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虎蹙眉问道:“伯母,田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记得我们走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
一般要用到挖沟渠就说明水位已经下降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这些年来,还从来没有挖过沟渠,“伯母,等会儿我跟你去看看情况。”
董成虎回来之后歇息了几天,期间顾水秀也没跟他说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家里的田地具体是什么情形。
米氏点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叹了口气道:“今年这雨水实在是太少了,这两天我们一直在田里忙活,眼看着水位一天比一天低,大家心情真的很沉重,尤其是咱们这边田地多,需要用到地水也多,昨天我家老头子还说,要是实在不行,干脆用挑的得了,只是这样一来,也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董成虎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已经这么严重了!”
左青松附和道:“比你想的还要严重,我们山谷因为地势低,所以从河里引水比较方便,可是河水的水位也在下降,我们挖的沟渠已经到我腰部这么深了,只怕再过几天就断流了,到时候还要继续往下挖。
秦家跟我们一样,他们也挖了一条沟渠,只不过我们挖的方向不一样,听秦大叔说,他们家现在都出动去挖沟渠了。但要是再不下雨,只怕挖沟渠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竟然都不知道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董成虎有些失神地喃喃道,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清屏山里忙着打猎逃命的事情,再加上发现那些骸骨,完全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竟是一点儿也没发现天气不正常!
按理说往年一到夏天大概十几二十天肯定要下雨的,即使不是连着几天的大雨,也会有阵雨或者雷阵雨,大雨只要一下,短时间的强降水会令所有河流的水位暴涨,所以他们往年都不用担心夏天灌溉田地的问题,像今年这个情形,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姐夫,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按你的说法,你们那个沟渠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要是不能彻底解决灌溉的问题,今年这粮食只怕要歉收了。”董成虎神情凝重的问道。
左青松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山谷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的主要水源就是那条大河,吃的水则是山涧里的泉水,只是用泉水灌溉显然不现实,那河流又是这么个情况,我也想不出好办法。”
更重要的是,左青松并不是庄稼老手,他这些种植庄稼的方法还都是从董家学去的,现在董成虎这么问他,不是白问嘛!
董成虎见左青松一脸无能为力,沈世康几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心下一阵无力,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这样吧,我们打井吧!”
“打井?”左青松惊疑地看着董成虎,随即皱眉道:“你会吗?”
“这倒是个好办法,咱们翠竹山靠近大海,按理说整个清屏山都干了,咱们这里也还有有些水分,打井的话即使碰到干旱之年,我们也不用担心吃水的问题,这算是个比较可行的法子。”
顾水秀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没想到董成虎会说出这个法子,这个法子不禁让她想起以前,她小的时候家里就是农村,村子里有许多的田地,有些人家的田地离池塘比较远,他们就会在自己的田地附近挖一个坑,里面蓄满了水。
因着他们那个村子里只有池塘,池塘里的水又不是很干净,导致那些坑里的水也是深绿色的,顾水秀至今都没想明白那些坑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些坑到底有多深,她也不清楚。
现在被董成虎这么一提醒,她才灵光一闪,想来以前在田边上看到的那些坑就是用来浇灌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井一样深?
顾水秀还在沉思,董成虎已经差不多想好了计划,“咱们就在田里打井,看看要多少距离打一个井,井打好了之后我们以后就直接从井里提水倒进田里的沟渠,这样算是最省力了,只不过这样一来,以后就不能让孩子们随便去田里玩了,要不一个不注意掉进去了可就麻烦了。”
“确实!孩子们最是顽皮,做事也没个限度,要真在田里挖井只怕以后孩子们就不能让他们靠近田间了,或者要想个办法把井盖起来,要用的时候再打开,这样才能保证孩子们的安全。”沈世康郑重地说道,关于这些农事他插不上嘴,但涉及到孩子们地安全问题,他绝对不会马虎。
“你们说的这些应该是后话,现在咱们连谁会打井都不知道,考虑这些会不会太远了?”董云梅犹豫着小声说道。
