“疼疼疼胳膊胳膊——”不速之客嗷嗷叫唤,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贺逍顿了数秒才把门拉开,面色不慌不忙,语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刚睡醒眼睛花,没看清是肖大少爷大驾光临。误会啊,都是误会。”
他站在门内,似乎想印证自己还没清醒,抬起胳膊拉住上门框借力。他没穿上衣,头发散乱面容俊雅,整个身板将门口堵的严严实实,扑面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荷尔蒙气息。
肖永粤看着他脸上湿漉漉的水痕,还有水珠子顺着下颌角滑落,看着帅气又性感,可不像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肖大少有何贵干?”贺逍说。
肖永粤身量很高,几乎与贺逍齐平。皮肤小麦色,手臂肌肉线条紧绷流畅,看得出属于经常运动的类型;寸头,浓眉大眼,男子气概爆棚,五官是很硬朗的长相,与贺逍俊美儒雅的轮廓截然相反。
他抱抱被门夹得钻心疼的胳膊,又摸摸撞了个结实幸好没出血的鼻子,只觉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痛,捂这儿不是捂那儿也不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于少爷,你行。”肖永粤又是龇牙又是吸气,“堂堂男子汉竟然私底下欺负女生,有本事你光明正大冲我来,威胁小姑娘算什么男人!老子真看不起你!”说完揉揉手臂,小声骂了句靠,“嘶真他妈疼。”
“肖大少也不遑多让,”贺逍懒洋洋说,“居然能找到这儿来。”
“呸,别以为就你有能耐。”肖永粤说。
“不过我是肖大少什么人?”贺逍好整以暇看着他,“说的好像本少爷跟你很熟一样。”
肖永粤一顿,险些爆粗口:“谁他妈都不是,老子跟你毫无干系!也跟你不熟!”
“那我为什么要你看得起,”贺逍拖着音调说,“你要是我儿子我都不需要你看得起,更何况你也说了咱俩毫无干系?”
“哼。”肖永粤冷笑,“欺负女生的男人能好到哪儿去,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拿家底压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不敢光明正大来找我就私底下偷偷威胁女孩子,你真让我恶心。”
“小学思想品德课从没及格吧这位大哥。”贺逍好笑,“请你搞清楚了,把关系先捋顺了好么?最先犯错的是你们,最先出轨的是你口中的女孩子,这个不用我提醒了吧。有没有点b数自己不清楚啊,你上我这儿装什么婊呢。”
“你!”肖永粤面色一红,“什么叫出轨,她才没做过这么事!你别胡说八道!”
“本来不承认也无妨,我没想过多追究,最多散伙各走各路。”贺逍也不跟他客气,“但令我失望的是,你们不承认的同时竟然回头全都反过来指责我,你说说你们是不是贱呢。不觉得很搞笑么肖大少,证据已经在你手上,结果你们这智商有点意思啊,还有脸来找我。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吗,不知道就照照镜子。”
肖永粤气急,扬着下巴想推他:“那你也不能找女生麻烦,她是无辜的,你来找我,老子奉陪到底!”
贺逍轻轻一让,对方推了个空。
贺逍嗤笑:“只要是人,不管男女,犯了错就得承担,就得被问责。你这么积极正好,不用担心,少不了你的。”
肖永粤恼怒:“你他妈——”
“谁来了?”有人忽然出声,贺逍转头一看,周煦言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扶着门边好奇问。
可能因为不便,他没穿鞋,光着脚就出来了。
贺逍皱眉,几步过去,两手拖着周煦言腋下,将人直接腾空拔起,拖着他放到床上让人坐在床边,单膝着地说:“鞋子被踢到床底了,穿上再出去。”
周煦言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嘴。
门口肖永粤本气的不轻,见状忽然神色一变,想了想,他踏进门,不客气地坐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来,整理好表情,笑着说:“于少爷,我忽然发现了件好玩的事。”
贺逍没理他,给周煦言穿鞋。
周煦言脚趾很白,骨骼明显,趾头圆润润的。被贺逍一碰,有些痒痒地缩了缩。
贺逍故意捏他脚趾。
他小声带着笑意说:“痒。”
肖永粤这个角度看不到卧室情况,扬声说:“于逍,听说你跟周煦言这几天一直在一块,形影不离的,你藏了什么啊?”
贺逍拉着周煦言站起来,拿了件t恤套上,走出去。
“哇哦,真是兄弟情深。”肖永粤见两人手指交握笑了笑:“嗤嗤,要我直接说出来吗。”
贺逍看着他皱眉,转头对周煦言说:“下午得换个沙发套,到时候跟我出去走走?”
周煦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换沙发套,但没多问,乖巧点头。
“我有点好奇,你们是真的兄弟情深,”肖永粤不懂消停,还在巴拉巴拉,“还是……有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关系?”
