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公公在沈大将军府确认过罗云意的身份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直州,而是选择留了下来,因为他听说后天便是沈天赐一双儿女的抓周礼,而抓周礼过后罗云意就会和叶染修他们一起离开直州回京城。
当然,他还听说罗云意在直州的这段时间不但正在帮助此地百姓改善土质,而且还拿出了一种高产甜菜种子教给直州的司农官,这种甜菜种子亩产量可是万斤以上,他得去田庄看看。
还有就是罗云意酿的高麦美酒,他也很想尝一尝。
到了抓周礼这天,沈大将军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宾客众多,甚是热闹。
俊哥儿和英姐儿两个奶娃被打扮得犹如招财童子一般喜庆可爱,女宾客们围着两个小人儿是一通夸赞。
直州在大禹朝很偏僻的西南之地,与京城遍地达官贵人和覃州富庶繁华根本没法比,城内即便是有名望的人家可能一辈子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
但这一次可不同,宾客们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说是这一次来参加沈大将军一双儿女抓周礼的不但有当朝显赫的梁王爷和北疆主帅罗勇霆,还有另外两位罗家公子,当然也少不了忠信候夫妇和彭世子,而且连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公公都亲自来了。
因此,来的人竟比想象的还要多,好在沈大将军府也足够大,待客的宴席也准备的充分,倒不怕饿着来的客人。
其间两个孩子抓周时,俊哥儿抓了算盘和弓箭,而英姐儿一双小手竟抓起了一对鎏金小锤,众人都夸他们有乃父乃母之风范,将来必有大成就。
罗云意虽然之前送了两个孩子见面礼,但总觉得礼物太轻,想着今年乃是戌狗之年,空间里正备有一套十二个形态各异、憨态可掬的小琉璃狗,拿来送给俊哥儿和英姐儿正合适。
叶染修、罗勇霆、罗勇瑄夫妇和罗勇峰甚至栗公公都为两个孩子准备了礼物,叶染修准备的是一对儿雕刻而成的珍贵玉佩,罗勇霆直接送了两块长命金锁,罗勇瑄夫妇送了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把陈老夫人特意在寺庙中为两个孩子求的平安符拿了来,罗勇峰送的更直接,一人一小箱的银子,栗公公则是送了两个孩子一人一个小玉老虎。
当天晚上,罗思雪和沈天赐夫妇看着一桌子的宝贝是又喜又忧,喜得是自己的两个孩子能得这么多人的祝福和宠爱,忧得是罗云意送的礼被罗勇峰和彭钊当众说笑着打开,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如此珍贵异常的明黄色琉璃狗而且是十二个竟全都拿来送给两个刚满一岁的孩子,这送礼之人也太舍得了吧。
“夫君,这可怎么办?意姐儿送两个孩子的见面礼就已经是无价之宝,现在又送了这样十二个琉璃狗,四哥他们也都看见了,这要是回到京城意姐儿会不会难做?”罗思雪担心的是罗家兄弟姐妹现在也不少,而且除了罗勇峰和罗云意都已经成家有孩子,罗云意送了俊哥儿和英姐儿见面礼,那么其他孩子势必也是要送的,无论送的是轻还是重,似乎都是一种负担。
“雪儿,你不用担心,云意妹妹不是那种没有章法和主意的人,既然她出手送俊哥儿和英姐儿如此重礼,就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相信到了京城她会做得更好。再说,她是你们的妹妹,是孩子们的姑姑和姨母,这些东西不过是身外物,你不看重,你的哥哥姐姐们也不会看重,我相信你的嫂子们还有我们这些做女婿的也不会介意的。”罗思雪别看性格直爽大大咧咧的,有时候想事情也会想的心思过重,沈天赐倒觉得罗家其他人更在意的是罗云意自己过得好不好,哪怕她身无分文只要回到罗家依然是最受宠的那个。
而与此同时,罗云意房间内,叶染修还没有离开,好在今天也没有罗勇霆等人来打扰,两个人倒是可以安静地说一会儿话、下一盘棋。
“意儿今天送那一套琉璃宝物给两个孩子是故意的吧?”一壶热茶一盘棋,两个人见面之后这还是头一次对弈。
“哪里就故意了,我是想着两个孩子都是戌狗年出生的,手里正好有一套琉璃小狗便拿来送给他们,是你们把琉璃和玻璃之物都看得太过贵重了。”罗云意在现代的那一年可是把各种情况都预想到了,所以往空间里准备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并且每一种都准备了很多份儿。
“不贵重吗?”叶染修抬眼深深地看了看罗云意,怎么听她的意思,无论是琉璃还是玻璃似普通的不值一提呢!
