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冷冷看向翠云,眼神一瞬如刀似箭。
翠云一听满月如此说,再看看满月坚定冰冷的眼神,知道满月不是在开玩笑。一想到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踏上京都的徒弟,翠云惊惧的摇摇头,之前坚守了一天的防线在此刻彻底崩塌。
“王妃,大小姐——翠云的家人五年前感染了疫情,都被关在了村里,当时二夫人得知以后找到奴婢,只要奴婢肯答应做二夫人的内应就会将奴婢家人秘密从村里接出来,可奴婢的家人还是在五年前的那场瘟疫中死的只剩下一个弟弟,弟弟现在跟在镇远将军身边,距离奴婢千里之外,而镇远将军不日会回到京都,奴婢五年没有看到弟弟了——奴婢——”
翠云说到这里早已是泣不成声。
如果不是满月在最后几句话上下了狠药,翠云还是不肯开口说实话。
“混账东西!你在本王妃身边五年!我可曾亏待过你?你家人感染疫情将其隔离,对你来说自然是痛苦难熬的,可那也是为了更多的人获得生的机会!而你却与二夫人暗中勾结,置其他人的生命于不顾!你这何止是自私!你可知是死罪!”
令狐泉没想到翠云竟是为了这个目的出卖自己陷害满月!
原来二夫人早早的就在她身边埋下了棋子,却没想到她后来见翠云选给了满月!为此还差点害死了满月丫头。
先是那有三道裂纹的镯子!再是一次次在侯府的打击陷害!如今竟是都闹到宫里头了!这个二夫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来人!拖下去!”令狐泉再也不想看到翠云,可现在杀了翠云也于事无补。只能暂时留着她的性命从长计议。
屋内,令狐泉屏退所有人,单独与满月谈心。
“姑姑,事已至此,满月日后多加小心就是。满月知道姑姑公平正直,心中感激不尽。”
满月说着,起身给令狐泉行了一个大礼。
回到侯府至今,若没有令狐泉,她的计划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令狐泉抬手扶起她,看向她的眼神充满怜惜,却也有无奈。
“丫头,只怕真正的难题还未到来。”
“姑姑——”满月抬头迎上令狐泉复杂目光,心下微微一寒,忽然想到了之前来令狐泉这里时,一路上总在身后盯着她的那双眼睛,难道令狐泉也感觉出不对劲来了?
“姑姑放心,满月会更加小心。”满月冲令狐泉点点头,眸光深沉。
想来,令狐泉也只是感觉出不对劲,却没有实质的证据,所以才如此提醒满月。
“你且先回去吧,至于翠云的事情——现在还不好做一个了断。”
“满月明白。姑姑费心了。”
满月自然清楚令狐泉话里的意思,翠云的事情若是直接找二夫人对质,二夫人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的话,也没有人证可以证明翠云的话,反倒翠云的弟弟随时都会性命不保。
既然不能直接找大夫人——那么从别人身上下手呢?
满月眸光闪了闪,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从明水阁离开之后,满月再次觉察到暗中有人跟在她身后,似乎是要随时随地的掌控她的行踪。
可能是历经一世轮回,满月的心比常人敏感锐利,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会有所察觉。
而今,这感觉却愈发的浓烈。
满月隐隐觉得,最迟这几天就会有事发生。
可她才从宫里回来一天,老夫人和二夫人那边,就真的等不及了?
正在这时,令狐鸿熹贴身管家唐管家自不远处脚步匆匆的赶过来,看到满月之后,长舒口气。
“大小姐,可算找到您了。老奴去了蒹葭阁,凝静丫头说您在明水阁,去了明水阁又说您刚走,这可把老奴急坏了。”
唐管家是跟在令狐鸿熹身边多年的老人,为人表面看和善本分,其实能跟在令狐鸿熹身边这么多年,唐管家绝对是个心里头门清儿的人。
“唐管家,急着找我何事?”满月上前一步,清眸平静的看向唐管家。
“回大小姐,是宫里头有旨,现在传旨的公公就在大厅等着。”唐管家急忙说道。
“给我的?”满月眸光闪了闪。
如果不是给她的圣旨,也不会非要等她过去才行。
“是太后懿旨。”
“那我们过去吧,别让公公等太久。”满月冲唐管家点点头,抬脚朝前厅走去。
侯府前厅已经站满了人,令狐鸿熹在最中间,老夫人和令狐泉各自站在他身边一侧,再往后依次是二夫人、三夫人、令狐捷、令狐平雪、令狐子璐,以及其他几房的姨娘。
满月与令狐鸿熹和令狐泉还有老夫人打过招呼,老夫人仍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臣女见过赵公公。”满月一见前来传旨的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赵公公,不觉上前行礼。
“大小姐不必客气,既然大小姐来了,老奴就开始宣读太后懿旨了。”
赵公公说着打开明黄色的卷宗,众人跪地接旨。
令狐平雪和二夫人虽有不甘,可这是太后懿旨,还是对令狐满月的赏赐,她们再不情愿也不敢当着赵公公的面表示出任何不敬。
太后此番是对满月的后续奖赏。当初赏赐的那颗定风珠,算是给满月的一颗定心丸,如今满月解决的可是神石安奉的难题,太后如此重视神石,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奖赏满月。
一共八箱子绫罗绸缎金银珠,箱子同时打开,看的人头晕目眩。就是自小锦衣玉食如令狐平雪,也从未见过如此光彩耀目的御赐圣物。
令狐平雪的神情在这一刻有一瞬扭曲和狰狞。
