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之后,涵星又虎起脸来,瞪着眼,气鼓鼓地说道:
“绯表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来女学考试那天怎么都不叫上本宫?害本宫没瞧成热闹。那天,你们还一起去看戏了吧?”
“要不是丹桂进宫来告诉本宫,本宫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本宫每次有热闹看都来叫你的!”
涵星越说越气,小嘴噘得高高的,简直快能吊油瓶了。
“……”端木绯摸了摸鼻子,总不好说,她为了一幅画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吧。
涵星笑嘻嘻地用肩膀顶了顶端木绯,好奇地问道:“绯表妹,丹桂说你很少来上课的,怎么今天忽然来女学了?”
今天涵星本来是去端木家找端木绯的,问了门房,才知道端木绯居然跑来上课了。
“……”
端木绯今天这么早起跑来女学上课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戚先生说了,今天要把她刚得的那幅王书韫的字拿出来给学生们赏鉴。
为了王书韫的字,端木绯卯时过半就让丫鬟把她从榻上挖了起来,到现在,她还有些睡眼惺忪的。
端木绯清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涵星表姐,要不一会儿我就陪你翘课去看戏好不好?当做我跟你赔不是!”她亲昵地抱着涵星的一只胳膊撒娇。
“这还差不多!”涵星抿嘴笑了,傲娇地昂了昂下巴。
表姐妹俩抱作一团,傻乐了一番。
涵星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说道:“绯表妹,本宫都在宫里拘了好些天了,今天也是看母妃心情好,软磨硬泡地缠了她好久,她才答应让本宫出宫的。”
“绯表妹,反正今天你可得好好陪着本宫,不到太阳下山,不许走!”
“好好好,今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端木绯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待会看戏吃饭,全都我请客!”
涵星这才算是满足了,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
她们两人方才的那一番笑闹从头到尾都被水阁中的刘姑娘等人收入眼内,即便是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也能看出这对表姐妹之间的亲昵。
刘姑娘神色怔怔地看着二人,耳边传来其他姑娘的低语声:“早就听闻端木四姑娘与四公主殿下亲如姊妹。”
“四公主殿下今天难道是特意来找端木四姑娘的?”另一个姑娘猜测道。
“许是吧。”
“……”
刘姑娘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父亲让她谨慎行事,她还是别与四公主扯上关系得好。
她慢慢地翻起手边的书册,看似在预习功课,其实眼角还在留心着端木绯和涵星。
亭子里的表妹俩笑了一会儿,才分了开来。
须臾,涵星收起了笑,对着端木绯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绯表妹,本宫昨晚刚知道了一个小秘密。你想不想知道?”
端木绯最喜欢听秘密了,频频点头,从善如流地凑把耳朵凑到涵星唇边。
其实亭子里就她们两人,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但是涵星故意压低了音量,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皇兄可能快要回京了。”母妃今天心情好同意放她出宫,大概也是为了这个吧。
“……”端木绯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难掩惊讶地挑起了眉头,第一个反应是,难道南境的战事结束了?还是南境那边出了什么变数?
可是,她没听祖父说啊。
看出端木绯的惊讶,涵星叹了口气,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小脸上透着几分凝重,接着道:“本宫是偷听到母妃和程嬷嬷说的,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说,天下之事,孝为上,父皇重病,大皇兄身为长子,怎么能不在父皇身边侍疾!”
涵星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皇后?!端木绯听着更惊讶了,面露沉吟之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绪。
涵星又把声音压低了两分,问道:“绯表妹,你觉得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居心’?”
涵星就算再天真也知道,皇后正忙着要让四皇弟即位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大皇兄叫回来?!这事越想越令人觉得蹊跷,就像是……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想了一晚上,也想不通,干脆就跑来问端木绯了。
端木绯抬手摸了摸下巴,随口道:“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就对了。”
涵星嫌弃地斜了端木绯一眼,觉得她这句话有说等于没说。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涵星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不太确定地推测道:“绯表妹,皇后娘娘该不会要对我大皇兄不利吧?”
涵星咽了咽口水,神色间露出几分不安来,思绪纷乱,脑海中冒出各种可能性来,纷纷杂杂地交错在一起,脑子里几乎是一团浆糊。
亭子外的花木微微摇曳,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在她小脸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绯表妹,”涵星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抓住了端木绯的左腕,神情紧张的说道,“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暗中养了什么杀手暗卫,打算在大皇兄回京的路上,派人对他下杀手?!”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说的!
