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请派人验收。”江之夏拱手递上两份清单。
叶渺看了眼赵仁,赵仁连忙接过让人来验收。
“长公主,”江之夏四处看了看,耳朵根处渐渐染上粉红,“沈小姐在哪里?”
“她在衙门里帮忙算账。”叶渺道,赵仁见沈毕方算账这么厉害,连衙门里积压的一些账本都拿来找她帮忙看了。
“我能去见见她吗?”江之夏问道。
叶渺又看了眼赵仁,赵仁立马道:“可以的,江...江少东家是吧,这边请。”
赵仁从来没对一介商贾这么客气过,足以可见他是多么的激动。
江之夏拱手道谢:“多谢。”
里面沈毕方正劈啪将算盘拨得飞快,听到江之夏喊了声沈小姐,抬头看了一眼,微笑道:“你来了。”
江之夏耳朵更红了,走过去将账本往沈毕方面前一放,“这是这次送来的物资。”
沈毕方这才停下,翻开瞧了瞧,然后拿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这批物资,先分别送往...”
她写了几个受灾最严重、物资最急需的地方,并分别写好了需要送去的数量。
“将这个拿去给赵大人。”
江之夏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接过纸往外走去,赵仁看着那些米药还在激动着。
“赵大人?”
赵仁听到转过头。
“沈小姐说物资先送到这些地方。”
赵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了送什么,送多少,送到哪里的各样明细。
他见识了沈毕方的能力,对此没有半点怀疑,将纸递给手下,“按这个马上分好连夜送走!”
所有人忙碌起来,竟是将楚玉珠完全遗忘。
楚玉珠不甘自己被冷落,风头再次被叶渺抢走。
“赵大人,”她道:“这三十万两就不劳大人费心了,我亲自将其换成粮食再送来。”
竟是要一口揽下买米买药的事情!
她不知现在北陵情况,赵仁却是很清楚的,现在已经到了有银子也买不到物资的地步。
要不然他堂尝布政使,会为了这几百车米和水激动成这样?
“楚良娣...”
“赵大人无需担忧,我自有法子买到。”楚玉珠道。
不管怎么说楚氏也曾经坐拥半个齐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赵仁见她信心满满,只好应下,“那就有劳楚良娣了。”
——
另一边,程烁和太子策马跟着南大将军,黄昏的时候到了宁河镇。
本来从石州城到宁河镇,以程烁几人的速度,根本不需要这么久,但太子速度慢不说,骑一会便嚷嚷着休息,这才拖到了黄昏。
宁河镇这里有十五万齐楚军,还有十五万在离此地二十里外的最前线。
南大将军喊来宁河镇的将领们,和太子程烁见面简单认识一下后,太子道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外面刚刚才天黑,天边隐约还能见最后一丝晚霞,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南大将军清了清嗓子,替太子解释道:“太子连夜奔波,请早些休息。”
转头对程烁道:“皇太弟殿下也请早些休息,明日末将再带两位巡视军营。”
程烁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用完晚膳后,天色已全黑,外面星光闪耀。
程烁同随他一起前来的无影堂阿冬交待一声后,无声无息地离开营地。
他要去北狄驻地,以及两军交战处看看。
程烁一路施展轻功,一个多时辰后便到了两军交战处,栖在一棵树上遥望。
那里多是平原,间或一些不大不小的林子点缀其中,以及一些不太成形的小山坡。
再往远一些,北狄军营地里灯火如满天繁星,若仔细些,似乎还能听到对方操练时喊出的口号声。
此时已快子时,北狄军还在操练?
程烁抚着下巴,星眸微闪,陷入思考。
突然,不远处林子里传来几声惊呼。
程烁没多想,直接施展轻功,朝那边跃过去。
林子里光线很暗,星光照不进来,不过程烁功夫好,这点暗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他很快就看到前面有十几个人,被困在了阵里。
举着长刀,与阵法里虚幻的对手博斗。
因为看不到身边的人,手中的刀不时砍到身边的人,很快就又倒了好几个。
而在他们的身边,已经倒了起码有三四十人在地上,身上都穿着一样的齐楚士兵服。
程烁暗道布这阵法的人好阴毒,竟是让不小心进阵的人自相残杀。
他略一提气,往那阵法奔去,聚气于掌心,袖袍鼓起,一掌挥出。
轰!
