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他着实吃了不少苦。但对于那苦,他不在意,不在乎,从未放在过心上。
他没有聪明的头脑,他性情太过耿直,他也一直都是一个一根筋,他能力有限,思路又不够开通,傻傻的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一个脚印,又一个脚印,从太行镇,一路徒步行至青峰郡这里。
他甚至在想,若青峰郡还是找不到人,他就继续去别的郡。
但大概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前不久,他从一人口中得知,曾有一个小姑娘,背着一个丑不拉叽的小篮筐去市集上卖药材,对方似乎是住在青峰山上。他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想要找的人,也知晓青峰山是青峰郡有名的毒山,知道这里危险重重。但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紧紧的抓住。
大概没有人知道,当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他心里有多后悔。
他以前骂她臭娘们,拿刀子误伤她手臂,起初心里很恨她,对她成见很深,也总是凶她,老是吼她。但后来她不在了,他想吼,却只能吼吼以前那个愚钝的自己。
为何她离开之前,他不对她好一点?
他心里隐隐明白,逸宣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之所以如此重要,便是因为逸宣是家里,明面上对她最好的一个。
逸宣温润,柔和,不像自己总是凶着一张脸。
逸宣对她很好,甭管心中有何想法,但至少表面上,对她是无微不至的。
他甚至在想,若自己能对她好点,不要总是凶她,不要那么冲动莽撞,不要总是用一张嘴巴嫌弃她,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当从她那里得到关心时,老老实实的想她道谢,不要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生闷气,也不要总是用伤人的语言掩饰自己的心意。
这样,就算当初她被逸宣伤了心,就算当初逸宣提起那些个‘禁忌’,她是否会稍微留恋几分?
而若是留恋,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但就算已经醒悟了,就算他想过很多很多,她人不在了,便也只能是枉然的。
***
梁越宁看见三张生面孔,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男人,一副车夫的模样,正拎着一个水囊。另外一个看年龄,似乎比起逸宣还要小几岁的少年,正托着自己的上半身,再之后,便是攥着一把匕首的女人。
他脚腕处有点疼痛,若是按照以前的脾气,肯定是不冷静的暴起攻击,但长达四个月,他走过不少地方,也尝遍了人世冷暖,心境从起初的毛躁,被打磨了不少,身上的棱角也渐渐的掉光了,可以冷静下来,可以耐着性子来分析局势了。
这些人是在救他?
忽然,他看见那个女人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挖出一些乳白色的膏体,凉凉的膏体涂抹在他脚踝附近,这膏体有一种极好闻的清香,即便是离的远一些,也能钻入人心里。
他精神一振,挣扎着起身,之后一把抓住女人的臂弯。
“这……这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