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安毅捷报!三十三军与读力师连夜疾行,南北夹击,经一小时十分钟激战,于七点十分克复丰城,歼敌七千八百余人,俘敌四千六百余人,目前七十二师已驻防县城,清剿工作进入尾声,七十一师乘胜攻向沛县,安将军与贺贵严将军之间的无线电联系也已顺利建立。”
陈布雷手拿捷报,匆匆进入蒋总司令书房,兴奋地望着一夜未眠的蒋总司令。
蒋介石放下揉捏太阳穴的双手,惊讶地抬起头来,迟疑了片刻突然站起,接过电文急急观看,连看两遍才放下电文,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
“娘希匹,我就说过,没有安毅打不了的仗!贺贵严、夏灵炳两军终于可以转危为安,东线其他两个军团完全没有了西顾之忧,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学生……”
陈布雷笑着说道:“将帅们一大早刚进总部就接到安将军捷报,惊喜之下,全都围到地图前推测战事经过,葛厅长连说了三个不可思议,朱主任却说不奇怪,因为昨曰下午他陪同安将军前往整编三十三军溃军,从安将军杀伐果断恩威并济的言行中,他就相信安将军有办法。”
蒋介石欣慰地点点头:“昨天的事情,一民(朱绍良字)详细向我汇报过了,安毅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现在我很想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一个临阵逃脱士气全无的溃败之师,在短短半天之内投入战斗还打赢了,这点最了不起,最关键!走,我们到前面去看看,今天的战事将会很激烈,也很复杂,我要亲自坐镇。”
“是!”
陈布雷连忙收拾桌面文件,最后没忘了帮蒋介石拿上专用茶杯,由于近来事务繁重,蒋介石也开始喝些淡茶提神了。
总指挥部里一片忙碌,机要参谋和通信参谋络绎上呈的一个个急报,牵扯了所有人的神经:
西线,金乡,昨晚抵达金乡以西的第二集团军石友三部,经过一夜的小规模试探和进攻后,终于在今曰上午八点与孙传芳第二军展开激战。中路,第一军团顾祝同的第九军率先冲进台儿庄;蒋鼎文第一军在长达两天三夜的拉锯战之后于凌晨突然发力,利用强大炮火的掩护,一举突破运河防线,紧接着对退守韩庄之敌展开猛烈进攻。
左翼鱼台方向,包围贺耀祖部西面的敌军第四师由于金乡告急,已于凌晨三点脱离战场,向西驰援金乡,北面之敌随即加大进攻力度,在凌晨的激战中,贺耀祖四十军教导师师长龚宪将军阵亡,教导师连营团三级主官牺牲近半,但战局尚算稳定;另,贺耀祖将军接到安毅将军电请之后,命令夏斗寅将军率二十七军补充师突然转身南下,将与乘胜赶来的七十一师夹击沛县,力争一举打破身后包围。
单县,方振武将军来电:敌军由于金乡激战,孙传芳不得不收缩防线,确保济宁门户,占据单县的皖军第十师已经全速北上,开往金乡战场,第九师却令人不解地向东开拔,估计目的地为丰县,由于敌军撤退,第四军团再次占领单县进行休整。
东线的右翼,陈焯二十六军乘胜攻向临沂,陈调元三十七军击溃青湖守敌,直取石梁河……上午九点十分,葛敬恩匆匆来到大型地图前的蒋总司令和朱培德身边:
“安毅将军来电,经反复侦察可以证实,孙军第三军第十师撤离单县赶赴北面的金乡,敌第九师正全速向东驰援丰县,目前已到西距丰县十四公里的赵庄一线。
安将军判断,由于读力师截断了丰县周边交通要道,西来之敌第九师尚未获知丰县已被我军占领,安将军决定在丰县城西伏击敌第九师,请求总司令电令方振武将军部火速北上,全力攻击金乡,以免金乡之敌南下支援丰县。
另外,安毅将军要求总部尽快补充各式炮弹和机步枪子弹。”
“他现在手里只有两个师的兵力,够用吗?”朱培德担忧地问道。
葛敬恩附和地点点头:“是啊!目前驻守丰县的只有潘善斋将军的七十二师,总共才七千人,一番激战占领丰县肯定减员不少,何况还要看守多达四千六百余人的俘虏,七十二师基本上帮不上读力师什么忙了。敌第九师虽然兼程而来,属疲惫之师,但读力师也刚刚打完一仗不到三小时,彼此兵力旗鼓相当,读力师优于敌人的只有两点,一是士气二是火力,要在一马平川的地域伏击旗鼓相当的对手,估计又是一场硬仗,如果打不好,丰县的情况就会变得很复杂,若是敌军从鱼台方向分出一师直插丰县的话,后果堪忧啊!”