贺逍走到他面前:“起来。”
肖永粤不仅充耳不闻,还探身拿了块昨夜两人点的绿豆糕,自说自话:“周少爷出车祸,你们那些朋友为什么不来看看?是不是知道你们的关系觉得恶心不想来了?哎周煦言,想不到你是这种人啊,以前跟在于逍身后汪汪叫,比安雅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多,不知道的还以为谈恋爱的是你俩呢。你说,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这层关系,然后早些把安雅带出来呢,至少她也不会被你们伤透了心,最后选择了我。”
他像完全把这儿当自己家,侃侃而谈:“眼睛还撞瞎了,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当心于大公子嫌弃不要你了,到时候可怎么活哟。”
“你管的着么。”周煦言终于忍不住皱眉,说,“谁啊你一直不停叭叭叭地,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不乐意就滚出去呗,当你脚上踩的谁的地盘呢。”
他说着抓了抓眼睛,莫名一股热气窜上脑袋顶。
贺逍攥住他的手,“别抓,我待会儿去买药,以后这东西摘了吧,缠久了不是好事。”
周煦言心一紧,“我不。”
要是摘了,他某些情绪就藏不住了。
贺逍掐他下巴,语气不容商量,“中午我把药买回来,你好好想想。”
周煦言梗着脖子:“就不。”
“啧啧啧啧。”肖永粤一脸贱嗖嗖,“要不是我眼尖,还真错过这么个大新闻。于少爷,作为一名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你爸妈知道你下手这么六的吗?哈哈哈真是一份大礼,看来我要好好考虑找个恰当时机把这份大礼送出去了。”
于逍家世涉及政治,背后是个庞然大物,但这家庞然大物却传闻在贺逍真正成长起来前,他的家庭不会给他多少便利,甚至比常人还残忍地想更加磨练自己的继承人。
换言之,贺逍在此前若栽了跟头,只能把打碎的牙往肚里吞,暂时翻不起风浪。
贺逍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说话,就看着。
肖永粤以为他要说什么,表面无动于衷甚至略带趣味等着,实际心里开始打鼓。
等了半分钟,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而尴尬。肖永粤渐渐察觉不对味。贺逍一句话不说,借着海拔优势,就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静静盯着他,静静地,静静地。
贺少爷 is watching you。
肖永粤心里着不住他的死亡凝视,面上撑着面子说:“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这样唬人。实话告诉你吧大少爷,今天你不给安雅道歉,明天我就把你们关系曝光,让你也尝尝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悲哀。热搜我们是撤了,但这年头,没有花钱做不了的事,能挂你第一回就能挂你第二回,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我就一个条件,去给安雅道歉!”
贺逍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他,顺便还给他鼓了鼓掌,点头说:“讲得真棒。”
肖永粤不喜反怒,感觉有被冒犯到。
“别给我阴阳怪气的,你就说你做不做!”
“我觉得自己对你已经很友好了,毕竟煦言需要静养,我不想打打杀杀的。”贺逍说,“我就问,你有证据吗。”
肖永粤一愣。
贺逍忽然转头,伸手就扣住周煦言后脑勺,二话不说直接亲上,舌尖翻搅,在肖永粤面前表演了个长达十秒的深吻,然后回头,又重复一遍:“这种证据你有吗,有吗?”
周煦言猝不及防,嘴被堵住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贺逍在他唇上辗转碾压,他才回神,脸腾一下以惊人之速飞快窜红,仿佛洒上了一盘番茄酱。
分开时,唇间带出一缕银丝。
周煦言看不到,肖永粤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从迷茫到空白到惊吓再到听了贺逍那句话后黑如锅底,脸色可谓精彩万分。
他在接到曾安雅怀疑于逍失踪的消息后才查到,于逍居然跟周煦言在一起。
得知于逍行踪那一刻,他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告诉曾安雅,而是要不借机干脆除了于逍,直接解决这个大|麻烦。时机难得,时间也紧迫,不容他多想,这个念头一起就如星火燎原,刷然点燃了他的心脏。
他立马找了人,打算迅速动手。结果后者只堵到周煦言一个,还被人逃了,两方没跟于逍打照面,自然没偷拍过两人行踪。哪怕后来周煦言住院,也只有于逍出来走动,更难让两人同框了。
所以哪来什么狗屁证据。
肖永粤原本只想诈一诈,毕竟到这儿一看,贺逍跟周煦言之间的氛围的确不简单,他也恋爱过,自然知道代表什么。
安个同性名头,至少在两人措手不及之时他还能掌握主动权。
然而谁他妈能想到,贺逍压根不怕曝光,还当着他的面……
“你没有证据,但我有。”贺逍笑说,“不止一张,也不止一份备份。肖大少,你说是我俩虚实难辨的恋情吸人眼球,还是你们半个公众人物的出轨证明引人注目呢。”
肖永粤的嚣张气焰一下滋了个全灭,自知吃了败仗,他胸口急剧起伏几下,慢慢冷静下来。他站起来,端着最后的少爷架子,咬着牙说:“好,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放完话,他看也不看两人,负气离开。
背影忍辱负重,莫名萧条。
人走了,这边却没受到多大影响,贺逍笑了声,问周煦言:“要不要再睡会儿?我出去买早餐。”
周煦言低着头,嘟囔了两句。
贺逍微弯腰凑头过去,“念叨什么?”
周煦言抬头,深吸气,在贺逍疑惑的眼神中,小声说:
“能不能……再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