“如果我说我自己就会烧制,你想要多少玻璃之物和琉璃之物,我都能烧制出来,你信吗?”罗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道。
“我信!”叶染修毫不怀疑地表示,他在几年前就有种感觉,罗云意的那位沧游子师父绝对不是普通人,而她口里的那位师叔想必本事更大。
“信我就对了!我只是暂时不想琉璃和玻璃变成太普遍的东西,‘物以稀为贵’,没银子的时候就拿这些东西去京城、覃州那样的繁华都城逛一圈,我就不愁没银子花了!”罗云意开着玩笑说道。
未来某一天她肯定是要将玻璃和琉璃的烧制工艺传授出来的,比起纸糊的窗户她更喜欢透明的玻璃窗户,尤其是落地窗。
“你现在也不用发愁没银子花!”叶染修笑着落下一子,然后掏出一把铁钥匙放在罗云意的面前,“这是梁王府的库房钥匙,这几年来你在京城的那几间铺子可挣了不少,它们本就是你的东西,我只是暂时替你保管,现在你人回来了,应该物归原主。”
“你怎么能说铺子都是我的,那里面可有老梁王妃的嫁妆铺子,我只是暂时替你和老祖宗保管罢了,更何况这六年来我也没管过,于情于理这把钥匙都不应该给我。”罗云意看着那把钥匙又看看叶染修笑着说道。
“你我还需要分那么清吗!梁王府都是太爷爷的,太爷爷都给了我,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之前我就说过‘思卿需之,倾吾所有’,只要是你需要的,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倾尽全力为你办到。”叶染修在罗云意的面前话不自然便多了起来,说起情话来更是信手拈来一般,罗云意看着他双眼都要持续冒小红心了,这男人撩起姑娘来也太得吾心了吧。
且不管她是不是需要那些金银珠宝、房产田产的,单说叶染修“倾吾所有”这一行为就足够令人感动,她不是爱财之人,也不需要她未来的丈夫富可敌国或者权倾天下,她只想做他心尖上唯一的那个小女人,可以全心全意地依赖他和相信他。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以后你要是做不到,我可就——哼哼!”罗云意坏笑地威胁道。
叶染修只是看着罗云意笑笑,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坚定真诚,让人丝毫不怀疑他说过的话。
罗云意又利用两天的时间教了葛大人一些关于西南土质改善的方法和甜菜的管理以及种子保存方法,然后便打算和叶染修、罗勇瑄、罗勇霆他们一起回京了。
“真的不能再多留两天吗?”罗思雪很是舍不得地拉着罗云意的手。
“四姐,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都已经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我要是再不启程回京,估计他们又要着急了,你放心以后有时间我还会来直州看你们的!”罗云意安慰她道。
“云意妹妹,你放心回京吧,直州这边不用担心,有我呢!”沈宝儿今日也来送行,她和忠信候还要过一段时间回京,从京城出来这么久,现在的忠信候府也快不成样子了,他们夫妻得回去整整家风。
“劳烦沈家姐姐多用心了!”直州这边有沈宝儿在罗云意便不会担心罗思雪会受人欺负。
众人依依不舍分别之后,罗云意和叶染修他们一人一骑快马离了直州城,而栗公公则是赶着马车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快马急行几日之后罗云意一行人便到了瑸州城外,而此时瑸州已经连降几日的暴雨,城中积水极其严重,甚至有百姓划船而过,受灾被淹的百姓都逃到了城外,但却没有离城太远。
