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就好。”伍德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阿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的一片苦心,明白我对你的个人情谊。在我眼里,你始终是我最贴近的人。”
李顺又不说话了。
“好了,过去的那些事不说了。说说现在吧。白老三一死,你被通缉了,然后你就失踪了,你都到了哪里,现在又在干什么呢?”伍德说。
“你应该知道的。既然你能给我捎到话让我来见你,那么,你当然知道我现在在哪里。知道我现在在干吗!”李顺说。
“嗯,好吧,我知道。我后来知道的。只是,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消息的吗?”伍德说。
“你说——”李顺说。
“我是通过易可知道的。”伍德说。
我明白伍德这话的意思,我到腾冲,李顺见我,阿来跟踪,顺藤摸瓜跟踪李顺到了金三角,知道了李顺的落脚点。
“嗯,我明白!”李顺说。
“你失踪之后,我一直很关心你的下落,到处派人打听你的消息,却都没有找到,不得已,我就派人跟踪易可,后来,偶然,就通过易可知道了你的消息。知道你还好好地活着,我是很欣慰的。知道你现在金三角混得有滋有味,我是很开心的,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很放心了。”伍德说。
“谢谢。”李顺说。
“自从知道你在金三角落脚的消息,我就一直很关注你的发展和生存状况,就一直很想来看看你,可是,一直没有机会。这不,这次我到泰国来散心旅游,特意到了清迈,特意托人给你捎个信,就是想看看你。”伍德说。
“谢谢。”李顺又说。
“你和我之间,需要说谢谢吗?是不是太客气了?”伍德说。
李顺没有言语。
“你是不是对我心里有怨气?”伍德说。
“不敢!”李顺说。
“不敢?那说明还是有的。为什么对我有怨气?”伍德说。
李顺又不说话了。
“好吧,你不说,我也不问了。”伍德说:“你离开大陆后,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也出了事,你不在家,老爷子老太太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能看着不管,他们出事后,我托了很多人走了很多关系为老爷子老太太开脱,费了很大的人力和物力,总算结果还算不错。我想结果你已经知道了吧?”
虽然我不知道老李夫妇到底是如何大事化小的,但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伍德帮忙的结果。李顺也一定不会相信。
但我还是听到李顺说:“很感激你的帮助。十分感激。”
“不用说感谢,这都是应该的,你不在星海,家里的事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不光老爷子老太太我要照顾好,同时,包括秋彤还有小雪,我都会好好照顾的。我一定会照顾地无微不至的。”伍德说。
伍德这话听起来似乎是话里有话,我闻听心里不由一悚,似乎他的话里有隐约威胁的味道。
李顺不知有没有听出这话的味道,说:“感谢你的照顾。不过,虽然我在金三角,但我还是很注意星海发生的事情,很关注星海亲人的消息,留在星海的亲人如果有任何闪失,不管是谁捣鼓的,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我都会和他拼命的,即使我在金三角,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将他碎尸万段,有能力去灭了他全家,灭了他九族。这话你信吗?”
谈话的味道似乎有些火药味,李顺这话显然是在含蓄地警告伍德。
伍德呵呵笑了:“这话我相信。我相信你能做到,相信你敢做到,相信你会干出来。”
我此时感觉,伍德的声音里似乎有些许的忌惮。
伍德接着说:“对了,那个易可,我知道他和你一直是有联系的,这个人,你怎么看?”
李顺说:“我没怎么看。我和他联系也不多,只是偶尔过问下他的近况,他现在在仕途混得风生水起,我和他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也不愿意跟着我混黑-道,我也不想多勉强他。”
“哦,他最近似乎在官厂混的不大顺利,工作上出了重大失误,被停职反省了。这事你知道不?”伍德说。
“听说了。”李顺说。
“易可停职之后,突然就从星海失踪了。据说他回老家探亲了,我派人打听了下,他的确是回了一趟宁州老家,但接着又失踪了。到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伍德说。
“你为什么对他的行踪如此感兴趣呢?他停职回家探亲这很正常,至于他去哪里,他是自由人,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他的事情。”李顺说。
“我对他必须要感兴趣,这个易可,做事很诡异,心地很叵测,我如此关心他的去向,一来是为自己考虑,二来呢,也是为你考虑,这年头人心难料,你对他十分信任,但是。”伍德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对他是了解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还有,虽然你对他很感兴趣,但我不,我对他去了哪里,没有一点兴趣!”李顺说。
“哦,呵呵,这么说,你现在是不知道他在哪里的了?”伍德说。
“我想应该是的!”李顺说。
“应该是的。”伍德又笑。
“需要知道的时候我会知道,不需要的时候,我不会知道!”李顺说。
“这么说,这会儿,你是不需要知道的了?”伍德说。
“大概是的!”李顺说。
伍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阿顺,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次见面,说话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于以往了呢?似乎有些隔阂了呢?”