她在县城生活了那么多年,深知这打井的不容易,不仅要找准位置,还要检查是否适合挖井,土壤的情况也会有所影响,另外,怎么挖也是有讲究的,可没董成虎说的怎么容易。
左青松不由得看向董成虎,“成虎,你在外头接触的人比较多,可知道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
董成虎在董云梅开口的时候就想到了,当即朝杨毅对视一眼,两人苦笑连连。
第三卷 致富篇 第六十一章 打井这事,县衙密事
要说这老天爷还真是会捉弄人,他们这地界因着水系丰富,很少有人家打井,再加上打井要不少银钱,穷人家根本就打不起,普通人家即使必须要打井,也是几家和在一起分摊这个银钱,很少单独一家自己打井的,也就有钱人家或者那种高门大户才会舍得花这个银钱。
不巧这次他们去了豫章郡,还真让董成虎看到了不少打井的师傅,原因无他,豫章郡比起永嘉郡,已经算是内陆了,那里虽然河流也不少,但跟永嘉郡却是完全不能比的。
尤其是他们这次去的州郡,只有一条大河从城外流过,城里的用水都是从大河里引进的,远离内城河的人家要用水就必须打井,他们在豫章郡逗留的五六天时间里,就看到不少人家在打井,有的是打新井,有的则是嫌原来的井不够深,在深挖。
当时董成虎还好奇地拉着董伟和董烈去凑了一会儿热闹,不过他只当做热闹看而已,没想到现在他们家竟然也需要打井,还真是天意弄人。
“这打井的师傅我们还真碰到几个,可是那是在豫章郡,不是在咱们永嘉郡,我们之前去知水县的时候就没看过谁家有打井的。也就县衙后院有一口井,我想还是给成海他们飞鸽传书,让他们在县城里打听一下,要是真有师傅的话就请进来,多给一些银钱,让师傅帮我们打吧。”董成虎无奈地说道,看他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就可知道他有多郁闷了。
杨毅难得调侃道:“要是你们在我们出发之前提出这个事情,说不得我们还真能从豫章郡给你们弄几个打井的师傅过来。”
众人:“……”
“行了,这打井之事虽然急迫,但也不是一定要这段时间内办好,就按成虎的意思办吧,至于……”沈世康看向董青青,眸中闪过一丝隐晦地光芒,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刚刚说的那件事情,我会马上给子平送消息的,尽量让他帮你们争取。”
董云梅当即站起来给沈世康福了福礼,一脸感激,“有劳先生了。”
沈世康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转身离开,他心里很清楚,这件事情真要办起来,可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沈世康给沈子平飞鸽传书之后,董成虎也给成海送了消息。
成海看到董成虎的信鸽后,忙不迭地查看了里头的消息,随即跑去跟其他人商量。
第二天,顾大牛就收到门房的消息,见到成海着急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可是有人去店铺里闹事?”
成海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摇摇头,把顾大牛拉到边上,小声说道:“大舅老爷,我们家老爷夫人在打听咱们县城有没有打井的师傅,小的估计是因为今年一直不下雨,翠竹山那些田地的灌溉都成了问题,事情应该挺紧迫的,大舅老爷要是知道的话,就跟小的说一声,小的也好马上去找人,毕竟从县城到翠竹山,可是要四天的时间呢!”
顾大牛已经许久不曾回家了,看了看外头的艳阳,皱眉道:“已经这么严重了吗?要是翠竹山的水都不够灌溉,那我们村只怕用水更紧张了。”
毕竟草籽村可有不少人家,大家生活要用水,灌溉也要用水,比起翠竹山,只怕更是迫切地需要打井。
顾大牛寻思了片刻,朝衙门里看了看,靠近成海耳边嘀咕道:“我们县衙里面用的就是井水,不过这口井好像打了十几年了,我也不瞒你说,当初打这口井的时候还出了一些意外,所以我们县衙里的人对这口井讳莫如深,再加上之前起义军攻到知水县,县衙里许多老人都走了,现在想要打听这个打井师傅只怕要费些功夫。我想帮你问问,要是问不到再去外头看看。”
“那就麻烦大舅老爷了,小的在这里先谢过您了。”成海再三表示自己的感谢之后才急匆匆地离开。
等成海走了,顾大牛就烦恼了,关于这口井的过往,他也是之前听采买管事的说过一些。
他们这地界,不缺水源,所以很少有人家打井,当初的县令为了图用水方便,坚持要打井,后来好像是之前打井的时候接二连三有人受伤,每个人的症状还都一个样,很是邪乎,当时有人知道了就说这是龙王爷不让打的,县令这么做肯定会遭天谴的。
县令刚刚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心里虽然害怕,但不肯轻易妥协,便坚持要接着挖下去,既然人下去不安全,那就想方设法从上面挖,最后用了大半年,终于把这口井挖起来了。
出水之后,县令便打算就这么荒废着不用了,毕竟之前那些人说得这么邪乎,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芥蒂,后来挖井人尝试着喝了两口,连连称赞不已,县令想到当初打井的目的就是为了用水方便,便慢慢释然了,这口井才得以成为现在县衙主要的用水来源。
之后还有什么事情顾大牛就不得而知了,如今带他的那个管事早就不在县城了,县衙里还留着的老人许多都是在打井之后才进来的,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人对鬼神总是比较敬畏,潜意识就会抗拒谈论这种事情。
顾大牛问了一圈,一个知情的人都没有,最后无法,他只能出去找那些在县城混得比较久的乞丐,给他们一点银钱,让他们帮着打听打听。
此时,远在东阳郡的沈子平也收到了沈世康的飞鸽传书,看了上面的内容之后,沈子平神情凝重地直接把纸条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