瑸州是罗家的祖籍之地,在瑸州光临县还有罗家的一处祖宅,这一次罗勇瑄来直州除了要见罗云意和参加罗思雪孩子的抓周礼外,还有就是遵从罗良承的意思找到族内之人修葺一下祖宅。
“瑸州城内现在积水严重,咱们根本进不去,还是先找地方避避雨吧!”罗勇瑄看到瑸州城内的情况已经皱起了眉头,现在的瑸州城和水城差不多,只能出不能进,这一次涝灾如此严重,想必又死了不少人。
于是,几人来到城外一处受灾百姓聚集之地,在这里早有官兵和百姓搭建了一些临时住所,罗勇峰花了些银子找了一间相对干净的木头房子,几人先暂时进去歇息一会儿。
“瑸州这雨怎么下得这样大,我记得直州那边都有些干旱,旁边的州县雨水好像也不太多!”罗云意脱下身上的雨衣,瞅了一眼外边望天发愁的百姓和还在下着的大雨,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记得爷爷之前说过,瑸州这边一直都是如此,每到夏秋之际雨水就会特别多,而且奇怪的是雨水都会往城中汇聚,以至于年年都有涝灾发生,更会有不少人因此丧命,这也是为什么瑸州城的百姓人口是附近几个州最少的主要原因。”罗勇瑄对罗云意解释道。
罗家在瑸州的祖宅一年都要修缮一次,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夏秋之际的雨灾造成房屋损毁严重。
“那为什么不把水都引走呢?”董敏儿也出声问道。
“是呀,既然知道瑸州夏秋之际雨水多,就应该想办法在雨季来临之前挖好沟渠,将水都从城内引出去。”罗云意也说道。
“瑸州在西南之地存在已有上千年,早在几百年前就有官员在城外带领百姓修建了护城河,只是却引发河水倒灌的悲剧,几乎一座城的百姓都被淹死在里面,后来护城河也重新被填上。此地百姓已经习惯夏秋之际的雨灾,所以在城外高地才会修建一些房屋用来避雨,等到城内洪水退去,他们又会回城内继续生活。”罗勇瑄这几年一直负责瑸州祖宅的事情,所以对于瑸州的了解比罗云意他们都要深一些。
“这可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一般涝灾严重都是因为身处地势低的缘故,瑸州城建在山脚下,原本四周大小湖泊就不少,再加上雨水多,洪灾自然会变得严重,而且没有很好地引水渠道,所以才会造成淹城的危险。”罗云意想了一下说道。
“意姐儿,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罗勇峰顺嘴问道,他这个妹妹一向巧主意多,又经过高人教导,说不定就能想到好办法呢。
“这个——我暂时还想不到!”罗云意笑了一下,她对瑸州整个地势地貌了解的并不清楚,就算有什么想法或主意,一时间也不敢夸下什么海口。
“大家快去帮忙,城里出事了,出事了!”屋外大雨倾盆中传来杂乱的高喊声,很快罗云意他们就听到人群的奔跑呼喊声,也慌忙跑出去看,就见不少人从瑸州城的方向往这边而来。
“怎么回事?”罗勇峰冒雨拉住一人问道。
“城里避雨的天神庙塌了,砸死了不少人,还有不少人逃了出来,你快放开我,我得去帮忙救人!”那人从罗勇峰手里挣扎开,往瑸州城的方向跑去。
“咱们也去帮忙吧!”罗云意说道。
叶染修几人点点头,各自重新穿上了雨衣,然后走进了大雨中。
只是快到城门口的时候水越来越深,人和马根本无法前行,只能依靠船,但此时根本没有多余的船让他们来救人。
“现在怎么办?”大雨中,罗勇峰冲其他人喊道。
罗云意四处瞅了一下,然后对几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回去拿样东西很快就回来!”
