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交给你们了。”他就这么把事情完全抛给了其他人,根本不管其他人的脸色如何。
兰开斯特夫人沉默地坐在原位,突然就觉得心情复杂,她是看着这个孩子从小婴儿成长到可以独自扫平一切阻碍的成年人的,他成长得比他父亲还要厉害,手段比他的父亲还要狠厉,完全复制了他父亲的能力,甚至还超越了他的父亲。
他没有一点像他母亲的地方,但他依旧还是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长得太美了,林木泽不是精致的类型,年轻时也不过英俊,想来就是延续了他母亲的好相貌。
她心情复杂地盯着林澈君,却是突然想到了林木泽在去世之前含泪对她的保证。“我一辈子,也只有你一个人。”
她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双手拍在了桌面之上,冷然的气势全开。“从即日起,林澈君,也就是罗伯特.兰开斯特,将会成为兰开斯特家族的家主,而我同样会让出手中的股票,将该由他继承的股份,全部交予他。”
她的背部挺得很直,眼睛里头的戏谑与林澈君几乎如出一辙,她扫视了一圈目瞪口呆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这种发展的众人,居高临下地笑了。“他可是我的儿子。”
这是她第一次放下成见,在其他人面前甚至自己人面前说——他可是我的儿子!
第106章 所谓释然
所有董事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林澈君与顾安却是依旧坐在议事厅的座椅上,两人的手掌依旧紧握着, 根本没有离开过对方,好像是为了宣誓主权, 又好像是为了故意的展示。
林澈君的双脚交叠着,西服裤子下的肌肉线条绷得笔直,好看又完美。顾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表面上毫无退怯之意, 但他心里头是怎么样就没有人可以精准说出来了。
林澈君侧头瞥了顾安一眼,微微挠了他一下手心,立刻令顾安惊喘了一下,虽然这个动作非常小, 但在座的都是人精, 怎么可能会没有发现?
“三日后,你的父亲即将下葬。”兰开斯特夫人现在已经卸下了所有的武装,露出了她的颓态。平日里她是绝对不会在人前如此的, 她一定会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出席自己丈夫庄严肃穆的葬礼, 并且身子挺得笔直,让其看起来坚强而完美。
或许,这能说明,这个女人是真的开始疲倦了吧,不是身体,而是内心。
“嗯。”林澈君缓缓点头, 他与这位所谓的母亲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今日这事,也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兰开斯特夫人似乎是看出来了林澈君的疑惑,略微勾出了一个稍显疲惫的尴尬笑容,但很快便抿成平线,现在对于她来说,哭都比笑好看。“这是你父亲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
林澈君沉默着,静静等待着这位垮下去的女人继续诉说。
“我这么多年一直怀疑你是他与其他女人私生子,即便他说是代孕,我也不愿意相信,我知道我得病了,这次的他的离世令我崩溃,所以我才会清醒,所以我必须在清醒的时候将他交代给我的事情完成。”
“这么多年,我生活的非常痛苦,想来林木泽他也是,我们互相伤害着,没有尽头,直到死才懂得放手。这就是如此悲哀的我……”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却是没有让眼眶的泪水滴落下去。
林澈君沉默着,这个时候,最好的就是陪伴,而不是安慰,而对于林澈君这种人,哭泣不会引起他的共鸣。
顾安有点不忍,他看了看身边依旧一言不吭的林澈君,又看了一眼那坐在首座失去了丈夫的凄惨女人,不禁抿了抿唇。最终他也同样选择了沉默。
沉默依旧在蔓延,女人却是突然抬头,苍白的皮肤上又重新有了些微的精神,她对着林澈君问:“这位就是你的爱人对吧?”
虽然是询问,但她却是已经确认了。“挺好的,挺好的。”
她连连说了这两句话,最终停下了语句。
林澈君敛眉瞧着这位夫人,他记得,在他去z国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六十岁的高龄全然没有把她消磨得毫无容貌,她的皮肤依旧白里透红,依旧喜欢蹬着五公分的高跟鞋,把腰挺得直直地走路,她的头发随着走路随风飘荡,令人觉得飘逸美好。
如果不说,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已经六十岁。
但现今,好似是一夜之间将她的气质全部折断,将她的活力全部消磨,将她的美貌全然毁掉。此刻的她,棕褐色的头发上竟然已经有了几丝白发,这个对外貌极为注重的女人,从来不会忍受她的头发上有一根白发。
显然最近的事情已经将她打击了个心力交瘁,根本没有心思管外貌上的事情。
此刻,所有人又再次沉默了下来,女人最终推开椅子,开始往议事厅大门走,她蹬着那双黑色高跟鞋,一步一步都走得笔挺,好似根本没有被这个打击击倒。“你在这儿呆个几日,等到父亲下葬后,便回去吧,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这儿。”
说完,她没有回头,棕褐色的卷发披肩,看背影简直像是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女性。她一步一步,步履坚定,再也没有回头,推开了大门,终于消失在两人的眼前。
顾安这时才坐在椅子上开口。“你没事吗?”
“当然。”林澈君的声音有点低沉,但的确是没有任何的低落,与平日里一样。
顾安抿了抿唇,然后侧过身,握紧了林澈君的手掌,轻轻拥抱住了林澈君的身体。
“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撒娇?”
顾安平日里听到“撒娇”这个词肯定会反驳,但这次他没有,他轻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哦?”林澈君有些惊讶,“你第一次跟我说实话。”
“那叫情趣。”顾安是断然不会承认他是害臊的。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林澈君不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分出个真假,就像顾安所说,这可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趣,他当然自己也挺喜欢的。
顾安头枕在林澈君的肩头,压抑着心头的不安问:“林澈君,你会不会丢掉我?”
“丢掉你?”林澈君挑眉反问,心头想顾安这是又怎么了?
“我知道你天性凉薄,在一开始我就是害怕你只是玩玩才不愿放下心防,后来是跳不出来我才会决定一路认到死……但还是有一种会被抛弃的不安在我心头,我觉得我有病。”
“嗯,你是有病。”林澈君压着他的肩膀,缓缓推开他的身子,一双狭长的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挫败的顾安,最终叹了口气。
他牵着顾安的手,在上面轻啄了一下,“这辈子,我只会和你在一起,我也有病。”
“哈?”顾安显然是没有想到林澈君最后一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非常的虎头蛇尾,他傻傻就是没有听懂。
“你有病,我也有病,两个有病的在一起不是更好?”林澈君勾唇一笑,梨涡很可爱,却又很温暖,极大程度上散去了顾安的不安。
但顾安却是问:“你有什么病?”
林澈君细长的眉毛一挑,放下了顾安的手,然后单手支在长桌桌面上,撑着他自己的脸颊,有点小小委屈地问:“嗯……我说了,你该不会丢弃我了吧?”
“怎么可能?”顾安差点惊呼一声,就差以死来说明自己对林澈君如同黄河流水一般滔滔不绝的爱意。
“我也是。”林澈君的声音很低哑,顾安一下子就熄了心头的急躁。
原来,这人是为了告诉他这么一个事实,才会问他这个问题。顾安抿了抿唇,很快就忍不住勾起了一个微笑,这完全就是不受控制的笑容,有点傻,但不可否认,这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林澈君伸出手指,摩挲着顾安的唇形,一边描绘着,一边回答他之前的一个问题。“我有病,我对你的执着就是一种病,我时常希望可以把你一直锁在身边,让你哪儿也去不了,把你囚/禁在我搭建的城堡之中,只能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