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惊烈眨眨眼睛,大眼睛忽闪着,俊秀明朗的五官在此刻带着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稳重。
“我跟太子殿下一路来的。”
“那就原路返回吧。”
满月话一出口,令狐惊烈明显愣住了。
“姐姐在这里看着你,不会束缚你,是因为这里未必是你我永远的家,你会在外面闯出一番天地,而这里也不过是我的暂时之地,既然不是我们的家,又何必要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这些话你未必都懂,只要你现在听我的话即可。”
满月轻轻拍下令狐惊烈肩膀,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始终是淡然无波的。
可这番话落在林简和林东曜心头上,却是各自深深地感触和心底说不出的疼惜感觉。
她说的很清楚,堂堂侯府都不是她的家!
有谁会将一个七岁时候就赶她离开,由着她自生自灭的地方当做家?又有谁会在一个终日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获取到任何一丝温暖!
或许令狐泉信任她,令狐鸿熹也会宠她,但终究是错过了那么多年,他们也都有各自的无奈和考量!
若非此刻回来的是现在的令狐满月,若在之前……
只怕……
满月此刻越是平淡的语气,落在林东曜心底的越是难以言说的复杂疼惜。
那三年之约,若可以,他希望是一辈子。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她相伴。
在认识她之后,他妃子的身份,就再也没有考虑过任何人!
可他终究是怕吓到了她,所以才提出了三年之约!如果可以,一生一世,是他最想说的。
令狐惊烈此刻半知半解的望着满月,虽然有些话还不能够听明白,可姐姐如此说,令狐惊烈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之前他已经因为对林东曜过激的举动迫使姐姐主动向林东合出招,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姐姐再担心了。
令狐惊烈安静的退到一边,林简墨色眸子眯了眯,下一刻,若有所思的开口,像是在问满月,又像是在问自己,
“还没到达避暑山庄的时候,我曾问过你,是不是在后山见过他,你现在还要说没见过吗?”
林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满月微怔,下一刻很肯定的摇头,
“没有。”
林东曜则是沉着一张脸,眼底却是胸有成竹的清冽气息。
林简眉头皱了皱,沉声道,
“如果有也没关系!不过是一次单独的碰面而已,我还不至于因为少了那一次就输给谁!”
林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他想到的事情一旦落实,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可在去避暑山庄那一次,他的确为了皇后而阻碍了满月的动作。
那一次,也是他心尖上一道难以抹去的痕迹。
“月儿,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这么叫你。母后的事情我有责任,在你我矛盾的时候,暂时有个人出现以下替代了我的位置出现一下,我虽然不能接受,但知道错不在你,而且……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我在你心中位置,或许你现在感觉不到,但是不久的将来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位置究竟有多重要!”
林简已然将话挑明了。
却是不管满月现在冰冷的脸色。
他就是如此,随心所欲惯了,在满月面前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抑了很多次。这一次当着林东曜的面,将心底想说的话一股脑的倒出来,时候掌握的刚刚好!
既然有怀疑,就说出来!既然想让她知道自己心目中她的位置有多重要就告诉她!不是随时随地想说都会有机会的!
就好比曾经,他跟唯爱公主,有很多话他就没来得及告诉姐姐,姐姐就永远离开了他。
林简此刻,眼底莫名划过一丝凄厉血色,哀伤和痛苦隐藏其中,渐渐满溢出来,透着一丝难言的哀愁思绪。
满月原本想反驳他的话,却在接触到他眼底此刻神采时,要说的话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林简该是想到唯爱公主了把!
就如同上一世,惊烈离开她的时候,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后来无数个被林东合折磨的日日夜夜,她在想到惨死的惊烈,那般感觉,与林简此刻有着几分相似。
每一分痛苦都深刻在骨髓深处,稍微碰触,便是撕扯心扉的剧痛。
只是,这份沉默看在林东曜眼中,却好比有两柄利剑同时贯穿他身体的感觉。
来自林简的他尚可承受,可令狐满月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然没了招架之力。
三个人,三颗心,却只有一跳通往心上的距离。
林东曜一贯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在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去争取甚至是抢夺!
蒹葭阁
林简和林东曜离开已经是一个时辰前了。
满月的心却始终没落定。
隐隐觉得,最近一段时候正如林简所说,乃多事之秋,不宜四处走动。
就连林东曜走之前也嘱咐她,凡事多加小心。
看来,李景田回朝所带来的冲击并不只是对她,对于林简和林东曜的影响也不小。
而属于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博弈,看似才刚刚开始,却已经是到了白日化的地步。
林简在明,林东曜在暗,而满月人在明心在暗,这一场博弈注定以她的选择拉开帷幕。
她设想的或许很好,但林简和林东曜的心,却都是朝着她设想中相反的方向而去。
即便是在暗处的林东曜,也随时都在提醒她那三年约定的存在性,而林简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的一切已经足够明显了。
越是如此,李景田稍后带来的风暴愈加激烈。
不过已经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令狐子璐还剩下半条命,令狐平雪就算出来,一时半会也没法抬起头来,至于二夫人,如今有老夫人的疑心摆在这里,至少稍微添加点什么,就足够二夫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次日一早,满月再次来到枫兰苑。
经过昨儿的事情,之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人都被令狐鸿熹罚跪的罚跪,赶出侯府的赶出侯府,只有一个梁妈妈还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着。
毕竟是跟着老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丫鬟,即便犯了错误,也有老夫人力保。
只不过,梁妈妈两遍面颊却明显肿了起来,一看也是挨了罚。
看到满月进来,梁妈妈急忙低下头,想要掩饰眼底的一抹恨意。
满月面无表情的走过梁妈妈,在她身后跟着表情警惕的铁英。
老夫人今儿看起来气色不错,想来是得到了李景田即将返回京都的消息,老夫人此刻看向满月的眼神带着秋后算账的冷嘲和丝丝不屑。
明明是自己的亲孙女,却好似八辈子的仇人似的!心心念念的竟然是等一个外人来收拾她的亲孙女!
满月不知道该说,这究竟是谁的悲哀?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微微抬头看了眼满月,便不再搭理她,转而看向一旁的二夫人和赵虞儿。
三夫人和吴姨娘也是早早的赶过来,令狐秋雨昨儿因为说话顶撞了老夫人,所以今儿被罚在屋内闭门思过。
这时,二夫人挥手叫来自己的丫鬟,将视线准备好的锦盒呈了上来。
“老夫人,这是侯爷昨儿给您送来的银两,因为您昨儿睡得早,所以等今天一早才给您送到跟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