“我陪你一起!”叶染修骑马带着罗云意又回到了刚才的屋子。
“叶染修你在外边等我一下,记得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很快就出来!”罗云意在空间里准备有气垫船,这种船水中行驶速度快也很稳定,而且方向也很好掌控,是非常好的救援船。
罗云意从金玉空间里拿出了两艘小型气垫船,外形在空间里她就已经做好了伪装,现在从外边看,这两艘气垫船很像造型有些宽大的木船。
“叶染修,你进来吧!”罗云意在房间里对叶染修喊道。
其实,耳力过人的叶染修刚才就察觉出屋内有特殊的响动,但他记得罗云意说过不喊他进来他绝对不可以进来,而现在一进来看,屋子里突然多出了两艘船,他用手摸了摸,心里一惊,这看起来像木头的船却根本不是木头。
“意儿,这是什么?”叶染修没问这船从哪里来,因为他知道罗云意有个神奇的背包,里面什么奇怪的东西都能拿出来,那是她师叔给她的宝物,很可能是仙界之物。
“这是船呀,先别说这么多,咱们赶快去救人,你拉一艘,我拉一艘!”罗云意将一艘气垫船硬生生挤出了门外,也不管周围灾民的一些惊异目光,上了马拉着船就往前跑了,叶染修随后也学着她的样子拉着另一艘船往瑸州城的方向奔去。
“这是什么马,力气好大呀,连船都拉得动!”看到的百姓纷纷惊叹道,他们不关心船从哪里来,让他们惊奇的是马竟然能把一艘不小的木头船给拉动,而且还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罗勇霆他们远远看到罗云意和叶染修各拉着一个大家伙过来,眼中惊讶至极,待他们翻身下马看清是船,不禁又是震惊,短短的时间他们哪里找到了两艘船,而且还骑马拉着就来了,这世上有如此轻的船吗?
“四哥,你和三哥、三嫂上这艘船,上了船之后摁下这个按钮,船就会往前行,如果前面的方向盘你们掌握不好,船里侧有桨,只要轻轻一划船就能行的很快,像这样的一艘船最多能坐下十个人,不过它速度很快,救人比较方便。”罗云意让罗勇霆、罗勇瑄和董敏儿先上其中一艘气垫船,然后对他们三人讲解如何在水中掌握此船的方向和使船保持稳定。
“意姐儿,这不是木头船,前面这个就是你说的方向盘?”罗勇霆三人上了船,但踩在船上软软的,这绝对不是木头制作出来的船。
“没错,这个方向盘是调整方向的,后边这两个是鼓风机,风吹着就会跑得更快,不过风太大方向会不好掌控,现在只是雨大风不大,应该很快可以到天神庙。”罗云意对罗勇霆说道,然后又教给罗勇霆如何使用气垫船上的方向盘。
罗云意在教给罗勇霆的时候,叶染修几人都在一旁认真地听着,然后叶染修和罗勇峰则上了另一艘气垫船。
“意姐儿,我明白了,你上船吧!”罗勇霆镇定下来握住了方向盘,并对着后边的罗勇瑄点了一下头,罗勇瑄摁下了气垫船的开关按钮,就见鼓风机突然就转了起来,然后船像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往前冲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船吗?”罗勇峰眼睛都看直了,好在罗勇霆稳住了方向盘,气垫船摇晃了几下便平稳快速地朝前驶去。
“这是改良过后的气垫船,一般人都能掌握行驶!”罗云意说道。
“我明白,就像当初你从迷雾山出来的时候,单靠牛皮筏子就救了咱们一家人的性命,那牛皮筏子是不是和这船一个道理?”罗勇峰想了一下问道。
“五哥,还是你比较聪明!”罗云意赞了一声,然后他们的船也朝城内的天神庙快速驶去。
瑸州城的天神庙位于城内一处半山腰处,因为地势高、占地广和庙内主持仁善慈和,每年涝灾发生时都会有不少的百姓到此庙避雨躲灾,只是天神庙建成也已经有很多年,年久失修下又经雨水多次冲刷,很多殿宇都变得不太牢固。
原本天神庙的主持准备今年筹集银两好好将庙宇修得更加坚固一些,但还没来得及做这件事情暴雨便来了,现在天神庙塌了,好多百姓都躲在里面怕是难逃一劫。
等到罗云意他们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泥人从山腰处往外奔跑逃命,其中一处大殿正在他们眼前轰然倒塌,惨绝人寰的凄厉哭喊声闻者莫不痛心。
“先救老人、孩子和妇人!”罗云意对罗勇霆他们喊道。
“好!”罗勇霆答应之后先下了船去救老人和孩子,顷刻间两艘船就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爬着想要登上船,但叶染修冷眼一扫,罗勇霆怒目一瞪,慌乱的人群竟然登时安静下来。
