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一到, 跟随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节日。
中秋、国庆还有最重要的春节,每一场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谁也想不到今年首先使出“杀手锏”的,是这段时间表现的比较沉默的摩登百货。
他们在夏天的时候搞了一个大工程——给整栋楼装上了暖气设备!
这两个广东人可能实在受不了上海一年到头的阴雨连绵和冬天冻到骨子里的温度了。李家兄弟特意请了英国的工程师来做设计, 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对摩登百货大楼做出了改造。
在现有的建筑框架不变的情况下, 为大楼加装冷气和暖气——他们在香港的摩登总部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就用上了冷气设备了。
至于暖气,对于广州来说没有什么必要, 但是对上海来说那可是太有必要了!上海冬天可是阴冷阴冷的,虽然下雪天极少, 但是带着水汽的寒风吹到骨头缝里, 那是每年都要冻死人的。
这不,为了这个改造计划,摩登到现在几个月没营业了, 就等大楼改造完毕呢。
这也给了罗夏至启发,在摩登的工程结束后,他打算直接续聘那位工程师和他的改造团队。准备在春节过后的销售淡季,给时迈百货也安装上冷气和暖气设备。
现在的时迈百货夏天是没有冷气的, 开业的时候安装的是当时最先进的三叶吊扇,因为楼层挑高有两米多,一整排风扇运转起来后也是凉风习习,不过和冷气效果还是不能比的。
那个跑马厅上正在建设的七重天国际大饭店, 则是在这次在营造设计的时候, 就已经考虑到了天气因素, 把冷暖气管道都给提前安排了起来。
至于这两个月“空窗期”,就让这位英国工程师先去搞罗公馆、夏宫还有顾翰林小别墅的改造项目去了。
有可乐, 有“空调”, 罗夏至觉得他住的“这个”世界越来越美好了!
说道正在建设的大饭店, 前几天差点又出了一次火灾事故。
只是这一次, 罗夏至早就有所防范,在那个原来粤菜馆的小伙计准备在工地放火的时候,早就发现他形迹可疑的巡逻保安就一把将他抓住了。
这个小伙计说起来也是粤菜馆的老员工了,从这家餐馆最早还在老城厢的时候就在里面打工。从打荷一路做到现在可以上手负责炒菜的位置,说他是元老级的员工也不为过。
在工人们把他扭送到中央巡捕房之前,罗夏至先带人把他暗审了一遍。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家伙这次的行动,包括上次时迈百货的火灾,十有八~九都是他二哥罗沐泽授意的,但是这个小伙计却一口咬死,说自己是对待遇不满,所以才来放火。
要说罗夏至对手下员工刻薄,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别说一开始他们时迈的员工薪水,在上海滩是独一份的高。在好多年前的"集体辞职"风波之后,罗夏至更是对员工福利进行了调整,加入了期权股票一说不提,还破天荒地把年假概念给引了进来——要知道在现在这个时候,一般的商铺根本就没有休假这个概念。
穷人开店,做一天是一天的口粮钱。有的小店铺就这么两个人,一年开到头,也就是年三十到年初四能够休息休息。
在时迈打工,一周一天轮休不说,根据资历长短还能享受带薪假期。第一年就有三天那么多,从第二年开始每年加一天,加到15日封顶。当然了,如果做到经理级别,那就是直接15天。
红白喜事只要递假条,还能得到额外的假期——这一点别说普通商行了,之前在人事方面,把罗夏至逼急了的摩登百货都不敢这么做。
光发工资不用上班,他们是开百货公司又不是开善堂的!
逢年过节东家给红包,婚丧嫁娶东家给礼金。到了年底还有分红,员工购物有内部价格。之前整个七楼都用来给他们喝咖啡。只要不犯错,一年升一次薪水是雷打不动的——就这样还说对“待遇”不满?
他要什么待遇?直接当时迈老板?