满月叩首领旨,令狐鸿熹令唐管家重赏了赵公公,赵公公领了赏赐笑着离开侯府。
“来人,将太后赏赐之物送到蒹葭阁。”令狐鸿熹面上带着儒雅内敛的浅笑,出声吩咐下人。
这是,令狐捷皱着眉头来到令狐鸿熹面前,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父亲,这是太后赏给侯府的,都抬到蒹葭阁做什么?”令狐捷此话一出,早就看着赏赐红了眼的二夫人一脸哀怨的表情看向令狐鸿熹。
满月将圣旨收好,垂眸不语。
“捷儿,你父亲既然已经有了答案,你就不要多言了。随我回院子。”二夫人心中也是不满的,面上却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仿佛是有道不出的委屈和无奈。
“父亲哪里有答案了?这些赏赐之物凭什么全都给她?难道不该是侯府的赏赐吗?”令狐捷扔是不甘心,这个妹妹再不管管真酒无法无天了,上一次当着三殿下的面就让他颜面尽失,现在还想独吞赏赐!做梦!
令狐子璐站在最后面,听着令狐捷的话,也是跃跃欲试想要插嘴,可是一看到令狐鸿熹铁青的面容,再想想自己目前的处境,到了嘴边的话语只能不甘的咽回去。
令狐鸿熹眉头皱起,看向令狐捷的眼神带着浓浓的失望。
“神石是你妹妹安奉好的,此事太后都可以证明,你还有何不满?太后赏赐之物是给你妹妹,荣誉却是属于整个侯府!难道为父说的不对?”令狐鸿熹现在看二房的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个女儿咋咋呼呼又脱衣服又发疯,另一个为了出风头命都不要了,还有一个自以为跟在林东合身边多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如果再不好好管管他们,迟早是侯府的灾难。
“鸿禧,你说的话自然有道理,可太后也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给满月丫头如此丰厚的赏赐,满月丫头年纪还小,放这么多金银珠宝在身边如何合适?”老夫人心疼孙子,更加看不进满月得了太后如此多的赏赐。
“母亲,你的意思也是要将赏赐从满月手中收回吗?难道我们侯府就差这些赏赐了?”令狐鸿熹知道母亲偏袒二房,一直以来秉承孝道,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眼下这情况,跟抢有什么两样?
二房拥有的还不够多吗?
老夫人被令狐鸿熹堵了一句,面上无光,更恨满月。偏偏满月这会子一言不发,任由其他人争的面红耳赤。
“这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而是规矩的问题!”老夫人强势惯了,此刻自然不甘示弱。
令狐平雪看着垂眸不语的满月,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神采。旋即上前一步,佯装扶着祖母,却是故意出声为难满月。
“大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看祖母都生气了,你劝劝父亲吧。”令狐满月最擅长的就是一副识大体懂事的模样劝着其他人,其实她恶毒的心思在此刻可见一斑。
让满月劝劝令狐鸿熹?
劝什么?放弃这些赏赐成全他们?
满月眸光一寒,抬起头迎上令狐平雪虚伪面容,薄唇勾起,冷笑出声,“二妹让我劝父亲什么么?劝劝父亲不要怪罪二妹之前在未央宫险些连累了整个侯府吗?其实满月倒是觉得刚才大哥说的话很有道理。”满月话锋一转,眼底却是飞快的闪过一抹嘲讽冷光。
令狐捷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才不信这个令狐满月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
而令狐平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个令狐满月根本就是故意提起未央宫的事情让她难看!
“大哥说了赏赐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给的,如果说赏赐要分给其他人,那么二妹此番在未央宫险些酿成大祸,太后大人大量没有怪罪,其实也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不追究的,而不是单独因为二妹才作罢。如此说来,赏赐不属于满月一个人,那么二妹犯下的错误是不是也可以推卸给其他人,比如说——大哥分担一点,二夫人分担一点,其他兄弟姐妹都分担一点?然后——祖母和父亲也要跟着分担一点吗?”
满月话音落下,令狐泉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老夫人则是面黑如炭。
二夫人嘴巴张了张,被满月的话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三夫人见时机到了,扭着腰肢上前走了一步,幸灾乐祸的瞥了二夫人一眼,笑着道,“哎哟——这么说我们三房的也要跟着姐姐这个惹祸的女儿一起受罚了?啧啧!姐姐怎么不说话了啊?有赏赐的时候姐姐的儿子女儿可都跳出来了,这一听要受罚了,怎就不吭声了?难道一家人不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吗?既然担不起难,那么福也就别抢着要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