“先让老人、孩子和妇人上船,男人们先救其他人,最后再上船!”叶染修看着从天神庙逃出来的人说道。
天神庙山脚下的水位已经越来越高,此时雨势还没有减小的趋势,而从庙里逃出来的百姓在山脚处则越聚越多。
叶染修和罗勇霆刚驾驶一艘气垫船将救下的一船人送到城外安全处,然后又急速返回再救人,而罗云意和董敏儿则忙着安抚妇人和孩子,罗勇峰和罗勇瑄直接就冲上了天神庙去救人。
“求求你好心的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我就这一个孩子了,我就这一个孩子了!”有一个头发凌乱的妇人大雨中半疯癫地抱着罗云意的腿跪着哭求道,在她身边躺着一个气息奄奄,满脸血污的孩子。
董敏儿蹲下查看了一下那个孩子,然后对着罗云意说道:“这孩子肋骨断了,出血又这么严重,再不及时救治怕是性命难保。”
“那怎么办?”罗云意种田是行家,可不会治病救人,要是文真道长在就好了,他可是医术高明之人,而且中医、西医都是非常厉害的,只是他现在是空间灵体根本就出不来,这种明明有神医在却救不了人的情况让罗云意也很着急。
“姑娘,你起来,让我看看!”这时,突然一位老者从人群里挤了过来,然后蹲下摸了摸孩子的脉,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先塞进了孩子的嘴里,“先把这孩子送到安全之地避雨,别再感染了风寒,待老夫将药箱找到,再好好给他救治一番。”
“老神医,您也给我的孩子看看吧,他从刚才就一直发烧!”人群中又急急走出一位妇人说道。
“好!”老者其实已经精疲力尽,但他还是硬撑着给那位妇人的孩子诊脉救治。
叶染修和罗勇霆两个人很快去而复返,他们看到罗云意正站在人群中为一位老者撑着伞,而那位老者就坐在石头上为受伤生病的百姓诊治。
“项老,您怎么在这儿?”叶染修看清老者的样貌时,突然从船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老者面前问道。
“原本要去浮州见老友的,到了瑸州有些事情耽搁了一些时间正巧碰上雨灾便留了下来,倒是你这小子怎么此时出现在这里?”项老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叶染修问道。
“我来西南办一些要紧事,项老您还是先跟我去城外,那里更方便您救治百姓!”这位项老是西南之地特别有名的老神医,也是梁老王爷的好友,叶染修几个月前便请他去给梁老王爷治病,只是项老一直有事耽搁,动身启程之后又被瑸州这场大雨拦住了去路。
“好吧!”项老点点头,这场大雨真是来得太突然太急了,跟着他来的两个徒弟都被压在了天神庙下,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意儿,你也跟着一起回去吧,帮我好好照顾项老!”叶染修看着罗云意说道。
“好!”罗云意点了一下头,她读懂了叶染修眼神里的郑重,想来这位老先生对他来说很重要。
项老、罗云意还有刚才气息奄奄的孩子都被送出了瑸州城,然后罗云意几人刚才的那间房子暂时充当了项老的医馆,而罗云意学过一些急救医药知识,倒是真的能帮项老不少忙。
大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傍晚才小了一些,而此时饥饿也开始在人群中蔓延,有不少孩子饿得嗷嗷哭。
“没有粮食这么多灾民可怎么办?”董敏儿本就是侠义心肠,而且身为母亲她尤其看不得孩子受苦,见灾民中有不少孩子瑟瑟发抖饥肠辘辘,她心疼极了,可这时候去哪里弄粮食呢?
“三嫂,咱们有粮食的,你忘了爷爷告诉过三哥,罗家在瑸州有粮仓,是专门为灾情发生时准备的,这个地方我知道,你和我一起去!”罗云意对着董敏儿眨了一下眼睛,董敏儿心中虽然迷惑不解,但还是点了一下头,她对这个失踪许久才出现的小姑子是不太了解,但也相信这些话她不会凭空说出来的,或许罗家在瑸州真的有粮仓,而她不知道罢了。
罗云意和项老说了一声,然后背着她的小背包,领着董敏儿就往外走,正巧罗勇瑄和罗勇峰也回来了,而叶染修和罗勇霆还开着气垫船在城里救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罗勇瑄拦住她们问道。
罗云意将罗勇瑄拉到一旁,兄妹两个嘀嘀咕咕一阵,罗勇瑄点点头,然后对她说道:“咱们家在瑸州城外正好有一处田庄,我带你们过去!”
