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崔佳氏果真不错,知书达理,长相也是如花似玉。给她儿子当小妾有点可惜了……
嘤鸣亲自问了崔佳氏愿不愿意,崔佳氏便红着脸说:“一切听凭主子娘娘做主。”
得,这是肯了。
如此,便定了下来。
纳妾而已,不需费事,两顶小轿子,将赫舍里氏和崔佳氏抬去了永琚的阿哥所。因为头一次纳妾,其中一个还是庆妃的亲侄女,永琚倒是表现出了应有的重视,在自己的阿哥所设宴,热热闹闹办了个纳妾之礼,请个宫里宫外的兄弟们一块吃了酒。
要知道,阿哥的侍妾太多了,可不个个都能有这个待遇的。
多半都只是无声无息抬进后院。然后一辈子也是无声无息,仰人鼻息。
那赫舍里氏也算是沾了崔佳氏的光了,赫舍里氏虽然是著姓大族,但自圣祖朝之后,赫舍里氏便衰落了,何况她阿玛不过是个六品官,愣是比崔佳氏低了一大截子。
所以纳妾当晚,琚儿是睡在崔佳氏房里的。
因妾室身份低微,入门后也没资格来海晏堂磕头请安,不过嘤鸣为表看重庆妃,所以着人送去了赏赐,赏崔佳氏一套文房四宝、两匹妆缎,为表公允,也赏赐了赫舍里氏一对金簪、两匹妆缎。
接到赏赐后,二人立刻麻溜跑来海晏堂谢恩,片刻也不敢耽误。
之前的赏赐是红枣,接下来就该大棒子了,嘤鸣端正威仪道:“琚儿房里,从前有个通房宫女,因争宠尖酸,所以被打发了。你们两个,都是满洲上三旗之女,本宫希望,你们二人和睦相处,不许惹是生非!因为本宫不想再看到自己儿子后院起火!你们两个,明白吗?”
崔佳氏与赫舍里氏连忙战战兢兢磕头,连忙道“不敢”。
敲打过后,嘤鸣就放她俩回去了,心道,但愿以后琚儿的后院能真的安宁。
皇子的侍妾是被资格坐轿子肩舆的,只得徒步走回去。
一路上,两个侍妾俱是惴惴不安。尤其是根底浅薄的赫舍里氏,昨晚十四爷没歇在她那儿,她虽然有些伤怀,但也知道那是理所当然的,崔佳氏是庆妃娘娘的亲侄女,父亲官职也高,她自然争不过。
方才得了皇后娘娘赏赐,赫舍里氏原本还十分兴奋,以为是皇后娘娘看重自己,跟人一打听,才知道,崔佳氏也有,而且跟她不大一样,得了一套文房四宝,据她所知,崔佳氏的阿玛是进士出身,算得上书香之女了,据说也颇通才学,而皇后娘娘据说也是颇有才名的。
如此可见,皇后娘娘果然更喜欢崔佳氏一些。
可皇后娘娘的敲打,倒是叫赫舍里氏摸不准了。
走到半路,崔佳氏停了下来,她道:“前头的接山秀房是庆妃娘娘的宫苑,我想去磕头请安。”
赫舍里氏虽然也想拜见庆妃,但她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便笑着点了点,艳羡道:“有庆妃娘娘这样一位姨母,姐姐真有福气。”——宫里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几位阿哥从兰台学宫回来了,庆妃的心情一直极好。虽然回宫以后,还得继续读书骑射,但终究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庆妃心中甚安。如今天热儿了,庆妃挑了轻薄透气的杭细,打算给儿子永璟做一套贴身衣裳。
正好,崔佳氏来了。
“菱嫣给娘娘请安。”崔佳氏虽然是庆妃亲姐姐的女儿,但自打出生,便没见过庆妃,自然不敢贸贸然称呼“姨母”,而是按照规矩,行了礼,尊称“娘娘”。
庆妃见是崔佳菱嫣到来,很是欢喜,急忙道:“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秀女留宫虽然有些日子了,但庆妃只是妃子,无权召见秀女,虽然她可以去求皇后,想来皇后娘娘可会给她这点面子。但庆妃没那么做,她把人情面子都用在了最需要的地方,她去求让菱嫣侍奉十四阿哥。
崔佳氏一喜,忙含笑上前。
庆妃细细打量着这个侄女的容颜,一张嫩脸精美小巧,桃腮杏眼、樱唇点点,端的是个水灵灵的美人,“虽说二姐在信中说了你的模样,如今见了,我才真正安心了!”——宫里的女人,最不能少的,便是一张漂亮脸蛋。
陆家没有合适的姑娘进来,庆妃这才挑了自己姐姐的女儿。
“你叫菱嫣?名字取得极好!”庆妃心中万分满意,十四阿哥如今身边人少,她侄女这等风貌,自是不愁不得宠。
崔佳氏乖巧地道:“是额娘给取的。”
庆妃笑着点头,陆家是书香门第,她们姊妹都是读过书的,庆妃笑容更多了几分:“我听说,头一夜,十四阿哥是宿在你房里的?”
崔佳氏脸颊嗖的红了,顿时如那娇艳的水蜜桃,格外动人。
庆妃又问:“和你一块进门的那个赫舍里氏如何?”
崔佳氏忙道:“长相不俗,脾性也很温和。”
庆妃点了点头:“若能相处得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崔佳氏满心忧虑,忙低声道:“娘娘,方才我和赫舍里氏一起去海晏堂谢恩,皇后娘娘……警告了我们,不许惹是生非,还说了十四爷之前有个不安分的房里人,因为争宠妒忌,所以被打发了。”——想到此,崔佳氏不禁有些畏惧,虽然她是秀女出身,不至于和宫女似的被撵出去随便赏了人,但皇后娘娘若是不悦,想修理她们,那简直易如反掌。
庆妃却笑了:“你不必多虑,皇后娘娘没别的意思。只要你好还侍奉十四阿哥,安分守己,就不会有事。”
听了这话,崔佳氏才稍稍安心些。
崔佳氏咬了咬嘴唇,又道:“还有一事……昨晚,十四爷给了我一碗药!”这话说出口,崔佳氏只觉得满腹屈辱,不禁泪水盈眶。
庆妃面露怜色,她叹道:“比嫡福晋先入门的侍妾,多半都得如此。给你喝药,你也得受了,懂吗?”
崔佳氏不禁“呜”地哭了起来,“娘娘,菱嫣心里难受!”
庆妃轻拍着她的肩膀道:“我知道,可在宫里,哪儿有不受委屈的?就连皇后娘娘当年,也没遭过元后折辱。”——纳兰皇后怀第一胎的时候,被罚跪在元后殿中,跪得见红,险些小产。悫妃临盆,纳兰皇后被诬陷谋害皇嗣,又生生挨了元后一个耳光。这只是明里的,暗地里的算计,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