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妃面上阴霾立马散去。
“你说的没错,本宫若动手若被皇上知晓,那就得不偿失了!可若是临安侯府自己人动手,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
“无缘无故地宣她们进宫也不合适。”宁贵妃想了想,“眼看就要春节了,待她们随家人进宫请安时,本宫寻个机会见一见。”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眼看又一桩心事要解决,宁贵妃心里痛快无比。
——
南宫焱回到二皇子府的时候,刚刚换了衣裳,聂东在外面道:“二皇子,孟公子来了。”
“请他去书房,本皇子马上过去。”
“是,二皇子。”
书房里烧着炭暖得很,南宫焱进去后,将大氅解下随手扔给聂东。
“悠然见过二皇子。”孟悠然见他进来,起身拱手道。
一袭青衫,从容不迫,风华无限。
“悠然不必多礼。”南宫焱示意他坐下,径直走到书桌后,“刘将军那边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皇上虽然免了罪,但刘将军族里的人,却在有心人的挑拨下,不肯放过刘将军和刘大夫人。
族有族规,即便是朝廷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
南宫焱便派了孟悠然出去,协助刘将军解决此事。
“已经办妥了。”孟悠然道。
“悠然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南宫焱不觉露出笑容。
“悠然这么晚来打扰二皇子,是有件私事想告之二皇子。”
孟悠然行事向来分私分明,南宫焱第一次听他提起私事,很感兴趣,“哦,说来听听。”
“两年前,悠然曾向一女子提亲,那女子拒绝了,但悠然一直放在心上,难以忘怀。”
孟悠然居然向人提过亲,还被拒了?
南宫焱兴致更浓,“那女子是谁?要不要本皇子出面替你作媒?”
孟悠然垂眸淡淡道:“临安侯府,叶三小姐。”
南宫焱面上的笑意慢慢敛起来,眉眼间露出难得的锐利之色。
原来孟悠然是听说了他和叶渺的事情,特意前来表明心意。
“悠然你如此坦承,本皇子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叶三小姐多次暗中相助,本皇子对她心存感激,亦有些心动。”
南宫焱道:“本皇子不是夺人所爱之人。但悠然你想过没有,叶三小姐为何多次暗中助本皇子?”
孟悠然依然垂着眸子,神情淡淡,瞧不出心中所想。
南宫焱说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他还曾问过叶渺两次,问他是不是喜欢南宫焱,叶渺均否认了。
孟悠然是相信她的话的,因为在他看来,叶渺并没有骗他的必要。
因为她拒绝得他如此彻底。
可同样的,这件事情他亦想不明白。
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南宫焱?
是与太子有仇?还是认定南宫焱会是一个好皇帝?
“悠然,本皇子十分欣赏你的能力。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于叶三小姐,本皇子与你来个君子约定如何?”
“二皇子请说。”
“本皇子和你公平竞争,不管叶三小姐将来选谁,都不能因此伤了你与本皇子的和气。”南宫焱大度道。
在他看来,孟悠然确实是个难得的良人,就算是尚公主都不为过。
他曾想过将南宫烟下嫁于他,不过两人都没意思,他便收了这心思。
可孟悠然再优秀,能跟他一国之二皇子未来的帝王相提并论吗?
不能。
所以只要叶渺不是个眼瞎的,都知道该选谁。
“悠然知道了。”
——
昨晚半夜突然起了风,大风吹得窗棱咯吱咯吱响,叶渺被吵醒,一宿没睡好。
早上醒来便有些懒洋洋的,然后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越发不想起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后,感觉有人进来,她以为是桃花,随口道:“桃花,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小懒猪。”有人轻笑道。
叶渺猛地睁开眼,看着纱帐外晃动的人影,“你怎么又来了?”
