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什么才是懂事?
林煜看着林父,却发现对方早已转过头去,只留给他一个十多年来从未变过的冷硬侧脸,除了那一次动怒,他极少在自己父亲脸上看到鲜活的表情。
林煜将急于冲出口的话语尽数咽下,他垂下眼帘,轻哂一声,终是没再说话。
*
谢嘉言回来那天,空中终于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将天地包裹在一片银装之中,林煜算着时间出了门,也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车行驶的格外慢,他给谢嘉言发消息说了一声,慢慢朝前走着,终于蹭到了车站。
乳白色的哈气飘在半空,他搓搓手,将车锁好,疾步走了进去。车站内聚满了人,温度一瞬间高了许多,林煜在车站的滚屏前站定,他将围巾摘下来挂在胳膊上,仰头寻找着谢嘉言他们的车次出站口。
出站口前站着不少人,林煜一眼扫过去,竟然还看见了熟人。
夏迟举起手打了个招呼,“嗨。”
“嗨。”
干等着无聊,夏迟从怀里摸出一包烟,在林煜面前晃了晃,见林煜摇头拒绝,他咧着嘴角,不甚在意的收回手,上下一颠,准确的晃出一根香烟。他低头含住烟嘴,另一只手拿着火机准备点火。
“谢了。”
林煜收回帮人挡风的手,“不客气。”
夏迟两指夹烟,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白雾般的烟圈飘散在空中,带着罕见的香甜味道,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哎,林老师。”夏迟像是想起什么,他歪头看向林煜,开口问道,“正好未未他们回来,咱们两家抽空去泡个温泉?”
夏迟不愧是生意人,的确是个会说话的,林煜想着,点头说了句好。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去再联系。”
耳边传来高铁进站的播报声,是谢嘉言他们坐的那一趟,没过多久,就看见密密麻麻的乘客从里面走了出来。夏迟将手中的烟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接着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两粒口香糖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就朝大门口扑去:“大宝贝哎——”
t市虽然不属于南方,但一年内看见雪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丁鹏飞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下车之后跟谢苏二人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的拍拍屁股先走人了。谢嘉言嗷嗷叫着,左看看右瞧瞧,兴奋大于其他情绪,直到林煜将自己的围巾套上他的脖子,才察觉出冷来。
他乖乖的站在原地,让林煜将围巾缠上自己的脖颈,他一双眼睛终于舍得从窗外的雪景中离开,转而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恨不得将之前几天的份统统看回来。林煜用围巾遮盖住对方冻的发红的脸颊和鼻头,他搓着谢嘉言冰凉的双手,无奈道:“给你带的围巾呢?”
“忘戴了……”谢嘉言心虚的咕哝着,下一秒就张口打了个喷嚏。
“……”
林煜看着谢嘉言这幅狼狈模样,一点脾气都没有,他轻叹一声,只能敞开衣服,将人整个搂紧怀里仔细捂着。
车站里多是重逢与离别的戏码,人们对拥抱早已见怪不怪,谢嘉言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舍不得推开林煜,只能像个鸵鸟一样,将头埋到林煜的肩膀上,安静如鸡的站着。
他感觉林煜环着自己的手又紧了些,“欢迎回来。”
谢嘉言将手钻进林煜的大衣下方,所及之处一片温暖,他以指为扣,轻轻搂上对方的腰,心底再无空缺之处,一片满足。
“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上次买东西一个没注意,买了四斤半麦片,还是无糖的。
感觉可以喝到地老天荒,心塞塞的。
第56章
飘飘洒洒的雪花看起来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一下就是两天。
天空泛着黯淡的灰白色,与地面尽数相连,糯白的冰晶一眼望去像是覆了整个山头,偶尔有翠绿的松柏从缝隙中钻出,吸引鸟儿们前去查看。翅膀扇动时带起的微风将细针上的雪簌簌抖落,这些胆小的生物们又惊叫着结伴离去。
空寂的山林中,安静到只能听见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也许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亲近自然,虽然已经在雪地里走了两个多小时,谢嘉言和苏未这俩小青年还跟打了鸡血似的, 结伴着蹦蹦跳跳,将两个老干部远远甩在身后。
夏迟邀请林煜他们来的温泉山庄坐落在半山腰,这庄子建的偏远, 又不喜打那些吸引人眼球的广告,因此鲜少有人知道, 但它因为名气小,保密性好, 在本地的上流圈子里十分有名。
夏迟嘴里叼着根烟,眯起眼看着前方玩的正欢的两人,接着又转头看向身边的林煜。碰巧,林煜也在看他,两个加起来快六十岁的男人对视一眼, 同时点了点头。
林煜干脆的将手中的行李一扔,一屁股坐到雪地里。夏迟不甘示弱,在旁边配合的叫了一声:“哎哟!林老师!没摔到哪吧!”
这一声终于把谢嘉言的注意力给喊了回来, 他扭头朝后一望,顿时吓了一跳,几步跨了过去:“林煜你咋了!”
夏迟余光瞥见苏未也看了过来,身子一歪也倒在雪地里:“脚扭了脚扭了。”
相处了那么久,苏未哪能看不穿他。他看着对方浮夸的演技,提嘴就是一个冷笑:“呵。”
夏迟倒在雪地里,看着面前相互依偎的狗男男:……
心里苦。
谢嘉言架着林煜,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止不住的问:“没事吧?没摔到哪里吧?”
林老师一脸正经:“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你跟苏未去玩吧。”
谢嘉言看着林煜这幅模样,心下内疚,他扶着对方:“我不去了,我扶着你,咱们慢点走。”
眼见苏未落单,夏迟一言不发的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残的雪,几步追了上去:“大宝你等等我……”
四人走走停停,终于在午饭前到了温泉山庄。这是一座中式建筑,飞檐斗拱,无一处不透着精细与精致。
门口早就有人在等着迎接他们,眼见四人的身影,身着长袍的男子缓步上前,微微鞠躬,摆出一个欢迎的手势,“四位,恭候多时了。请。”
庄内与庄外一般安静,仔细听还能听见淙淙的流水声。男人将四人带到房间门口,开口先道了个歉,因为这几日来庄上的人多,房间没剩多少,只能让四人住在一起。见谢嘉言四人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微笑了下,简单介绍一番就低头退走了。
谢嘉言终于敢开口说话,他左右望望,轻叹一声:“好棒啊……”
苏未用行动表示了对谢嘉言这幅没出息样的不屑,他伸出一脚踹过去,“别傻站着了,快把东西
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