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小嘴儿一扁,“阿爹,坏。”
五六四
臭小子!要不是因为你,老子还留在这里?
程烁瞪他,早知道就该把你扔了!要是老子没了媳妇儿,你休想好过!
要是有别的大人在,小家伙定会委屈地掉金豆豆。
可现在知道没别的大人,小家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程烁,抱着他的腿,试图往上爬。
程烁瞪了他一眼后,继续看信。
原来信是封左写来的。
程烁知道田三对叶渺信服,在封左几人去齐楚前,特意私下交待封左,在齐楚发生的事情,必须一五一十地写信告诉他,半点不许隐瞒。
他的本意倒不是让封左盯着叶渺,而是怕叶渺在齐楚受了委屈或是遇到危险,因为怕他担心而不告诉他,一个人默默抗着。
可结果...
她居然在齐楚相亲!
不是一个男人,是一群男人!
程烁快气炸了!
叶渺拜托田三几个不要将那日盛夏宴的事情告诉程烁,田三邱涯祝全应下后自是打算只字不提。
唯有封左,不敢忘记程烁的交代,又觉得这事并不是叶渺意愿,更何况最后叶渺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夸了程烁,让他都深受感动。
封左左想右想,觉得程烁要是知道叶渺说的那番话,定会乐得得意好几天。
于是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写在信里,随着叶渺的信一起送到了齐楚。
哪知程烁随手一抽,便抽中了他这封信。
程烁看了开头后,脸都气黑了。
再看到秦安几人齐齐求娶叶渺时,头发都气得竖起来了。
酸意充斥整个大殿,只恨不得立马飞到齐楚,按着叶渺跟她狠狠算帐。
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
宝儿爬啊爬,爬了半天,楞是爬不上去,委屈地扁着嘴喊阿爹,张着小手要抱抱,却没人理他。
“坏,阿爹,坏...”
小家伙含着泪控诉,却在看见程烁的脸一变再变时,好奇地张大嘴,忘了哭了。
“我的男人,举世无双,是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儿,是大英雄大豪杰,无人能比得上他!”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会爱着他,与他做永世的夫妻,永远不分离!”
看着这段话,程烁嘴角都要咧到嘴后了。
他几乎能想像,她站在人群中,全身发着光,用空灵绵软的声音,铿锵有力地说出这番话的样子。
臭丫头,暂且饶过你了!程烁得意地想,整个人已是飘飘然。
宝儿歪着头,奇怪地看着程烁,不明白他为何一会三变脸。
程烁心中的喜悦与骄傲无处宣泄,见到那双越来越像叶渺的宝儿的眼后,忍不住将他抱起来。
狠狠亲了一口。
“臭小子,你娘没有抛弃我们!她心里只有我们!”
他虽然一手一脚带着宝儿,却很少对他做出这么亲昵的行为。
宝儿小脸一下子红了。
软软糯糯地道:“阿爹,扎。”
大眼睛害羞地闪了闪,觉得该回应一下,于是凑过去快速亲了程烁一下,然后将脸埋到他脖子处。
程烁不亲宝儿,宝儿也很少亲他。
这一下,让程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有种莫名的东西在心中流淌。
他拍拍宝儿的小屁股,“不是要阿娘吗?阿娘来信了,我读给你听。”
宝儿立马什么将害羞什么的全都抛开了,“阿爹,读。”
程烁便抱着宝儿坐在大殿的地上,拿起一封信拆开,一字一字读起来。
若是平常的事情,他便全部读出来,若是叶渺写到有关想念他的话,他便翘起嘴角,在心里暗爽一下后,自动跳过。
读了几封信后,宝儿一只手捏着叶渺的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困了。
没一会,脑袋一歪,倒在程烁怀里睡着了。
手却捏着信不松开。
程烁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信收好,抱着宝儿回到东宫旁的渺风院。
将他放到床上,喊来桃花看着他后,程烁出来渺风院,低低喊了声“徐冲”。
徐冲应声出来,“世子爷有何吩咐?”
“给齐皇的和谈书信大约多久到?”
“和谈书信走的是齐楚官路,按日子算,快则还要三五天,慢则十天半个月。”
“知道了,做好准备,一有消息回传,立马出发!”
“是,世子爷!”
徐冲离开后,程烁重重冷哼一声。
那丫头那么招桃花,必须得尽快去盯着!
还有那群兔崽子,敢觊觎他的女人,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远在齐楚的秦安几人,突然间连打几个喷嚏,只觉一阵冷风吹过,浑身发凉。
这是要变天了吗?