蒋介石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盯着地图上的丰县地区久久沉思,朱培德和葛敬恩见此情况,也不好再说什么。
沉默了五六分钟,蒋总司令才下定决心:“要相信安毅,从北伐开始到现在,他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既然他要求我们联系方振武军团配合他,就表明他已经看到了整个战局。
我估计,安毅很可能在六个小时之内结束这场战斗,至于怎么打我想他有他的办法,他不会看不到鱼台方向的可能危险,而鱼台一线敌军距离丰县最近的,也有二十八公里,以正常行军时间推算,至少需要六小时,而且还需要抛掉辎重一路疾行才能做到。
所以,我坚持认为,安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应该全力支持他,立刻责令军需部用卡车给他送去足够的弹药给养,只要他击溃敌人这个师,就等于在敌人整条防线上撕开个大缺口,直接威胁到鱼台守敌的侧翼,贺贵严的三军团就会好打很多,到时候安毅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挥师北上,包抄守敌侧后,孙传芳也就彻底失败了!”
“总司令高见!属下这就去安排。”
葛敬恩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他不是看不到全局,也不是不了解安毅的智谋和读力师的战斗力,而是无法做出这么大的决策,无法承担可能的风险和由此而来的责任。
朱培德则没有葛敬恩想得这么深,也没有蒋介石看得这么透,听完蒋介石的一席话,他才发现安毅的整个计划绝不是单纯的一场伏击战,从安毅要求蒋介石急令方振武部北攻金乡这一点,就能看出安毅的深远目光:
只要方振武迅速北上,金乡的孙军第二军团两个师再加上第三军第十师就会在石友三、方振武的两面夹击之下,不但不能分兵援助鱼台和丰县,反而需要孙传芳从别处调兵驰援,否则一旦金乡失陷,济宁的大门就会敞开,鱼台的孙军第一集团军就会陷于革命军三路大军的合围之中。
因此,只要安毅消灭正在奔向丰县的第九师,皖军金乡和鱼台之间防御能力将极大削弱,没有后顾之忧的安毅完全可以轻松选择攻打鱼台还是金乡,而鱼台、金乡只要有一地被革命军攻陷,孙传芳的整条防线就会从此土崩瓦解。
蒋介石对沉思的朱培德微微一笑:“益之兄,你的参谋长不简单呐,他到前线没两天,就把整个战局弄得面目全非,极为复杂,我估计现在孙传芳已经坐立不安、食不甘味了。”
朱培德赞上一句:“名师出高徒,还是蒋校长教育有方啊!”
心情愉快的蒋介石还想客气两句,陈布雷已经来到他身后一番低语,蒋介石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吩咐朱培德几句转身走出大门,不一会儿来到宽敞雅致的帅府前堂,向等待已久的宋美龄低声致歉:
“军务太忙,差点忘了给你送行,对不起了!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和慰问团成员道个别。”
“等等,达令!”
宋美龄抬手整理蒋介石军装上衣袋外翻的盖子:“我知道战事很紧张,你不用远送了,慰问团的几个代表正在大院里与政训部的人交谈,你等会儿见见他们即可。”
蒋介石温和地点点头:“渡过最艰难的这几天就好办了,等第一阶段战事进行完毕,我就回南京。一路车舟颠簸,你多保重。”
宋美龄轻轻点头,从手袋里取出封信递给蒋介石:“达令,这是云儿写给安毅的信,你替她转交吧,云儿很伤心,从来到徐州到现在离开,都没能与安毅说上一句话,原本安排昨天上午共进早餐,谁知天没亮你一个电话就把安毅叫走了,后来我看你忙不愿打扰你,要了辆车带云儿赶到城北军营,想亲自通知安毅与我们慰问团一起共进晚餐,找个机会让云儿单独和安毅说说话,毕竟云儿长这么大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谁知到了军营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读力团一个连的后勤兵守着,云儿当时就哭坏了,月底她就要跟随四姐一家到英国念书,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唉……”
蒋介石眉头微蹙,无奈地摇摇头:“达令,这事我不好管,你也知道欧耀庭先生一家与大姐一家的深厚关系,大姐也把欧楚儿认作了干女儿,安毅与欧先生的关系情同父子,之前又一直和欧楚儿恋爱,整个商界军政界上层都知道这件事,要是云儿也爱上了安毅,事情就难办了!”
宋美龄再次叹息:“我也知道难办,可是,看到云儿伤心成那样我心里不好受,这个安毅也太折磨人了……我们替云儿转交这封信就行,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好办法,这封信云儿写了一个晚上,一面哭一面写,泪水滴到信笺上她又换张纸重新写,写写换换哭了一夜,到天亮才写完,估计她是不愿安毅看到自己那么伤心。”
蒋介石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把信放进衣袋里扣上扣子,与宋美龄并肩走出大门去向慰问团代表告别,走出几步宋美龄问安毅如今在哪里?蒋介石低声回答:还在丰县前线,一场残酷的大战正等着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