涵星越想越觉得不无可能,越说越觉得害怕。
湖面上忽地拂来一阵阵凉风,风如蛇般钻进她的领口,冷飕飕的。
涵星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的的鸡皮疙瘩。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端木绯看着涵星自己在那里一惊一乍,小脸上一言难尽,拍拍她的肩膀道,“涵星表姐,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从前端木绯还是楚青辞时,祖父楚老太爷与她说本朝史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先帝宣和帝即位时曾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先帝本有兄弟十人,最后只剩下了三个。
为了避免自己的悲剧在儿子们身上重演,先帝给几个儿子娶妃时,除了太子妃外,都挑了门第较低的姑娘,就是为了不让儿子们有妻族可以倚靠,以减少争位的可能。
谢家的门第虽不至于如端木家这般是寒门,但也称不上世家,从这一任的承恩公往上,出了三代进士,谢老太爷在世时,也不过官至正三品的太常寺卿罢了。
到了现任的承恩公,皇帝还没登基那会儿,连个举人都没考上,谢家的底子其实十分单薄。
从谢家如今的行事风格也可见一斑。
涵星还不服气,感觉自己似乎被小表妹给看轻了,娇声道:“怎么就叫话本子看多了,本宫的推测明明就大有可能!”
端木绯的嘴角抽了抽。动不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养上一群死士杀手,那可不是只有戏本子与话本子里才有的事嘛!
“不是看多了,那就是想多了!”端木绯抬手在涵星额心轻点了一下,调侃地笑道,“暗卫死士哪有那么容易养的。”
以前她在楚家时曾看过一本名叫《虎钥经》的古籍,书里提到过几笔前朝的真宗皇帝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培养死士的轶事。
根据书上记载,一个家族要培养合格的死士必须从刚出生的婴儿开始,如同传说中的养蛊术般,聚百种虫密闭于容器中,令其自相啖,留下的最后一只便是所谓的“蛊”,培养死士也百存一,从几百中人只留下最精锐的那几个。
真宗皇帝精心培养了二十几年,才不过培养出不足十人的死士,可想而知,这其中付出的精力与心血是不可估量的。
暗卫虽不及死士,但其培养同样也得花费不少的精力和金钱,武艺、忠心、应变、智谋……一样不可少。
哪怕是楚家这种底蕴足的百年世家,虽家族中也养了暗卫,但数目不多,也是比不上封炎手下的那种暗卫,所以寻找弟弟楚庭舒的事,楚老太爷才会去求助封炎。
弟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楚庭舒,端木绯心口一阵发紧,忍不住抬眼朝南边的天空望去,眼睛被那直射而来的阳光刺得有些疼,眼底一阵酸涩。
她立刻又垂眸,不再让思维继续发散。
这时,涵星扯了扯端木绯的袖子,又问了一遍:“绯表妹,你真的觉得不是暗卫杀手?”
端木绯诚实地摇摇头。
以她对谢家的了解,谢家恐怕没有这种财力和魄力去培养暗卫,涵星未免也太高估谢家了。
而皇后就更不用说了。
有道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皇后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女人,后宫里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皇后要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连暗卫死士都能养得起来,那皇帝岂能容得下她?
皇后又岂能安安稳稳地在后位上坐了那么多年!
端木绯这才一恍神的工夫,涵星已经开始设想别的可能性,而且还越想越远。
“……大皇兄这一路从南境返京千里迢迢,路上估计要一个月,这段时间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就算是皇后娘娘没有死士,她也可以设法收买人心,这一路的驿站、当地官府、当地卫所……”
谁能保证这些人中没有皇后和谢家的人!
“还有这一路的吃住用行,都有可能被人下手。”
“或者,会不会一进京,就给大皇兄冠以莫须有的罪名……”
涵星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个没完没了。
“……”端木绯拍了拍涵星的手,无语地说道,“你真的想多了!”
涵星觉得自己明明是未雨绸缪,深谋远虑,怎么就想太多了呢!
“显表哥就算从南境回来,难道就一个人一匹马回来吗?”端木绯啼笑皆非地挑了挑右眉,涵星这是关心则乱,“至少要有千人的队伍护送,要是承恩公府连这千人兵士都能伏击,并杀了显表哥,那么……”
“那么怎么样?”涵星不解地追问道。
“那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承恩公府应该可以直接逼宫去了。”端木绯带着一丝调侃地说道。
“……”涵星的小嘴紧抿,神情变得有些微妙,然后噗嗤地笑了出来,笑声清越,“绯表妹,你说得有理!”