自从那次大火之后,美发厅,粤菜馆都停了工。后来百货公司重新开业,美发厅也跟着重开,他们粤菜馆则还要等到新修的大酒店建好之后才能重新开张。
但是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罗夏至可是发给他们基本工资的,虽然没有了奖金和小费,但是基本的生活也是有保障的。
而且也不阻止他们去外面接活儿,很多厨房里的司务和服务员都趁这段时间在外头打工,两头赚钱。
别人听说他们是“时迈”出来的,二话不说就让直接上工,薪水也不低。
这小子一口咬死就是因为对公司不满,对上回大楼着火的事情也一问三不知,罗夏至拿他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样就算送到巡捕房,估计也审不出什么来。
说到底也是“纵火未遂”,巡捕房也不会当回事。
“三爷,交给我吧。”
就在大家伙一筹莫展之际,黎叶站了出来。
“你?你能让他开口?”
罗夏至和一干秘书经理们各个面面相觑,想不懂这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
说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却很是能干。本来郑杰森作为三爷的秘书,经常忙得顾得了这里顾不了那里。但是这个小伙子来了之后,做事有条不紊,不管是生意上,还是生活上,都把三爷照顾的妥妥帖帖,让他们不得不服。
只是如今这个时候他站出来,却让这些老人们都觉得他有些不自量力了。
不过他们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精”,也不会多说什么,一个个做壁上观,就等着看这小伙子跌个大跟头——虽然他们无冤无仇,但是看到年轻后生一来就那么受到东家的重用,心里总归不开心的。
“你需要多久?”
罗夏至站了起来,拍了拍西装上不存在的尘土。
罗夏至知道,这时候他如果不信任黎叶,那么他就没办法在时迈里安身立命了。
黎叶是他要重点提拔的,现在做他的贴身秘书只是一时,他的意思是等跑马厅那边的酒店造好了,就派黎叶过去挑大梁。
但是太他年轻了,哪怕日常事务做的再妥帖也不能足够“震慑”这帮老油条。
黎叶需要一个脱颖而出的机会。
黎叶转过头,看着会议室前方站着的进口梨花木落地钟,淡淡说道,“一个小时,足够了……”
“切……这……”
有位秃顶经理刚想要出言嘲讽,就被站在他旁边的同事击了一下手肘,乖乖闭上嘴巴不做声了。
“那就给你一小时。一小时后,打电话到巡捕房,让他们来抓人。”
罗夏至说道“巡捕房”三个字的时候,那伙计明显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又做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嘴巴里“哼啊哈啊”的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把他的师傅,也就是粤菜馆的大厨气得够呛。
一群人退了出去,另外开了一间会议室。
罗夏至秉着大家“来都来了”的信条,干脆趁这个时间开了一个会。主要谈论的是十月的新上马项目的推进情况。
对于樱花百货即将展开的大规模促销行动,他已经决定和摩登百货联手展开反击。
有着大椿商社和日本政~府作为背景的樱花百货财力惊人,上回泳装促销花了那么大精力结果白白给罗夏至捡了便宜,一定憋着一口气。这次出击,就是冲着整个第四季度的销售额来的。
罗夏至一个人迎战自觉吃力,于是决定和摩登共同迎敌——当然了,表面上他们还是一副势同水火的样子。反正摩登百货开了多少年,两家人家就打了多少年,外人也不会怀疑。
一个小时不到一点的时候,这边开会开的热火朝天意犹未尽呢,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郑杰森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黎叶一脸沉静地走了进来。
“三爷,招了。”
他说了这四个字,就退到了一边,仿佛自己只是去给罗夏至泡了杯茶,或者拿了一份文件一样轻松。
“啊……好……”
罗夏至有些木木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钟——距离一个小时还有十分钟。
他站了起来,往那间会议室走去,路过黎叶的时候,看到他的领子歪了。为了造成成熟的感觉,每天都一丝不苟用发蜡梳起的“大包头”也松散开来,几根刘海散落在额头上。下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微微的颤抖。
感受到了罗夏至的目光,黎叶下意识地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然后快步进入了一边的洗手间。
罗夏至带着疑惑地走进会议室,便看到刚才还一脸无所谓,被绑着也一副大爷派头的小伙计跪倒在地上。
看到他进来之后,伙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三爷,我招,我都招了!您要问什么您尽管问,我敢说一句谎话您劈了我。真的……真的别让那个黎大爷进来了。”
罗夏至看着抱着自己的裤脚管,哭的唏哩呼噜的将近三十岁的大男人,挥了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出去。
这里头可能牵涉到罗家的“脏事儿”,他不能叫其他的员工知道了。
郑杰森本来还有些担心罗夏至和这个家伙单独在一块,要知道三爷脑子厉害,这体力可不能跟这些伙夫比。
“他都怕这样了,能干什么?”
