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家老太太跟老夫人不过是寒暄家常,可如果只是拉家常怎么可能大清早的过来,况且薛家才死了人,这老太太不在家呆着跑出来作何?
薛家老太太走了,老夫人让找妈妈带二夫人和令狐平雪出来。
“坐吧。”老夫人语气仍旧冷冷的,二夫人不敢大意,坐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薛家老太太为何一大早的过来?是不是因为薛雅梅的事情?”
老夫人斜睨了二夫人一眼,冷哼一声,“如果是的话,你还有命坐在这里吗?在未央宫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官员的女儿!你这是拿整个侯府赌你自个的痛快!”老夫人此话一出,二夫人佯装一脸惭愧的低下头。
“老夫人,之前的确是儿媳考虑不周,当时只想着快点除掉那丫头,而且媳妇也想过了,就算令狐满月杀人了,也不会连累侯府的,因为她才刚过回到侯府不到一个月,大不了全部责任都推给贺家,是不是?”
二夫人的歹毒用心可见一斑。
如果真的是令狐满月在未央宫杀人,那么太后势必会怪罪侯府上下,到时候二夫人就说令狐满月才回来,一直都是在贺家教导,侯府本欲将这个女儿过继出去,是贺家最后毁约才造成今天的局面,到时候把令狐满月推出去了,毫无根基的贺家就只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份儿了。
“哼!结果呢?不还是被那丫头得逞了!现在她的翅膀可是越来越硬了!再看看你!”
老夫人至今还没消气,现在是怎么看二夫人怎么都不舒服。
“老夫人说的是,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谁能想到那小县城回来的臭丫头如此能耐。媳妇小看她了。”
听母亲如此说,令狐平雪不屑的撇撇嘴,什么小看她了?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这几次不过是侥幸而已!
“你们可知,薛家老太太并不是礼部侍郎的亲生母亲,所以——”老夫人品了一口茶,慢腾腾的放下白玉杯子,一句话点亮了二夫人眼睛。
“老夫人,这么说——薛雅梅也不是她亲孙女了?”
“正是。”老夫人点点头。
莫名的,二夫人松了一口气。可是想一想,这跟薛家老太太来找老夫人有什么关系?
“礼部侍郎其实是其父和一小户人家的女儿所生,因为那女子家境清贫,自然入不了薛家,可薛家老爷子又着实喜欢那儿子,正好赶上薛家老太太刚出生的大儿子夭折了,所以就接了外面的儿子回府,只有薛家的二儿子才是薛老太太所生。”
老夫人说的是一段陈年往事,原本薛家的这个秘密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可前几年,薛老太太带人将那女子赶出京都的时候,正好被老夫人撞上,老夫人偶尔听到了薛老太太和那女子的对话,虽说是过去了几十年,孙子孙女都有了,可薛老太太一直都在找礼部侍郎的生母,偏偏礼部侍郎将那女子藏得很好,薛老太太找了半辈子才找到,自然是想那女子永远在自己面前消失,永不会来的好。
二夫人和令狐平雪听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看似低调的薛家还有如此惊天秘密。
礼部侍郎竟然不是薛老爷嫡出长子。
“老夫人,那薛老太太此次前来——”二夫人还是不明白,老夫人和薛老太太算是在某件事情上达成了默契,确切的说是老夫人抓住了薛老太太的把柄。
老夫人精明的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旋即冷声开口,“薛家二公子可是薛老太太亲生,但是二公子唯一的儿子却是个傻子,如今那傻子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老夫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阴阴的看向二夫人。
“那个傻子——薛其?”二夫人眼前顿时闪过薛家那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公子,顿时眼前一亮,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用心。
“是啊,既然留着那丫头碍事,一时半会又治不了她,将她嫁到薛家,自然有人治她了。”老夫人这一招用的是借刀杀人。
薛家老太太能用大半辈子时间去找一个人,若是老夫人存了她的把柄,让她出手对付令狐满月,薛家老太太必定是不遗余力,而且日后令狐满月在薛家出了事,侯府的人可是摘的干干净净的。况且又是嫁了一个傻子,也一解老夫人心头之恨!
令狐平雪听到这里,自然也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法子,可是——“祖母,侯府的女儿就算不受宠也不会嫁给一个傻子,父亲那边——恐怕不会同意。”令狐平雪看出父亲对令狐满月心存愧疚,自然是想着给她找一户好的人家,而不是薛家那个傻子了。
“现在自然不行!可若那傻子在侯府闹出了什么——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夫人说到这里,冷笑一声,端起白玉杯子品了一口香茗,唇角的冷笑久久不散。
二夫人和令狐平雪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很快就能除掉令狐满月那个眼中钉了!就看这次她还有什么能耐翻身!