真是当成自己家是的,晚上来,早上又来。
“什么又?不想看到我吗?”磁性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威胁。
叶渺慢吞吞坐起身,“我的意思是,你没别的事做吗?”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看好未来媳妇儿。”
叶渺白他一眼,“转过身去。”
程烁老实地转过身。
叶渺迅速套好衣裳,喊桃花送水进来。
待洗漱好出来,只见程烁半靠在榻上,一手拿着她放在榻边的阵法书,头微仰,竟是睡着了的模样。
她不过就是洗了个有,刷了个牙...
虽然是故意磨蹭了一下拖了点时间,但程烁居然这一会都能睡着,看来真是累坏了。
叶渺拿着毯子走过去,取走他手中的阵法书,将毯子搭在他身上。
正要离开,手却被人抓住了。
“在这陪我一下。”明明是困得很的语气,却偏偏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
叶渺心一软,便坐在了榻边。
这时桃花送早膳进来,叶渺嘘了一声,让桃花端来一个小杌子,将早膳放在上面。
她一只手任程烁握着,便用单手吃起早膳来。
因为怕吵着程烁,她吃得很快,等用完后,桃花进来了,叶渺以为她是来收碗筷的。
哪知桃花低声道:“小姐,孟公子来了。”
叶渺顿了顿,孟悠然来了?
好像不见也不好。
她轻轻抽了抽手,那人好似睡着了,手却握得紧。
她只好再用力,终于将手抽出。
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掀开帘子的瞬间,感觉榻上人的似乎动了动。
——
“孟公子。”
会客厅里,修长如竹的男子背对着她,一手背在背后,一手在前,正仰头看着墙上的山水画。
听到声音,他转过身,露出温柔的笑容,“叶三小姐,好久不见。”
好像也就两个月而已。
时间似乎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然而对于每个人的感觉而言,却是完全不同的。
面对喜欢的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面对普通的人,好像也就两个月而已。
“孟公子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孟悠然拿起放在一旁的锦盒,递到叶渺面前,“迟到的生辰礼。”
叶渺打开,是个花瓶,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晶莹剔透。
“本来想托人送来给你的,又怕摔坏了,所以到今天才补上。”
叶渺心里有些堵,她从不曾将他放在心上,他却一直将她放在心上。
“孟公子,我受之有愧。”叶渺道。
孟悠然笑了笑,“是我一厢情愿让叶三小姐累心了,还请叶三小姐不要怪我,情之所至,身不由己。”
他这般说,叶渺越发愧疚。
“孟公子...”有些话虽然残忍,却长痛不如短痛。
孟悠然微笑着打断,若细看会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勉强,有些伤感。
“叶三小姐,我今日过来就是看看叶三小姐最近过得好不好。”
“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孟悠然看着正从外面走进来,衣衫有些不整的程烁,面上笑容淡了几分,眼底忧伤多了几分。
不过他向来掩饰得极好,并不能教人轻易看出。
程烁走到叶渺身边,想往她身上靠,被叶渺躲开了。
“喵喵,一醒来就不见你人,让我一阵好找。”不满的语气像没找到糖吃的孩子的。
叶渺忍不住闭眼,吐出口气。
这家伙说的什么话?什么一醒来不见你人?说得好像他昨晚睡在这儿似的!
还故意衣裳也不整好就跑过来!
叶渺不禁深深怀疑,这家伙怕是知道孟悠然回来了,故意一早跑来她这里的吧?
幼稚!
叶渺不齿地想道。
孟悠然拱了拱手,“程世子,你这般说,于叶三小姐的名节不大好,还请慎言。”
程烁心想,当着你的面我才会这么说!
“喵喵的名节自有我负责,不劳孟公子费心。”他说着往叶渺跟前一站,霸道地挡住孟悠然的视线。
“叶三小姐一日未说亲,一日未成婚,人人都有机会。”孟悠然淡淡看了眼程烁,“就算成了婚,只要有心,一样有机会。”
程烁差点爆走。
这孟悠然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就算喵喵嫁了他,他也还不死心、要死皮赖脸地纠缠喵喵吗?