几人抬头瞧,此时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明明还热得很。
哪是要变天的样子?
——
一大早,夏侍郎和夏大夫人坐上马车,带着大包小包礼物,前往江府。
按夏大夫人的性子,上次说了那样的话,是打死不愿意去江府的。
“要去丢脸你自己一人去,我不去!”
夏大夫人不屑道:“我堂堂楚府小姐,三品侍郎夫人,去给一个低贱的商户道歉?”
夏侍郎看她一眼,道:“宋国公大人,已经知道我们与大姐之夏决裂的真正原因。”
夏大夫人一惊,“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
“这我不清楚。”夏侍郎道:“但是宋国公大人命令我必须解决此事,否则...”
夏大夫人立马怂了。
她虽是楚相的庶妹,可在楚相眼里,她除了姓楚,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比起手握兵权的宋世子、掌管兵部的宋国公,她完全不值一提。
于是夏大夫人不得不听从夏侍郎的话,跟着他一起去江府。
但要她低声下气地道歉,那是不可能的。
夏侍郎道:“夫人你就去表个态,其他的事情,我来应付。”
夏侍郎心里巴不得夏大夫人不说话,他很清楚夏大夫人一开口,定是得罪人的语气,反而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
江之夏本来要出门,听下人说舅老爷和舅夫人来了,立马去了江大夫人院子里。
“大姐,”夏侍郎跪在地上,“之前是我和阿芸错了,我已经说过阿芸了,她知道自己错了,所以今儿来,给大姐您来赔不是了。”
“大姐,咱们姐弟一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吃过苦,也一起享受过富贵。”
“爹娘临终前,交待让我们几姐弟以后互相扶持,一起荣华富贵,患难与共。”
“这些话我一点不敢忘,只是这几年来,我越来越受朝廷器重,事务烦忙,没时间和大姐常常来往,像小时候坐在一起那样谈心。”
“以后,我保证以后,无论多忙,都会过来陪大姐聊聊天,聊聊以前,聊聊爹娘。”
江大夫人本来面色虽温和,心里却很坚定。
可夏侍郎不光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还将以前两姐弟相处的点滴以及去世的爹娘搬出来。
忆及以前还没出嫁,在爹娘身边尽孝心,教导几个弟弟的时光,江大夫人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
“大弟...”
她刚喊了一声,江之夏来了,“阿娘。”
江大夫人从过去的思绪中回过神,情绪略略稳定了些,但很明显,心中的委屈恼怒已经消散不少。
“夏侍郎。”江之夏亲手将夏侍郎扶起来,“您堂堂三品侍郎,我娘受不起。”
夏侍郎咳了一声,“之夏,大姐为夏家付出太多,受得起这一拜。”
江之夏讽刺一笑。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受过的屈辱和委屈,会因此而当作没发生过吗?”
“之夏。”夏侍郎尴尬道:“我知道委屈了大姐和你,日后我定会弥补。”
“弥补?若不是我江氏商行堂堂正正,没被人抓着把柄,今时今日跪在地上的,只怕是我们两母子了。”
夏侍郎面色微变,“瞧你这说的什么话,别听外面的人瞎说,我...”
江之夏打断道:“事情真相是如何,天知地知你们知我们知。要不是我们没被扳倒,没人向你们施压,你们会来我们这低贱的商户之家?”
江之夏这番话,其实是特意说给江大夫人听的。
他对夏侍郎已经完全死了心,可江大夫人没有。
从江大夫人的神色来看,他知道江大夫人已经心软了。
江大夫人确实心软了。
不光是因为同情夏侍郎,更因为心疼江之夏。
之前官府查江氏商行的那几天,江之夏没睡过一个好觉,短短几天便瘦了好几斤。
对江大夫人来说,如果只是她受点屈辱,便能让江之夏不再受这样的折磨,她甘之如饴。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要和夏家和好。
“之夏...”江大夫人犹豫地喊了一声江之夏,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他。
夏侍郎见状,见缝插针地使出杀手锏。
“大姐,你看之夏岁数也不小了,该是时候说亲了。”
“爹娘临终前希望咱们几姐弟互相扶持,我就想着以后咱们亲上加亲。”
“大姐,你的意思呢?”
江大夫人瞬间心动。
要是江之夏娶了夏家女儿,那他不光是夏家的外甥,更是夏家的女婿。
以后,夏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瞧不起他了。
“要是能结亲,自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