满月回到蒹葭阁,睡足了一天。
直到傍晚才起。
很久不曾有过这种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了,相信经过昨天一事,二夫人和令狐平雪会安生一段日子。
满月起来后,凝静进来给她梳头。
“小姐,您睡着的时候王妃派乔青过来一趟,说是等您醒了去一下明水阁。”
“知道了。”满月轻声开口,内心却是无声叹了口气。
翠云是姑姑当日送来的丫鬟,如今险些成为害死她的凶手,姑姑心里自然别扭。想来是要当着她的面审问翠云吧。
其实姑姑大可不必如此,翠云既然已经由太后之手交给了令狐泉,满月就不会再插手这件事情。
梳洗完毕,满月起身朝明水阁走去,才走出院子,满月隐隐觉得院墙外面有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一闪而过。
满月脚步不由顿了一下。
“小姐,有什么事吗?”惜梦疑惑的问着满月。
满月摇摇头,看了眼凝静,见凝静欲言又止,满月心下了然。
旋即对凝静大声说着,“凝静,你且留下吧,我带惜梦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是,小姐。”凝静应答间身子超前探了探。就在这时,满月突然在她耳边飞快了说了几句话,“盯着院子四周,一旦有可疑的人全都记下来,我没回来,任何外人都不准放进来,院子里的人也不准出去任何一个。”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给您准备桂花糕。”凝静跟在满月身边有些日子了,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往往不用满月提醒。
就好比刚才,惜梦站在满月右侧,自然没看到另一边院墙下闪过的一抹可疑身影,而凝静看到了。
如今满月吩咐凝静的话,凝静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满月点点头,带着惜梦朝明水阁走去。
一路上看似平静无波,可满月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盯着自己。
进了明水阁,那跟在背后的人明显是停下了脚步,满月不动声色抬脚进了屋子。
屋内正中,令狐泉端坐在湘妃椅上,身前不远处跪在脸色煞白如纸的翠云。
见满月走进屋,翠云一张小脸更是吓得失去了全部颜色。
“满月丫头,坐吧。”令狐泉抬手示意满月坐下。
其实令狐泉的性子一贯是清清淡淡的,对谁都热络不起来。自从王爷去世,令狐泉心中失去最大的支柱,性情也就变得更加冷淡安静,但她在见到满月的第一眼,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来,她自幼也是因为女儿身而不被老夫人待见,在远房亲戚家寄养了八年才回来,比满月还多了一年。所以说,寄养的滋味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当初,老夫人将她接回来,也是与今天相似的目的,为了给她的儿子铺路,可令狐泉却没有按照老夫人要求的跟如今是皇上当初是太子的林真睿走近,而是选择了可以许她一世琴瑟和鸣的安平王。
自此,令狐泉就与老夫人解了梁子,直到今日,母女二人一直都是互相看不顺眼。
想当初老夫人能对亲生女儿如此,更何况现在是一个她认为是扫把星的孙女,所以满月处境如何,令狐泉最能感同身受。
满月在令狐泉身旁落下,目光落在手中白玉杯子上,并不看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的翠云,只是淡淡的品了一口香茗,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姑姑,这金骏茶再品月余也就差不多了,夏日来临炎热干燥,换一下清茶更好。”满月慢悠悠的开口,令狐泉听了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话说这金骏茶也没剩下多少了,也就够喝上个把月。”
“其实如果不是紫琪丫头当时闹的那一出,我对这金骏茶一直是痴迷有加的,可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我对它总是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满月说话的语气淡淡的,随意安然。
可跪在地上听着的翠云却是一头冷汗,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对于翠云来说,满月此刻的不动声色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令狐泉淡淡的瞥了眼翠云,轻声开口,“不过好在后来该解决的人都解决了,也还你一个公道,听说紫琪被老夫人送去青楼了——”
“王妃!王妃——不要啊!您杀了翠云也不要将翠云送去青楼!翠云知错了!知错了!呜呜——”不等令狐泉说完,翠云就开始哭泣。
可任由令狐泉问她什么,翠云都不说。
令狐泉和满月明知她是二夫人的人,可翠云是求一死,而不是想脱罪。
“翠云,你想将所有事情都揽上身,是吗?”满月清眸闪烁一下,看向翠玉的眼神一瞬冷凝如霜。
翠云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摇摇头,哭着道,“大小姐,奴婢自知罪该万死,所有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犯下的,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能说——”
“不能说就是有隐情,看来你是相信背后指使你的人,在你死后会为你守住那个把柄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侯府规矩将你送走,从此你再也没有机会踏入京都这片土地半步!本小姐现在就可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