强大的内气,将那虚幻的囝法,毁于无形。
阵法散了,阵中剩下的七八人还保持着举刀的姿势一时没反应过来。
待看清对手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时,一个个眼睛立马红了。
“林风!冯海!...”倒在地上的有些人只是受了伤,有些,却已经没法回答了。
程烁收手后,转身要走,身后一声音洪亮的人喊住他,“多谢恩人出手相助。”
程烁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头盔遮住脸,只看得到一双眼睛很亮。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拱手道,然后施展轻功离开了。
不过是个无意的小插曲,程烁并没有放在心上。
回去后简单洗漱一番睡下了。
——
第二日早上士兵送来早膳,程烁用完早膳掀开帐帘走出去。
早上空气清新,士兵们操练的声音清晰可闻。
不一人大约是到了他们用早膳的时候,操练的士兵们三三五五地散开。
程烁活动了一下手脚,往南大将军的营帐走去。
“听说是个绣花枕头,只是模样生得俊。”
“模样生得俊有什么用,要有真本事才行。”
“那可不一定,好看到一定程度,吃软饭就能一辈子前程似锦,高枕无忧!”
程烁听到这些议论,完全没当回事,直到...
“就是,你们要是长得俊,说不定也能吃到长公主的软饭。”
“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笑声传过来,程烁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些人背地里说的是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吃喵喵的软饭吗?喵喵要是能看上他的脸,好像也不错,回去后得问问,他心想。
程烁转过身,他不介意别人说他吃喵喵的软饭,但他不喜欢这些人说起喵喵时的语气。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前面传来南大将军的呵斥。
那几人蛮不在乎地敛了笑。
“聚众偷懒,罚跑十圈!”
那几人懒懒应了声是,竟是完全不将南大将军的话当回事,走的时候还挑衅看了程烁一眼。
南大将军有些尴尬地走过来,看来刚才那番话,他也听到了,才罚那些人跑十圈。
“皇太弟殿下,用过早膳了吗?”
程烁眯眼瞧着刚才几个被罚跑的人,随口道:“用了些,没吃饱。”
“我马上让人再送一份过去。”南大将军连忙道。
“谢了。”程烁说完往营帐走去。
南大将军略略松口气,招手喊来一名士兵,让他给程烁再送份早膳过去。
罚跑的几人见南大将军走了,立马停下来躲到一僻静处,一看就是军中的老油子。
一个二十出头的叫许盛的千夫长道:“一看就是个怂蛋,孬种,明知道我们说他,也不敢吱声。”
“千夫长说的是,不过瞧那脸蛋...啧啧...怪不得长公主喜欢。”
“你要有那长相,说不定长公主也...嘿嘿,听说长公主生得国色天香,能成为她的入幕...啊!谁打我!?”
许盛几人一回头,只见一身宝蓝华服的程烁站在不远处,手里把玩着几颗小石子,模样漫不经心的。
“你敢打我?”被打那人一摸后脑勺,竟是见了血,大怒。
程烁舔了舔唇,星眸带着邪气看过来,“你们若是自扇耳光二十下,保证以后不再背后非议长公主,我便放你们一马!”
许盛冷笑一声,“你个孬种,做梦!”
他袖子一撸,露出强壮的手臂,“有本事单挑!”
“单挑?凭你?”程烁一扬眉。
“一起吧,省事。”他淡淡道,那完全不将对方看在眼里的样子,激怒了许盛几人。
几人此时已完全将不准私下斗殴抛到脑后了,袖子一撸,冲了上来。
随即,眼前一花,“啊!”
接连几声惨叫,几人倒在地上,左手臂呈奇怪的方式扭曲着,竟是眨眼间就被程烁废了一臂。
程烁走过去,蹲在地上,好整以暇,“知道为什么我只废你们一条手臂吗?”
许盛咬着牙,额头青筋直暴,死死看着程烁。
“因为我要留你们一条手臂,互扇耳光!”程烁笑眯眯道。
他站起来,踢踢几人,“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互扇对方三十耳光,扇完就让你们走,二,我再断你们一臂,亲手扇你们三十耳光后,放你们走。”
许盛几个差点吐血,这是选择吗?
可看着程烁笑眯眯的星眸后面,掩藏的血气,个个都明白,这个男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几人互看一眼,一咬牙,互相扇了起来。
“没吃饭吗?大力点,不然再加三十!”程烁懒洋洋道。
“啪!”“啪!”