程烁拼着全身的力气,才没拳头挥到孟悠然的鼻子上。
孟悠然对着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别的样子十分谦卑。
可在程烁看来,那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程世子,告辞。”孟悠然道:“叶三小姐,下次再见。”
孟悠然离开后,刚才还像头炸毛的小狮子的程烁,突然很快安静下来。
叶渺奇怪地看着他,“程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以前的程烁一旦吃起醋来,可没这么快平息。
程烁星眸微闪,“为什么这么说?”
叶渺直言,“以前你吃醋了,可不是这个样子。”
话落,身旁的男子突然转身,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原来喵喵是想我亲你了...”
眉眼带着三分坏笑,“满足你...”
“呸!...呜...”
这家伙,真讨厌!
这样转移话题!
——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春节至。
以前临安侯府在青州,不需要所有人进宫拜年,今年却是不一样了。
初四早上,临安侯府一众人穿戴一新,出发前往皇宫。
虽说穿着新裳,却比其他人家素净许多。
因为南宫莲和叶珠死了不到一年。
叶渺坐在马车里,抚着身上浅紫色的新衣裙。
算一算,自重生后第二年,逢年过节都没穿过鲜艳的颜色了。
马车到宫门外停下,临安侯府一行人下来。
宫门外排着长队,皆是进宫给太后皇上拜年的大臣及其家眷。
虽然寒风凛冽,但那些排队进宫的人不时与相熟的人打招呼互相恭喜,热闹的气氛驱走了一部分寒意。
所有人等了约半个时辰后,长长的队伍一动不动,反而后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叶云琅看到有不少人去向最前面的人打听,道:“阿铭,你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叶铭应了声是,跟着各家派出去找听的人一起向前一直走到最前面。
前面有太监在解释,“各位少安无躁,太后娘娘今早有些不舒服,请太医进来耽搁了些时辰,马上就轮到各位进去了。”
叶铭听到消息后往回去,耳边传来一道尖厉的女声,“李夫人,薛家小姐的事情您听说了吗?”
叶铭脚步不由放缓。
“什么事?罗夫人。”
“听说薛家小姐在学院出了事。”
“出了事?受伤了?”
“受伤这种小事有什么好说的。”罗夫人故作压低声音的样子,实则那尖厉的声音依然传得老远。
“听说有天晚上被五个黑衣人抓走了好一会,后来找回来的时候,衣衫都烂了。”
前前后后的贵妇人们本来竖着耳朵在听,闻言全都转过来,围到那罗夫人身边。
七嘴八舌地问:“不是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半点风声传出?”
“听说太中学院下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将这事说出来!”罗夫人神秘道:“这事传出来,对太中学院名声也不好。”
“难怪了!”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仍存怀疑,“既然都不让说了,罗夫人您怎么知道的?”
罗夫人洋洋得意,“这我自然不能告诉,不过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回去问问自家在太中学院的子侄们,看看我说的这事发没发生过。”
“可我前些日子还有薛夫人喝过几次茶,看她的模样,谈起薛小姐一脸骄傲,根本不像出过什么事的样子?”
“家丑不可外扬,这话没听过吗?”罗夫人自以为了解地道:“强颜欢笑罢了。”
“这薛小姐真可怜。”
“就是,薛家就这一个女儿,薛夫人想必很难受了。”
“我本来挺喜欢薛小姐的,还想替家中子侄去探探薛夫人的口风,幸好还没去。要是万一薛夫人应下了,我侄子岂不成了冤大头?”
“林夫人您可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啊!”罗夫人正邀功,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扑通一下摔倒,跌了个狗吃屎。
周边一阵轰然大笑,一时也忘了什么薛夫人薛小姐。
都忙着看罗夫人的丑态。
叶铭淡漠地收回眼,正要往回走,突然似有感应似的一抬头。
只见薛子瑶站在不远处,面色惨白,身形摇晃。
显然将刚才那些人的话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