罗夏至不耐烦地又挥了挥手,郑杰森没有办法,退了出去。
郑杰森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刚从怀里掏出一包香烟,用火柴擦亮,就看到旁边站了一个人影,不声不响的把他吓了一跳,香烟都差点掉到楼下去。
“小……小叶啊。吓死我了,你站这干嘛?”
看到一脸严肃地瞧着对面灯火辉煌的樱花百货的人正是黎叶,郑杰森这才心有余悸地点燃了烟,对着外头大大地吐了一个烟圈。
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自觉讨了个没趣,郑杰森也不说话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他。
就这么点功夫,黎叶已经把歪掉的领口给整理好了。身边没有发蜡,就用手沾了水把头发重新梳了上去。
他一声不响,眼睛低垂的模样,带着一种混杂着少年感的凌厉。
像什么呢……
郑杰森拧着眉头想。
哦,像他之前休假的时候去樱花百货参观,他们放在二楼刀具柜台上做展示的那把东洋名刀,据说是日本某个著名“战神”的爱刀。
那把刀子虽然被放在玻璃展示柜里,但是隔着一层透明玻璃,都能教站在外头的人感受到那纤细中透着的凛凛杀机。
“册那……”
郑杰森想东想西的,连香烟烧到手指都没发觉,被烫了一下之后,咒骂着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突然,黎叶蹲下身子,单脚跪在地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条纹手帕,作势要捡烟头。
“三爷说过,公司里不准乱扔垃圾。为了防止火灾,乱扔烟头者,扣半个月工资。”
黎叶说道。
“哎哎,你放着,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郑杰森急忙蹲到地上,也不管脏不脏了,把烟头捡了起来,确定没有火星后,扔到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做完了这一切,他再回头,发现黎叶已经动身,准备往会议室走去了。
“你干了什么?”
他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这个从刚才就一直盘桓在脑子里的问题。
这小子究竟做了什么,才让那个“老~屁~眼子(老油条)”开了口。要知道在三爷到来之前,那群厨房里的伙夫们,论硬的拿着菜刀威胁了半天,论软的把他老子娘都搬了出来,这家伙也愣是没开口。
才三刻钟多的时间里,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撬开他的嘴巴了?
“我以前,跟过梁少龙,你知道吧?”
