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若不是三哥被大哥拦住了,恐怕那天晚上,妻主和三哥之间,定要死上一个。
也因这事儿,大哥召集了兄弟们,一番长谈,分析利害,三哥怕弑妻之后兄弟连坐,这才忍了。
可只要三哥在家时,只要妻主发脾气,他肯定第一个冲上来护着自己。
三哥说:“逸宣,你是家里最小的,我是你哥,我当然得护着你!这是天经地义!”
逸宣想,三哥一直在贯彻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信条。
他是宁可舍了他自己的命,也不愿兄弟们伤上一分一毫。
就好比当初在山上,遇见猛熊,三哥为了自己悍不畏死,也因此差点没了命,幸好妻主医术高超才救回了三哥。
三哥,三哥……
人若是没了,不管从前如何,想的总是他的好。
更何况他本就是好的。
他们兄弟大概有一个通病,不管是大哥,三哥,还是四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类型。他们为了对方拼命的压抑自己,隐忍性情,他们也可以为对方豁出命。
兄弟手足,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却总是忍着自己的伤痛,怕对方担心!即使自己再疼再苦,可只要瞧见对方一个笑容,便是再多苦累,也是值得。
逸宣仰首望向满是阴霾的长空,暴雨自上而下,冲刷而来。
他的泪,始一流出,便被雨水冲走,可脸上的泪能被雨水带走,但心上的泪,却只能囤积,囤积,一直囤积……直至把他心海蓄满成泪海,满满的酸,满满的苦,亦是满满的涩然悲哀。
***
“呵呵,呵呵……我才不信这是真的!”
梁越宁像疯了一下,他冲向坟堆,用手挖坟。
三哥,三哥这人太能闹了,一把懒骨头,总是没个正形,这准是搞错了,三哥……三哥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不信!
他刨着坟,眼神亮的吓人,却忽然一只手,轻轻的攥住他手腕。他愣了下,“二哥,你干什么?这肯定不是三哥,肯定不是!”
他瞪大眼睛这么说着,可嘴唇却一个劲的哆嗦着。
他三哥……
三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他想起以前,三哥在镇上租了一个小院,有一回,三哥提起妻主,便撇着嘴说:“她啊,能不做不闹,就算是咱们兄弟烧高香了。而若是能用钱财换来家中的安宁,不拘是真金白银,只要她报出个数字,我就算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不要,也总能赚出来给她。”
那时他对妻主成见很深,他问三哥,为何他们的命,这般不好?
自幼失估,娘很冷漠,不待见他们,高兴时露个笑脸,不高兴便冷酷无视,虽不至于拳打脚踢,却冷着心,冷着脸,也冷着眼,这无形的冷漠才是最可怕的。
就比如四哥这木讷的性子。
四哥当真木讷么?
爹活着的时候曾经说,因为是官媒介入,娘被喂了药,等一切木已成舟之后,才被官媒放回来,爹爹们也自此成了娘的夫。
娘那时很不满,直至他们兄弟六人一个个出生,娘的态度才算是稍微好了点,可这种“好”,也依然是冷淡漠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