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一套干净的衣物:“我去打水。”
面无表情地越过她,他步履踉跄,身形匆忙。
在他身后,她歪了歪头,又忽然一叹。
她隐隐能意识到,他似乎有一个心结,而这个心结,似乎……不仅仅只和自己有关,不仅仅只是因为当初她离家出走?
***
怕她着凉,他打了一桶热水让她沐浴,等她洗好之后,又亲自帮她穿上了衣服。他的样子很严肃,像是眸中庄严郑重的仪式。
她坐在木头的梳妆台前,黄铜镜面的清晰度不是很好,却能瞧见他正站在自己的身后。笨拙地捧起她满头长发,用一把木梳,轻轻的帮她梳理着水湿的发丝。
“浩铭?”忽然回身,握住他的手。
他顿了顿,“嗯。”
“你……”
她想要问,却又担心这一问,会戳破他心上的伤口。
“没什么,头发不用梳了,反正也要睡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却拿起一条干燥的布巾,坚持要等头发擦干之后才能上床。
这个男人有些时候很固执。
她摇头失笑。
夜里。
“不要,不要……”
迷迷糊糊的醒来,董惠莹是被吵醒的。
她困倦的睁开眼,侧首看向身侧的男人,借着月光,瞧见男人的脸上,痛苦清晰可见。
他眉心轻拧,似是梦魇了。
“浩铭,浩铭?”轻轻推推他肩膀,他却没醒。
“浩铭,梁浩铭!?”这次,她动作幅度大了些,他忽然睁开眼,喘息声粗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妻……”他看清了面前的人,松了口气。
瞧见他长发汗湿,她卷起自己的衣袖,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你还好么?”
“嗯。”
“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正要下床,却忽然被他攥住了臂弯:“——别走?”
回过头,他很脆弱,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模样,他神色中也满是茫然,那双总是幽黑空旷的眸子,而今看来,像是黑色的迷雾,掩住了他不为人知的伤痛。
他的心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嗯,我不走。”
她重新坐回床上,反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他很安静。
也很疲惫。
满面倦色。
似乎之前的那一场梦,已经消磨掉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
良久之后,
当她再度看向他时,便见他重新睡着了。只是这回,他睡得很沉稳,没再做那种令他痛苦不安的梦。
她守在他身旁,看了他半晌,这才轻轻叹息着,爬进他怀里,将手搭在他腰上,身体贴着他,与他一同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
“吃!”
当男人端着一小碟莲子酥来到她的面前时,她被这个惜字如金的“吃”字逗笑了。
“好甜的,你也尝尝?”
她捻起一块莲子酥凑近他的唇。他顺从的张开嘴,不慎含住她指尖,他舌尖从她指腹上轻轻一扫,垂下了眸子,但脸颊上却升上两抹绯色来。
她咯咯直笑。
表面看似一切如常,他的样子和平时并无任何区别。但经过昨日之后,她的心情却有些沉重,不再像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