“好!”罗云意点点头。
金玉空间里她早就种下了广袤的粮田,而且很多已经收割打好放在空间粮食仓库里,空间里有打面机,只要唐老头和文真道长一起帮忙,无论是面粉还是大米待会儿都可以送到灾民那里。
罗云意跟着罗勇瑄来到了他说的田庄,罗家的这处田庄建在高处,大雨来时并没有被淹,田庄里平时只有管事一家守着。
罗勇瑄将管事叫来低声吩咐两句,就见管事急匆匆出去了,而罗勇瑄领着罗云意来到田庄的粮仓处,里面的确是储存有一些粮食,但用来救济灾民无异于杯水车薪。
“三哥,你们先在外边守着!”罗云意并不想当着几人的面进去空间,她得把空间里的粮食先拉出来,“无论待会儿听到里面发出什么样的声音,你们都不要觉得奇怪,也不要进去,我喊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进去!”
“知道了,你进去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罗勇瑄对罗云意说道,他想着定是罗云意要施展仙法将她乾坤袋里的粮食拿出来,这可是关键之事,绝对不能出问题。
罗云意进去之后,粮仓大门便紧紧关闭,而罗云意进入空间便喊唐老头和文真道长,并将外边瑸州涝灾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唐老头和文真道长别看一个是脾气古怪的农科院教授,一个是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骨子里他们都很关心国计民生,所以听完罗云意的话都很积极地来帮忙。
“丫头,洪灾过后便会有疫情,我闲来无事配了一些中药粉,待会儿你放进面粉之后给那些灾民们吃,这样能减少他们感染疫病的几率。”文真道长并不是每日里都在打坐修炼灵体,他在山中的时候发现有很多草药,于是便用这些草药配制了一些药粉、药丸之类的为唐云意准备着,就是担心会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
“我替瑸州的灾民谢过道长了!”罗云意感激地说道。
“谢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文真道长笑着说道。
空间里备有现代化的机器,打好的面粉掺了一定量的药粉之后便被罗云意用布袋装好,然后搬到了空间外边,没过多久粮仓里就堆满了成袋的粮食。
“三哥,你们进来吧!”在外边等了近两个时辰,罗勇瑄终于听到罗云意在里面喊他了,然后和董敏儿、罗勇峰一起推门走了进去,而此时外边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马车上还有罗家特产的桐油布。
虽然三个人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走近粮仓看到里面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粮食,还是被震住了。
“三哥,这边是已经磨好的面粉,这些是大米,另外一些是小麦,先把这些都拉走吧,应该够灾民吃几天了!”罗云意看着罗勇瑄说道。
“够了,瑸州官员已经去别的地方筹粮,应该很快能把粮食拉来,这些应急足够了!”罗勇瑄说道,并示意罗云意不要继续往外拿粮食了,因为他发现自家小妹此时满头大汗,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她本门的法术伤了身子,他不能让她继续损耗自己的身体了,其实他不知道罗云意这是搬粮食累得。
“那就好!”罗云意长呼一口气,看来这次金玉空间真得帮了不少忙,她得让唐老头没事的时候再种一些粮食。
“大家开始搬粮食吧!”对于这些莫名出现在罗家田庄粮仓里的粮食,罗家对外的解释是他们每年都会为瑸州的水灾准备一定的存粮,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只不过粮仓里原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罢了。
从罗家田庄拉来的粮食一到灾民聚集的地方就被罗勇瑄分给了大家,而灾民们听说这些粮食都是罗家准备的,对于罗氏一族就更为感激了。
罗云意用了大米和野菜熬了野菜米粥,她还在锅里加了文真道长准备好的抗疫情的药粉,米粥一熬好,便有淡淡的药香味飘出来。
灾民们饿得难受哪里有心思去分辨粥香还是药香,倒是悬壶济世的项老头脑一阵清明,慌忙跑到粥锅去看,又弯腰特意闻了闻,问罗云意道:“这锅里除了放藿香、半夏、当归、紫苏还有哪些草药?怎么老夫闻不出来是何种草药?”
