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娜木绰克上去摸了摸绵德的肉嘟嘟的脸蛋,“小绵德,大嫂身子还好吧?”
绵德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端端正正回答:“额娘安好,多谢五姑姑关怀。”可小孩子说话,终究奶声奶气的,愈是庄重,愈是叫人觉得可乐。
六公主也笑着逗弄:“绵德,六姑姑这儿有饴糖,你要不要吃?”
绵德立刻摇头,“不要!额娘说,吃多了糖,会坏牙齿的!”
嘤鸣听了,忍不住噗嗤笑了,这孩子,还真是个活宝啊!明明是个可爱极了的孩子,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五公主、六公主已然晓得花枝乱颤,笑足了,才肯叫绵德去四宜书屋。如今,阿哥们在圆明园中读书的地方,是四宜书屋,距离皇帝的九州清晏也比从前近些,正方便了皇帝随时考校。
五公主看着绵德矮矮短短的小背影,便说:“贵母妃,我十弟也是这幅样子呢!明明是个小屁孩,最爱装大人了!”——十阿哥永琳,与五公主娜木绰克都是怡妃柏灵韵所出。
六公主也点头附和,“可不是么!永琳跟绵德站一块,活似亲哥俩!”
五公主白了六公主一眼,“你这话若是落在汗阿玛耳朵里,仔细挨训斥!什么哥俩?他们是亲叔侄!”
“绵德跟十阿哥,谁年岁大些?”嘤鸣笑着问。
娜木绰克道:“两人同庚,只不过我十弟是十四年腊月初出生的,绵德是八月底。”
嘤鸣掩唇道:“合着这侄儿比叔叔都大呢!”
正打趣着,便听见怡妃的声音从远处带笑传来:“你们两个丫头,不好好呆在房里学女红,就会整日烦着贵妃娘娘!”
怡妃今日身穿一件枣红色绣金玉满堂纹十八镶对襟旗服,因天意渐寒,外头还披了个雪紫色的百事如意织锦缎夹棉斗篷,依稀是福寿暗纹妆缎做里子,出了紫褐色的水貂风毛,密实又暖煦,衬得整个人都雍容华贵。
两个公主盈盈见了常礼,怡妃忙给嘤鸣行了万福。
五公主娜木绰克撅着小嘴,娇声道:“女儿是怕贵母妃闷坏了,才多陪着贵母妃说说话的。”
怡妃妩然瞪了自己女儿一眼,半嗔带笑。
六公主笑问:“怡母妃不是在操持贵母妃寿辰吗?怎么有空暇出来散心?”
怡妃笑呵呵道:“这些精细活计,主要还得是嘉妃和你额娘最擅长,我也就是打打下手罢了。”
嘤鸣道:“明明是我的生辰,却叫你们上下忙活。”
怡妃忙道:“原就是应该的,何况皇上吩咐的差事,哪里是人人都有福气来圆明园忙活的?有的人,削尖了脑袋想来都来不了呢!”
五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额娘,你是在说颖嫔还是玉贵人?”
怡妃横了五公主一眼,“她俩都是!”
嘤鸣呵呵一笑,“本宫也听说了,颖嫔和那个玉贵人,这些年似乎很得宠?”
怡妃笑着说:“从前是十分得宠,如今娘娘回来了,可就不好说了!”怡妃露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旋即,怡妃又觉得当着两个公主的面说这些不大好,不由尴尬地笑了笑。
嘤鸣笑着看着怡妃,“我倒是很好奇,只可惜圆明园里没人跟我详说。颖嫔和玉贵人的长相,莫非比你妹妹慎贵人还要貌美吗?”
怡妃上前轻声道:“容色自然是不差的,可若说比颜盈更貌美,倒也不见得。”
“哦?”嘤鸣挑眉,倒是更好奇了几分。
怡妃笑呵呵道:“娘娘没见过,那位玉贵人……一张脸蛋跟您颇为相似呢!”
嘤鸣愣住了。
怡妃又继续道:“至于颖嫔巴林氏,则是读过些书,才学性情与娘娘相似罢了。”
嘤鸣良久才回了神,这算什么,她不再的这几年,渣龙找了两个她的替身?一个貌似,一个神似??真是叫人高兴不起来啊。怪不得渣龙总不肯提这些事儿。
说着,怡妃忙打发了两个公主,与她一起去了前头水榭中,坐着细聊。
“提议皇后给您在畅音阁补办生辰的,可就是颖嫔呢!”怡妃暗啐了一口,这小贱人倒是算计不小呢!
“只可惜,皇上哪里肯叫娘娘舟车劳顿?直接叫了臣妾一干人等来圆明园了!皇后和其余嫔妃生生被撂在了宫里!”怡妃笑了起来,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咱们这位皇后,还跟从前做妃子似的,处处拈酸吃醋。真真是拎不清!”
嘤鸣不觉莞尔,“可人家福气好,生了十二阿哥,又生十三阿哥,膝下两个儿子,可算是根据稳固了。”
怡妃啐了一口,“十二阿哥生的时候倒是顺产,去年底,皇后生十三阿哥,却难产了,差点把命赔进去!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床呢。所以,皇后一直不喜欢十三阿哥。”
“哦?”这事儿她倒是没听说过,“就因为难产,皇后就不喜欢十三阿哥?”——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她高龄产子,所以才难产的,与孩子何干?
怡妃忙道:“倒也不全然是因为难产,更要紧的是因为十三阿哥他……”怡妃的话还没说话,便戛然而止。
原来是皇帝的仪舆正朝这边过来呢!
若是从前,嘤鸣遇到这种状况,只会继续做着喝茶等着。但见怡妃已经急忙走出水榭迎驾,嘤鸣也只得一块迎接皇帝御驾了。
不消片刻,皇帝的龙舆停了下来,他快步走上前,扶了嘤鸣一把,“天冷,怎么不好好呆在海晏堂养胎?”
皇帝语中不见责怪,倒是颇有几分心疼的样子。
嘤鸣便柔声道:“整日躺着,身子都快生锈了,出来透透气。又正好遇见了怡妃,所以一块儿闲聊了会儿。”——刚才怡妃的话还没说完呢,十三阿哥怎么了?皇后为何不喜?惹得嘤鸣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
怡妃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贵妃没说是被她闺女外加纯妃闺女给拉出来的,否则皇上肯定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