黎叶停下脚步,转头慢慢地说道。
“唔……”
郑杰森点点头。
梁少爷过去的“名声”大家也是知道的,不过自从他死了爹,跟着三爷一起做生意后,俨然就是个“良民”了。威慑力也下降了不少,甚至上海滩年轻一辈的小混混们都已经不知道这个人了。
“梁少爷刚去苏州的时候,还有不少的仇家……最初的几年,过的不是很‘太平’。”
郑杰森是个很普通的人,他不是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不太平”。
黎叶眯起眼睛,看着他胆小如鼠的模样,嘲笑地说道,“我那几年跟在他身边,也学了不少‘手段’……”
他侧过脸笑的样子照理说还是很漂亮的,少年削瘦的肩膀被对面大楼投射过来的灯光映在白墙上,形成一个美丽的剪影。
就是这样美丽的剪影,让已经年过不惑的郑秘书吓得脚下一软。
“我卸了他全身的关节……”
少年微微侧过脑袋,嘴边勾起一个微笑,让郑秘书想起过年的时候去城隍庙上香,那些站在城隍老爷身侧的地府阴曹。
“我一开始好声好气地问他,他偏偏不回答。后来我生气了,他一犟嘴,我就卸掉一个关节……再不回答,再卸一个。我本来以为他是个硬骨头,结果才那么几下……”
少年抬起手,可能因为今天用力过度了,他的手腕还是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然后他就说他愿意交代了……没办法,三爷要来看,我只能一个个关节给他按回去。”
他说“按回去”那轻描淡写的态度,就像是“夏宫”的管家给大伙儿按弹珠汽水的弹珠一样轻松。
少年说完,也不管郑杰森的怂样,就往前走。
“对了,你跟着三爷多久了?”
他突然回头的动作,把郑杰森又吓了一跳,几乎贴到墙壁上。
“从……从百货公司筹建开始……八,九年了吧。”
“三爷不喜欢烟味,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呢?”
少年听了长叹了一声,“你不是秘书么?你熏他做什么?”
那口气,很是心痛。
“我,我马上就戒掉!我今天,我今天就开始戒烟!”
天知道郑秘书的老婆耳提面命多少年了,也没让他起半点戒烟的心思,这少年就这么说了一句,他就下了一辈子都不抽烟的决心。
不,不止他,等明天上班,他要组织一个“时迈职员戒烟协会”,务必让那些“老烟枪”们都改掉抽烟的臭毛病。尤其是汇报工作和开会的时候,谁抽烟扣谁奖金!
少年点了点头,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呼……”
直到确认黎叶确实走远了,郑杰森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后快步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试图吹走身上的烟味。
天呀,他是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是不知道吸烟还会害的他直接被“吓死”啊。
黎叶走到罗夏至所在的会议室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审问完毕了。
罗夏至疲惫地走了出来,看到他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
他说。
就这四个字,让他激动的一下子红了眼眶。
“打电话叫巡捕房把人带走吧。”
“那他……”
“没用的,没出大事巡捕房压根不会管。现在英法战场那边打的一塌糊涂,公共租界的秩序也乱了。”
罗夏至有些疲惫地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一会儿去他家,把他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打开。里面有很多马票和鸽票,你也不用管,找到一张日本瑞穗银行的支票带给我就是。”
“日本……”
黎叶警觉地问道,“果然是……”
是二爷他……
“是……不过这事儿不能闹大,仅凭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和一张支票不算什么证据。但是我们不能让它落到我二哥手里。好了,快去吧。”
知道罗夏至把这事儿交给黎叶,那是彻彻底底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了。这不是跟在他身后做秘书,或是给他开车能够受到的信任。
黎叶激动地点了点头,快跑两步往外走。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回过头,看着三爷双手插在裤兜里,拧着眉头孑孓独立的侧影。对面樱花的霓虹灯实在过于闪亮,将罗夏至的影子投在黎叶身边的墙壁上。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走廊那头的人,确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上了墙壁上黑色的影子。
高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巴,就连金丝边眼镜的投影都是那么美丽。