“项老,这里面还有雄黄、生地、柴胡、木香等十几味草药,主要是治疗疟疾等症,这是药方和药粉您看看。”罗云意早就知道这种药味是瞒不了项老这样的老神医的,所以在空间里她就准备好了药方和药粉。
项老接过之后仔细看了一遍,点头赞道:“这药方看起来对于灾后疫情有奇效,只是这药方上的几味药材老夫之前从未听说过,不知姑娘这药方从何而来?”
“这药方和药粉都是我师叔给我的。”罗云意回道。
“那令师叔今何在,能否引老夫一见?”能想出这样的药方,项老认为此人医术恐怕不在他之下,他很想要见一见。
“师叔他已经不在人世,怕是无法和项老见面了!”罗云意语气里有些暗淡地说道。
如此医术高人无缘得见,项老也是满脸遗憾,好在此人还有药方留于世上,也算造福于世人了。
有了罗家提供的粮食,又有老神医项老在,灾民们的情绪好了很多,到了第三日大雨终于停了,叶染修和罗勇霆的救援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而且两个人同时决定让罗云意把船收回去。
罗云意也没打算将气垫船留在瑸州惹眼,她让叶染修和罗勇霆将船划到一处隐蔽之地,然后让两人守着,自己又把气垫船搬到了空间里,后续的洗刷清理工作就交给唐老头了。
灾民的事情自有瑸州当地官员来处理,叶染修他们见雨停了准备重新启程回京,不过项老却决定暂留瑸州几天。
“项老,太爷爷那里还等着您去诊治!”叶染修并不想项老在瑸州留太长时间,而且跟随项老的两个徒弟都已经证实死在了天神庙,现在就项老一个人,他就更不放心把他留在瑸州了。
“你太爷爷的身体我比你清楚,放心吧,我晚去几天他不会有事的,倒是瑸州这边如果疫情没有控制好,很容易出大问题的!”项老连失去爱徒悲痛的时间都没有,他现在是一心一意要救治瑸州的灾民。
“可您一个人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叶染修想了想便去找了罗勇瑄,希望他们夫妇二人能护送项老一段时间,他会很快找人来接手然后将项老送到浮州梁老王爷那里。
“罗三哥,我的人要几天才能赶到瑸州这里,就麻烦你照顾项老几天!”叶染修拜托道。
“没关系,你们先回京,我们夫妇多留下来几天,正好族人这边也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处理!”罗勇瑄笑着说道。
叶染修也不再和罗勇瑄客气,他这一次出来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带,就是平时也不会让暗卫、小厮跟着,长风和叶安都已经有了家室,如今在京城守着梁王府,他信任的几个属下也都有各自要负责的要事,不过抽出一些人护送项老还是有的。
更何况现在罗云意回来了,他回京之后得多准备一些人手才行,至少罗云意的身边要有几个高手在。
“三哥、三嫂,那我们就先回京了!”一行人在瑸州耽搁了不少时间,回去的太晚京城的家人也会担心的,罗云意也想早一天回到京城。
“好,你们先行,路上小心!”罗勇瑄说道。
罗云意点点头,于是几人又骑上快马在瑸州城外的官道上疾驰起来,而且马不停蹄地赶路,直到刻州才休息一日,然后又快马加鞭到了渺州,在渺州没有耽搁太久便坐船过江到了岍州,而岍州的下一站便是大禹朝的京城了。
从船上下来,看着江那边的渺州,罗云意不禁想起当年她从房州到京城的经历,更想起在渺州和涂凌第一次的不打不相识,也不知道涂凌这小魔童还好不好。
“叶染修,你知不知道涂凌现在怎么样了?”想到了涂凌,罗云意便问起了叶染修。
“不知道!”叶染修摇了一下头说道,眼中有着丝丝的情绪波动,这让察觉到的罗云意心里有些紧张。
“涂凌是不是出事了?难道他没有挺过那三个月?”罗云意希望结果不是她预想的那样。
“他挺过了那三个月,却未必能挺过六年前冰尧城的那一场浩劫!”说到这里,叶染修眼中有寒意闪过。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浩劫?”罗云意胃口被叶染修吊得高高的,迫切想知道六年前冰尧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