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睨虞贵妃:“怎么?你有瞧中的姑娘?”
“那倒没有,臣妾久居宫中,不认得几个年轻姑娘,今儿个听说寿安她们几个在,臣妾就厚着脸也打听打听,她们同龄的姑娘里有没有哪个合适……”虞贵妃递给顾云锦几人一个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长辈,旧日也无怨。
而且,顾云锦对虞贵妃更多的是好奇。
前世时她就知道,圣上几十年独宠虞贵妃,这其实是满天下都清楚的事儿。
而现在,顾云锦还知道,从前的那个皇位,最后落到了孙禛手里,同母兄长孙睿是个彻头彻脑的靶子。
那么虞贵妃呢?
她是何时知道圣上的真心的?还是与孙睿一样,被圣上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为孙睿争取过吗?她在两个亲生儿子的争斗之中,有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或者说,她是如何选的?
是尘埃已落定的无可奈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亦或是抛弃了孙睿,选择了孙禛?
顾云锦无从知晓,只看眼前模样,虞贵妃还是十分为孙睿考量的。
虞贵妃柔声与皇太后说着自己的想法,话里话外都是对儿子的关心,诚恳又实在。
也许是皇太后渐渐老了,也许是虞贵妃越发听话,皇太后这两年对虞贵妃宽容许多,再者,她们两人有不和睦,但孙睿还是皇太后的孙儿,皇太后不至于因着虞贵妃就不管孙睿了。
虞贵妃说得在理,皇太后便拍了拍顾云锦的手,道:“你们几个可有合适的人选?”
寿安和长平交换了一个眼神,又与顾云锦打眼神官司。
顾云锦看得明白,便道:“皇太后您知道我的,我在认得寿安之前,也不识得几个世家女,我现在走动得多的,也是寿安相熟的,皆是您认得的。”
皇太后微微点头,寿安和长平都是爱说笑的性子,平素就会把手帕交挂在嘴上,她们熟悉的,皇太后也早就耳熟了。
耳熟的姑娘,最初就挑过一遍。
并非人家不好,而是皇太后认为不合适。
虞贵妃不是冲着世家女来的,反而,眼下局面,她给孙睿挑一个世家女,更像是另辟蹊径。
她来慈心宫,是要与皇太后通个气,免得她自个儿挑出来了,让皇太后以为她心思多,不打个招呼就伸手。
“倒不一定是世家女,”虞贵妃道,“只要人好、家风正,臣妾以为就很不错。
皇太后您看,二殿下的正妃余氏是侧妃扶正的,小王爷要娶的符家姑娘是知府之女,并非名门望族,可大伙儿都说符姑娘很好。
臣妾琢磨着,赵氏是同知的孙女,出身一般,挑正妃的余地就大,不用担心侧妃出身太好,正妃寻常了就压不住……”
皇太后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先前北花园里,哀家也见了一些,也没有哪个特别出挑的,这样,你既有心,你就先挑着,定几个人选,哀家帮着参详参详,回头睿儿返京,再问问她的意思。”
虞贵妃就是想要这句话,自然心满意足地应了。
等虞贵妃退出去了,叶子牌重新上手。
皇太后一面理着牌,一面与几人道:“你们心中若有人选,也给哀家说说,相看打听又不麻烦,给你们三表兄做正妃,又不是拿不出手的事情。”
不止拿得出手,反而是个极好的选择。
孙睿稳重、有想法,能力在皇子之中出类拔萃,模样周正,对人也宽厚,以皇太后的眼光来看,孙睿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了。
也正是因此,孙睿的正妃是最难挑选的,这不仅仅是给皇子选正妻,也是在挑未来的中宫皇后。
今上的皇后谢氏,当年看着还好,等真的坐到了那位子上,就露出短处来了。
皇太后扶过、教过一阵子,可这事儿并非有她的支持就足够了,谢皇后自己立不住,皇太后也没有办法。
给孙睿挑正妃时,皇太后不得不把这一点摆在重中之重上,谨慎得多,这才一直挑不到一个十全十美的。
顾云锦听出来了皇太后的话外之音,她暗悄悄打量了皇太后一眼,又默默垂下了眼帘。
若是不知前尘往事,顾云锦也会附和皇太后的想法,可现在的孙睿不再是皇太后心里的孙睿了,他重生而来,有他的想法,也有他的改变。
正如顾云锦与徐令婕说得那样,谁也别想抹了谁的过去。
孙睿被那样背叛过,这辈子势必会还回去,他也是那么再做的。
对付金培英,设计害贾婷……
他可以炸开两湖的大坝,把那条冬日奇袭的暗道告知北狄人,动手截杀老郭婆和刑部官员,他的心中,百姓没有他的“恨”、他的目标重。
给孙睿做正妃,又怎么会是好的选择呢?
皇太后点到为止,继续高高兴兴与她们三人打叶子牌,赢了满满的糖果,喜笑颜开。
虞贵妃得了皇太后的话,心思都落在一处,她不瞒着消息,后宫里稍一打听,就晓得了。
刘婕妤和陶昭仪如临大敌,她们把虞贵妃的这一招视作给孙睿寻求岳家帮助,拉拢世家,偏孙祈已经娶了正妃,孙宣的年纪不上不下,刘婕妤那儿底下嘀咕孙祈正妃娘家实力中庸,陶昭仪则在思考要不要依样画葫芦。
这两位皇子在文英殿里还维持着和气,可私下都明白,壮大自己已经迫在眉睫了。
徐砚这几日很忙,尤其是同僚设宴,比先前多了不少,他能推一次两次,却也不能次次都推。
席面上,再端正的脾气,等几杯黄汤下肚,也要掰扯掰扯这太子之争,尤其是日常出入文英殿的大人们,对几位殿下更加熟悉,想法也就更多。
徐砚在席间碰见纪尚书两三次,彼此拱手问个安,并未多作沟通。
其实也不用沟通,纪尚书的性情,徐砚心知肚明,这位老大人别看慈眉善目整日乐呵呵的,他稳当着呢。
这日,徐砚直到快三更了才回府,他吃多了酒,叫风一吹,脑袋一阵一阵的痛,等杨氏给他端了醒酒汤,才稍稍畅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