李顺说:“我没有觉得。”
伍德说:“但我觉出来了。你对我没有以往的尊敬和无间了。”
李顺说:“这只是你自己的感觉而已。或许是你太敏感了。”
“哦。这么说,我真的是过于敏感了?这么说,在你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是那么深厚那么牢固,是不是?”伍德说。
“我想你我心里都会有数!”李顺说。
“呵呵。”伍德干笑了起来,笑声听起来有些莫测。
然后,两人又沉默了。
我在隔壁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会儿的沉默让我觉得有些窒息。
沉默,持续的沉默,一丁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不知道此时二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都是如何的表情。
半天,李顺说话了:“你这次到泰国,到清迈,恐怕不单是就为了散心为了旅游为了来看看我吧?这次你要见我,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终于要切入正题了,李顺终于沉不住气先切入正题了。
到底李顺没有伍德有耐性。
我凝神听着,听伍德如何反应。
沉默了片刻,我听到伍德突然笑起来。
听伍德笑了半天,接着他说:“阿顺,你的脾气还是那么直接爽快,耐不住性子。”
李顺说:“我们之间谈话,或许用不着拐来拐去绕弯子吧!”
伍德说:“嗯。或许应该是这样。我们之间。或许不必绕那么多弯子。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李顺说。
“阿顺,有一句古语,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伍德说。
“什么古语?”李顺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你明白不?”伍德说。
我立刻明白伍德这句话的意思,他是借这句话来比喻自己和李顺之间的关系,当然他不是把自己比作人民,把李顺比作皇帝,而是套用而已,把自己比作水,把李顺比作舟,那就是他能把李顺扶持起来,也同样能把李顺颠覆。
显然,伍德是在向李顺发出直接而严厉的警告,在还没谈正事之前先给李顺一个明白而含蓄的下马威。
李顺说:“我文化水平不高,听不懂这话。”
伍德说:“是真听不懂呢还是拿着明白装糊涂?行啊你,阿顺,你在我面前开始给我装糊涂了。”
李顺说:“不该懂的时候必须不懂!”
伍德呵呵笑了:“阿顺,你是想做水呢还是想做舟?”
李顺说:“我都不想做,我只想做我自己!”
伍德说:“恐怕这由不得你吧?我看,水你是做不成的,你只能做舟。”
李顺说:“既然由不得我,那就你说了算好了。以前,曾经,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不都是你说了算吗?”
伍德说:“不错,以前,曾经,你是很听我的话。可是,现在,此时,我说了未必就算了。哎——我老了,你翅膀也硬了。”
李顺说:“我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也不想费脑子去多想什么里格楞。我只想知道,你这次来清迈召我见面的真正目的。”
伍德说:“好吧,既然你如此直接,既然你没有兴趣绕弯子。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这次来泰国,来到清迈,约你见面,目的有三,第一,出来散心旅游,放松放松脑子。
第二,见见你,好久没你消息,得知你在金三角,我一直就想找个机会看看你。换句话说,我很想你,很关注你,很关心你,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毕竟,你是我带出来的,我和你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第三,是受朋友之托,找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儿?”李顺说。
“最近,我刚刚听说金三角出了一见惊天动地的大事。”伍德说。
“什么叫惊天动地的大事?”李顺说。
“金三角有一支武装力量,叫果敢自卫队的是不是?”伍德说。
“是的,我知道!”李顺说。
“就在2天前的一个夜晚,他们被人给剿灭了,全军覆灭,一夜之间,消失了,是不是?”伍德说。
“嗯,是的,你的消息很灵通。”李顺说。
“泰国的很多报纸上都披露了,我能不知道吗?”伍德说。
“哦,我在金三角是看不到报纸的!”李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