好吧,她似乎好像也许是戏本子看多了。
这戏台上可表现不出千军万马,往往都是主角艺高人胆大,万人之中取人首级什么的,真要放现实中,恐怕就如荆轲刺秦王一样,早丢了性命了。
涵星轻快愉悦的笑声从这边一直传到了湖那边的水阁中,还惊动了湖里的鱼儿,“扑通”,一尾金色的鲤鱼猛地自湖下飞跃而起,又甩着鱼尾巴轻快地坠入湖中,溅起不少水花。
此刻水阁中的不少姑娘们还在看着亭子里的端木绯与涵星,也看到了她们方才一时大笑,一时肃然,一时焦虑,一时又愤然……心里多少都有些好奇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忽然,一个翠衣姑娘霍地站起身来,笑吟吟地对身旁的蓝衣姑娘说道:“于姐姐,再半盏茶功夫就要开始上课了,我们去唤端木四姑娘与四公主殿下一声。”
蓝衣姑娘连忙也站了起来,两人就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出了水阁。
其他姑娘们神情各异,有的懊恼自己迟了一步,有的人露出一丝轻蔑,有的人迟疑是不是也要跟过去。
那些姑娘们三三两两地暗暗交换着眼神。
水阁中,人头攒动,却静得出奇;凉亭中,两个少女则言笑晏晏。
涵星径自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双颊笑得一片绯红,瞳孔中泛着浅浅的水光,神情惬意。
只要大皇兄安全无虞就好!
此刻,涵星已经完全放下心来了,也有了与端木绯说笑的心情,问道:“绯表妹,那你说,皇后娘娘到底想做什么?”
端木绯摇了摇头,涵星的这个问题也是她心里的疑惑,她到现在也还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端木绯一边随意地把玩着佩戴在腰侧的小荷包,一边思索着。
这件事照理说不复杂,只不过,按照皇后和承恩公府之前昏招频频的做法来看,他们的逻辑恐怕是不能按照常人的思路去考虑的。
风一吹,一朵落花自枝头飘落,飘飘荡荡地落下,“哗啦”,两尾鲤鱼一前一后地从水中跃起,又落下,荡起一片水波,泛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两尾鱼儿彼此追逐,彼此嬉戏,不知愁滋味,让这原本平静的湖面一下子多了几分生机。
端木绯看着那两尾纠缠在一起的鲤鱼,心头一亮,猜测道:“……会不会是想把显表哥推到明面上,给四皇子当挡箭牌?”
涵星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觉得也不无可能。
她咬了咬下唇,忍不住说道:“皇后娘娘也太过份了……”
涵星心里为自家大皇兄委屈,大皇兄这两年多在南境不易,出于当妹妹的私心,她当然希望他能尽快回京,却更不喜欢大皇兄受制于皇后和承恩公府的一己之私。
端木绯默默地点了点头,目光还是看着亭子旁那波光潋滟的湖面,眸子里明明暗暗。
很显然,皇后已经让承恩公府撺掇着找不着北了。
但是,皇后既然都搬出孝道,怕是连端木贵妃都无话可说。
端木绯的手指在荷包上摩挲了两下,她大概是有些明白了,贵妃姑母干嘛把涵星放出宫来了,说不定她就是想给祖父递个话,问问祖父到底该怎么办吧。
思绪间,那从水阁中走来的翠衣姑娘和蓝衣姑娘已经走到了亭子外,先给涵星行了礼,然后才提醒道:“四公主殿下,端木四姑娘,马上就到上课时间了。”
“戚先生一向非常准时,每每钟声敲响时,就会进课堂。”
上课?!一听到“上课”这两个字,端木绯就像是浑身的精神气一下子被什么妖魔鬼怪给吸走似的,整个人变得蔫头蔫脑的,像朵缺水的花儿般。
涵星却是来劲了,唇角高高地扬了起来,“是该去上课了。”
其实涵星也不喜欢上课,但是看着绯表妹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好像上课也变得有趣多了。
涵星精神奕奕地一把拉起了端木绯的手,把她从扶栏长椅上拽了起来。
“绯表妹,走吧,我们上课去!”
涵星挽着端木绯的胳膊兴冲冲地往水阁方向去了,一双眼睛像是发着光似的。
当四人踏入水阁的那一刻,后方恰好传来了熟悉的敲钟声。
“铛!”
上课的钟声敲响了,清晰响亮地回荡在空气中,空气微微一震。
就像那两位姑娘说得一样,戚氏是踩着钟声进的水阁,她身后还跟着手执一卷字画的章岚。
今天的第一堂课是书法课。
戚氏一进水阁,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端木绯,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
那幅王书韫的字果然把这丫头给引过来了。
接下来,她得好生想想,再用什么“饵”可以把这小丫头“钓”来,幸好这丫头涉猎广,喜好又多,什么好琴名箫、琴谱、棋谱、字帖、印石、星相、算经什么的,只要她感兴趣的,就会跟猫儿嗅到腥味似的闻香而来。
端木绯的目光死死地黏在了章岚身上,心跳砰砰加快。这莫非就是那幅王书韫的字!