他迷恋地摩挲着,就好像透过影子,可以摸到那个让他梦引魂牵的人。
“蹬蹬蹬”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黎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抹了一把脸,快速朝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跑去。
樱花图案旁,七彩的霓虹灯不停的变换,照在仰着脑袋的顾翰林的脸上。他看着那个消失的削瘦少年的背影,和他身侧那个疲惫的影子——属于他恋人的影子。
男人的脸色沉静得仿佛是万年不变的井水,一双深邃的眼睛却燃烧着不可名状的火焰。
他一手提着刚出炉的小笼包,一手提着装在保温桶里的鸡鸭血汤。
这些都是罗夏至爱吃的小点心。他们有时候早上不想吃家里厨娘做的饭,就会开车到“王家沙”“乔家栅”这些著名的上海点心铺子里去用早饭,然后依依不舍地各自上班。
时迈百货的电梯和扶梯在营业时间结束后都会停止运行,知道罗夏至今晚要在这里耽误很久,他特意买了来送给他做宵夜吃。
没想到啊,居然看到了这一幕。
“哼……”
顾翰林拎着两边的吃食,缓步向恋人走去。
看到罗夏至一脸惊喜的表情,他也打开环抱,任凭罗夏至趁着无人知晓,往自己的两边脸颊大大亲了两口。
亲完之后,罗夏至嬉皮笑脸地接过小笼包和血汤,拉着他进了会议室。他进了门,用脚反踢把门关上,然后反手把门给锁住,坐到了罗夏至的身边。
吃了宵夜,罗夏至跟他腻歪了好一阵,一边还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什么办公室普雷……玻璃窗普雷……导演诚不欺我,真刺-激。
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就是连起来不知道什么意思。
管他呢,顾翰林一把搂住罗夏至的腰,在他耳边咬了一口,惹的罗夏至咯咯地笑。
顾翰林心想你笑吧,你把人家当儿子,人家拿你当什么……
弄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到了保安巡视到这一楼层的时间,这两人才收拾好一片狼藉,叫了部黄包车,往“夏宫”去了。
进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已经拿好东西的黎叶坐在客厅里。管家和女仆已经被他打发回去睡了,他烧了热水,泡了茶,等他的三爷回来。
“三爷!”
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黎叶惊喜地回头,不过在看到跟在罗夏至身后的顾翰林时,本来亮晶晶的眸子及不可见地黯淡了几分。
靠,我在这里进进出出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平时都没发现呢?
顾翰林暗骂自己眼瞎。
也不是他瞎,罗夏至总是跟他说黎叶和笑笑就是他的一儿一女,他下意识地也把黎叶当“儿子”看了,谁也没想到他“儿子”对他“爹”会抱着这样的心思。
顾翰林觉得自己要找个时间和梁少龙谈一谈,问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在搞什么。
“三爷,这个是支票,面额是一千美元。”
黎叶将支票和两捆皮筋扎好的钞票推到罗夏至面前。
这钞票里有美元也有日币。
现在的日币和一百年后不一样,是不亚于美元的"硬通货",非常值钱。
“这张支票应该兑不出来了。”
明天那伙计被送到巡捕房的消息一经放出,他二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银行取消支票的效用。
“不过这上面的印章还是有用的。”
罗夏至指了指支票上的两个章,分别是他二哥的私章,和大椿商社的公章。
虽然早就知道是二哥勾结了日本人要害他,真的落实了之后,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事不止是罗家的家事,而是关系到民族气节和大义的问题。罗沐泽为了一己私欲,彻底失去了做人的基本准则,于公于私他都不会放过他。
“三爷没回来的时候,李家打来电话,说抓到一个趁着他们大楼暖气改造,意图在管道里放毒气的人。”
“什么?放毒?”
顾翰林和罗夏至听了也大惊失色。
“其实也不是毒气,就是氨水……臭是臭了点。”
黎叶笑了笑,“摩登原来预定的明天重新开业,到时候房门一关,暖气一开……”
唔……这二哥真是够损的啊……
人家老店新开,他要人家整栋楼散发“厕所”气息,真是太会膈应人了。
“那人也不承认自己是被人指使的,也送了巡捕房和我们的那位关一起了。”
罗夏至点点头,让他快去休息。
黎叶走到楼梯边,深深地看着他们一眼,然后走上楼去。
“你打算怎么办?”
顾翰林拿起支票,侧过脑袋问罗夏至。
“他既然一门心思投靠日本人,要做东洋人的走狗……”
罗夏至冷冷一笑,“那我就偏偏不能让他如愿以偿。我要日本人对他彻底失望,把他当做一枚弃子。”
明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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