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端上来,刘婕妤就不住打量呢。
她包的饺子模样不一般,很好辨认,盘子里没有摆几个,刘婕妤正嘀咕呢,突然听顾云锦这么一说,整颗心都敞亮了。
蒋慕渊和顾云锦这对小夫妻,可真是明白人,通透着呢,难怪会那么受皇太后喜欢。
伶俐又明白,刘婕妤都喜欢。
为了孙祈,刘婕妤当然主张与蒋慕渊亲和,能拉拢最好,拉不到一条船上,总归不能交恶。
此刻顾云锦的点拨落在刘婕妤眼中,与示好一般,她欢喜极了。
刘婕妤先给皇太后指了指她的手艺,后又道:“厨房里备了不少,正好是用膳时候,不如给圣上送些去?”
皇太后哪里不知道她,颔首道:“去吧。”
刘婕妤不再说那些套话,规规矩矩与皇太后告罪,去小厨房里拿着食盒,欢欢喜喜送去了御书房。
圣上见了来人,颇感意外,听闻是慈心宫出来的饺子,也就接下了。
刘婕妤没想着一个人揽功,她那点儿水平,揽功也揽不住,干脆与圣上说实话:“大破北狄,皇太后高兴,小公爷夫人提出来包一顿饺子,又是擀面皮又是剁馅儿,倒是叫臣妾这三脚猫功夫的沾了光,给包了些,送来给圣上尝尝。”
圣上闻言,奇道:“阿渊媳妇儿弄的?”
“可不是,”刘婕妤笑道,“麻溜儿着呢,她也与臣妾说了不少,她说她虽是北地长大的,但真正长见识、了解北境还是去岁在裕门关的那几个月,与百姓将士一同迎敌。
臣妾听着很是在理,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祈儿想迈出去、想多历练,臣妾作为母妃,应该多支持他才是。”
“你能这么想,倒也极好,祈儿有心向上,是该多鼓励鼓励。”圣上道。
刘婕妤闻言大喜,本想再多表现表现,可又怕过犹不及,硬压下心中的千言万语,道:“圣上辛劳,臣妾就不打搅您了。”
等圣上点了头,刘婕妤与韩公公道:“一会儿提醒圣上用饺子,原该趁热吃,只是一路上过来,比不得刚出锅的时候,这会儿还有些温,再搁着怕是要凉了。”
韩公公满口答应,这才把欢欢喜喜的刘婕妤送出了御书房,他送走了人,转回来把食盒打开,伺候圣上用饺子。
圣上拿着筷子,哼笑了声:“她倒是惯会寻机会示好。”
孙祈要跟着去军中,刘婕妤拦不住也不可能拦,既如此,少不得多表姿态,先去了慈心宫,又逮着机会来御书房。
韩公公不好点评刘婕妤,只笑了笑,道:“婕妤娘娘包饺子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一眼就能认出来。”
圣上用饺子的工夫,这点儿事就已经传开了。
蒋慕渊带着捷报回来,先前皇子们出御书房时已经传了一遍了,孙祈要跟着去军中历练,也没有瞒着人,陶昭仪那儿收了信,憋也憋了恼也恼了,最后也只能关着宫门骂一句“见缝插针”、“打得一手好算盘”。
等知道刘婕妤去了慈心宫,又带着饺子去了御书房,陶昭仪只觉得脑袋疼得要命,午膳都吃不下了。
她绷着脸念了刘婕妤一通,虽然不知道刘婕妤与圣上说了什么,但对刘婕妤的评价,陶昭仪与圣上如出一辙,当然,她用词就刻薄多了。
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忿忿一句,孙祈果真是从刘婕妤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这钻空子的本事真就是一个样!
“让她得意去!”陶昭仪啐了一口,“还好先前没向孙祈发难,那些把柄留着,等他从南边回来,再给他一击!”
席娇儿的那些事儿,就是孙祈好女色,后院妻妾争端又多,说大当真不大,不伤筋不动骨的。
这会儿提出来,孙祈顶多挨顿骂,等他去了南边,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不如等他回来,气势正盛之时拿出来做文章,好歹能打压他的气焰。
这么一想,陶昭仪心里总算痛快了些。
后宫嫔妃之间的攀比谋算,谢皇后是不关心、也关心不上,虞贵妃病中,底下人不拿那些琐碎事烦她,只宽慰她说小公爷回来了、南边之后一准有进展,而慈心宫里,皇太后根本没管。
她老人家吃到了彩头,正甜得不行呢。
彩头是特地给皇太后包的,自然会端到她跟前。
顾云锦知道是蒋慕渊包的,蒋慕渊认得那稍稍与众不同一些的,下筷子的时候当然避开。
两人默契着、默契着,把彩头送到了皇太后的嘴里。
皇太后尝到了甜味,乐得连连抚掌:“在哀家的嘴里!哀家今儿个可真高兴,外孙、外孙媳妇给哀家包饺子,还吃到了彩头!”
向嬷嬷等人又是贺喜又是逗趣,皇太后笑过了,开心了,便催着蒋慕渊说北境的事儿。
蒋慕渊从头到尾,细细致致地说。
御书房里对圣上讲述,是禀报军情,而与皇太后讲述,侧重点就不同了,更像是说故事。
皇太后偏爱这种,听得津津有味。
知道是顾云康深入草原,潜伏在北狄之中,最后引得阿独木对两个兄弟下手,让他们祸起萧墙,皇太后握着顾云锦的手,叹道:“辛苦你哥哥了。
从军苦,哀家知道打仗不容易,有人是为了护脚下土壤,有人就是为了换口饭吃,能养得活家里人。
不管为何从军,都是朝廷的脊梁,而这其中,做探子又是更苦的,那真是把脑袋悬在腰上了。
战死不可怕,怕的是死后都不能表明身份,一辈子到最后就不明不白的,被当作罪人,背千古骂名。
好在,你们打了胜仗。”
顾云锦原就听得哽咽了,叫皇太后这么一说,嗓子眼越发酸涩:“也是祖宗保佑,我顾家注定要沿着那条路,大破北狄……”
前世今生,已经有太多的不同了,但顾家受北地的心是一样的,北伐的决意亦是相同。
前世是顾致泽,今生是顾云康。
只是,前世哪怕大破北狄,顾家也被继位的孙禛逼得步步维艰,今生,他们决计不能走到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