戚氏不动声色地走到了讲台前,对着章岚使了一个手势,章岚就把手里的那幅字小心翼翼地展开了,然后挂在最前方。
卷轴上的字也清晰地映入下方众人的眼帘,也包括端木绯。
戚氏的目光又在端木绯那仿佛在发光的小脸上扫过,含笑道:“这幅字是书圣王书韫少年时的作品,是我前些日子托人偶然在冀州寻获。”
“大家看这幅字,王书韫那时才十八岁,但是行书已经有了风骨,笔势委婉遒劲而又含蓄,自成一家……”
戚氏在前面说,而端木绯早就魂飞天外了,眼里心里只剩下这幅字。
王书韫最出名的是草书,不过他的草书多是中年晚年的作品,端木绯赏鉴过不少,行书倒是见得不多,这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
她右手的食指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在案上临摹着王书韫的笔锋,一笔一划,一勾一捺……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她下意识地“嗯”了一声,回过神来时,发现水阁里的所有人都看着她。
她眨了眨眼,一头雾水。
涵星知道端木绯肯定是闪神,翘了翘唇,“好心”地说道:“绯表妹,你快去给大家演示一下吧。”
前头的笔墨纸砚都备好了,章岚还亲自给伺候笔墨。
端木绯又眨了眨眼,明白了。
这天下果然没白吃的午餐,她既然来了,就得给乖乖地“干苦力”。
她心里默默地唉声叹气,心道:既来之,则安之。也好,她干脆临摹了这幅字,然后带回家去,再仔细地揣摩一番。
嘿嘿,还可以到祖父那里去炫耀一番。祖父肯定没见过这幅字!
这么一想,端木绯就手痒痒了,没注意到戚氏与章岚交换了一个忍俊不禁的眼神。
水阁里的墨香渐渐浓了。
端木绯一边临摹,戚氏一边讲解,等端木绯写完后,其他姑娘们也都开始动手临摹起来。
课堂里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
静谧而安详,墨香萦绕不去。
“戚先生……”
课到一半,一个焦急粗糙的女音忽然从水阁外传来。
一个青衣婆子从大门方向朝这边跑了过来,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戚先生,戚先生……”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令得课堂上几个女学生或是手一抖或是手一顿,笔势中断,写了一半的这幅字也就等于是毁了。
几个女学生微微蹙眉,放下了笔。只能再从头重新写了。
她们转身朝水阁外看去,青衣婆子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水阁,紧张地禀道:“戚先生,皇后娘娘来了懿旨。”
“懿旨”两个字又让好几个姑娘也是手一抖,跟着也放下了笔,默默地面面相觑。
在场姑娘们的目光很快就看向了正前方的戚氏,心里隐约升腾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前些日子,承恩公夫人与谢向菱连着两日大闹蕙兰苑的事对于在场的女学学生而言,都是记忆犹新,皇后选择在这个微妙的时机下懿旨,让人实在不得不多想。
戚氏眸色微凝,从讲台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姿态优雅,散发着一种如兰似竹的风骨与气度。
前些日子,皇后已经派了她的亲信金嬷嬷来过蕙兰苑一趟,说了要让谢向菱来女学上课的事,当时戚氏就断然拒绝了。
没想到皇后居然会不惜下懿旨。
有懿旨到,不仅是戚氏,还有女学的其他先生和所有学生们都必须前去接旨。
在场所有的姑娘们陆陆续续地放下了手里的笔,纷纷起身,簇拥着戚氏朝着大门方向去了,半途她们还遇上了女学的另外两位女大家李妱和钟钰。
大门附近的庭院里,熙熙攘攘地站了不少人,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略胖的中年太监,他身后的一个小內侍手里恭敬地捧着一卷明黄色凤纹懿旨。
来传懿旨的是凤鸾宫里的大太监周浩,周浩拿着一把雪白的拂尘,面无表情地站立着,头颅高高地抬起。
他身旁还站着另一张熟面孔,正是皇后身边的亲信金嬷嬷。
金嬷嬷目露轻蔑地扫视着三位女大家与女学的学生们,在看到涵星也在时,愣了愣,然后目光就停顿在了涵星身旁的端木绯身上。
金嬷嬷微微地撇了撇唇,神情更冷,冰冷中难掩得意和嚣张。
上次她去端木家,端木家揪着她手上没懿旨就让她难堪,端木宪甚至还直接下了逐客令!
还有这个章岚,也是一路货色,借口没有懿旨胆敢拒绝皇后娘娘的“赐婚”,打皇后娘娘的脸……
哼,这一回,可不同了,懿旨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