响声此起彼伏,程烁直到他们扇完了三十耳光,才满意离去。
这时许盛几人的脸已经成了猪头。
“额不会放过他!”许盛恶狠狠道。
几人这般模样回去,立马引起了注意,众人议论纷纷,最后传到了南大将军耳朵里。
“皇太弟殿下。”南大将军头疼地看着程烁,他以为刚才他已经罚过了,程烁会揭过此事,哪知他当面没说什么,转头就将人打成猪头,还断了人家一臂。
“其他人打了就打了,可那许盛,是许将军的独子。”南大将军委婉道:“在以前,除了宋国公府的人,许将军是这北陵军营里,最有影响力的一人。”
本来人人以为宋图倒了,接管北陵军营的人,会是许将军,结果齐皇将他派来。
论能力,他或许不输许将军,但论战绩,他确实有些比不上。
他不想与许将军对上,这便导致他在北陵缚手缚脚。
程烁一脸不在乎,“那又如何?”
刚好进来的太子听到两人这番话,心里高兴万分,嘴上幸灾乐祸道:“皇太弟威风一时,只怕以后想北陵将士为皇姐效劳是不可能了。”
看来此来宁河镇不虚,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北陵军营最有影响力的许将军倾向他。
南大将军欲言又止,算了,再说下去,搞不好太子以为他想投靠长公主,得不偿失。
“我昨晚去北狄驻地瞧了瞧,北狄军连夜操练,看样子,就这几日要发动进攻了。”
程烁道:“南大将军有心担心别的,不如想想应对之策!”
南大将军大惊,顾不得问程烁昨晚为什么会去北狄,连忙让人喊来此地将领,商议对策。
他威信力不够,与那些商议了大半天,竟是商议不出个所以然。
程烁在营地里四处转了转,见南大将军还没出来,便径自回了营帐。
这边许盛找军医接上胳膊后,顾不得休息,跑去找阵法师何天。
“何先生,那武国皇太弟果然如你所言,不是什么好鸟!”许盛咬牙切齿,“还请先生为我出气。”
原来许盛带人去羞辱程烁,是这何天在背后怂恿的。
要说何天为何会如此,却跟叶蓉有关。
当初叶蓉来了北陵后,屡立奇功,让军中阵法师地位如日中天。
她为了笼络军心,与军中将领及阵法师皆交好,还为不少阵法师解惑,助他们提高阵法水平。
何天是其中最受益的一人,在叶蓉的帮助下,他已然成了北陵阵法师的头头。
叶渺一行来的时候,何天恰好有事去了石州,赵仁为太子接风洗尘,顺便将他喊了去。
那晚宴会他便有出席,只是他品阶不高,在最后面,是以叶渺程烁都没注意到他。
但何天却将叶渺程烁牢牢记在了心里。
叶蓉在京城出了事,跟叶渺程烁有关,何天想为其报仇,自那日便一直想着对策,最后想到了借刀杀人。
何天知道真的杀人那是不可能的,他的最终目的是让北陵士兵仇恨叶渺与程烁。
因此在许盛耳边说了许多话,怂恿许盛出了手。
现在许盛受了伤,何天心里高兴得不得了,简直天都助他,因为谁都知道许将军就这一个独子,护短得很!
“没问题。”何天一口应下,“等会我去他帐外布个阵,让他当众出丑!”
程烁从帐里出来的时候,见到外面的阵法,嗤笑一声,直接从阵里走了出来。
躲在一旁准备看好戏的许盛和何天,有些不敢置信。
待程烁走远后,许盛忍不住跑到阵法里,想看看阵法是不是失了效,快得何天想阻止都来不及。
“啊!”几声惨叫传出来,何天立马进去,捂着鼻子将被扣了一身屎的许盛带出来。
臭气熏天,惹得不少士兵指指点点。
何天将许盛带回去,回去洗干净后,来了程烁帐前拦住他。
“皇太弟,我叫何天,是军中阵法师,想与你切磋阵法!”
程烁斜眼睥他一眼,“刚才那个不算?”
何天脸一红,倒是没否认那个阵不是他布的,“刚才算我输了,请皇太弟布阵考我!”
程烁道:“现在没空,明天吧。”
跟在身后的阿冬:世子爷会破阵人人知道,不过世子爷什么时候会布阵了?
“明日我在此恭候皇太弟!”何天拱手道。
程烁不在意地挥挥手,进了营帐。
待何天离开后,程烁喊来阿冬,“去石州,让喵喵画两个阵图来。”
阿冬:原来是让小姐帮忙,怪不得。
可是人家指明是要跟世子爷您切磋,您自己不动手,让小姐帮忙,还一脸得意,好意思吗?
程烁似看穿他心中所想,振振有词道:“喵喵的,便是我的。”
喵喵的,便是他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