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王翊的无情,却更恨莫语的隐瞒。
“想要安氏和威廉合作,你做梦!”安德芬大声怒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大风呼呼声,掩盖住小轿车的滴鸣声。
莫语眼见安德芬冲入马路,大呼:“小心!”
见安德芬不查,她整个身子扑出去,保住安德芬,就着坚硬地面,滚动数圈之后,撞到路边的栏杆上,这才停下。
整个过程,安德芬呆懵不已,直至头上的鲜血滴落,这才反应过来,竟是惊慌失叫。
看着一身是血,躺在地上,昏厥过去的莫语,她吓破了胆。片刻之后,她赶忙冲上前去,不停摇动着莫语的身体。
“喂,你在干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被莫语救了吗?
怎么可能?
可,温热粘腻的触感,以及周围的人声沸腾,无疑不在提醒着她,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地被救了,被自己视为情敌的人给救了。
“莫语,你是不是想要借着这个救命之恩来要挟我?”她似是有所悟,“对了,还有合作的事情!”
刚跑进人群里的王翊,听到这句话,火冒三丈,将安德芬推离开来。
“离莫语远一点!”他的眸子瞬间通红,“不要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
安德芬惊呆了,久久不能言语。直至救护车的鸣声远离,她这才缓缓回神。忽地,她不止该区找谁了,双脚竟是不知不觉地走回医院,蒋雪所待的病房。
“怎么了?你不是说我不是你的朋友?”
蒋雪也在气头上,再看安德芬,脸色算不得好。
“蒋雪,出事了!”安德芬有气无力。
蒋雪皱皱眉。
“出事?你不就是出去来一趟,怎么就出事了?难道说你当真跑去和莫语理论了?”按照安德芬对王翊的执着,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记得王翊上一任女朋友姗姗就受到了安德芬不少的骚扰,只不过,后者比安德芬更有手段,安德芬这才作罢。
“莫语死了!”
蒋雪倏地坐起身来,“怎么回事?”
“她她她——”安德芬泣不能言,上前抱住蒋雪,“她救了我。”
蒋雪一听这话,心突地一下痛了起来,一巴掌落在安德芬那沾满泪水的脸上。
“难道说到了现在你还不能认清事实吗?”
“什么?”被打晕了的安德芬,一时反应不过来,“蒋雪,你怎么打我?你真地不在乎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都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打我?”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一点打醒你!”蒋雪恨自己腿脚不便,不能立刻去看莫语。
那么好的一个人,在感情上那么一个自卑的女人,本应得到该有的从夫,却因为自己懦弱自卑的心后退。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王翊不爱你!你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你们不合适!过了五六年,你作茧自缚,不看其他人,只一心挂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将自己搞得痛苦的同时,也让别人痛苦!如果我是莫语,我才不会去救你。可我不是她。”
“蒋雪!”安德芬不可置信地盯着最好友的脸,不可置信地重复,“你你你你——你难道——”
“你现在走,我们不再是朋友了!记住,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出问题,而是因为你我的思想已经不在同一个水平线。即便没有今天的这件事,以后也会有很多磕磕绊绊。安德芬!”她力喝一声。
“你已经三十多岁了,真当自己是那个天真浪漫,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你一不开心,就要去守护你的年纪了!你若是自我陶醉,自我做梦,我不奉陪。”
多年来的友谊,哪能说断就断。
蒋雪心痛的厉害,可想到安德芬最近明显变得极端的性子,她觉得:若是不给安德芬一点罪受,安德芬永远都不会反思自己。
这样的朋友,最后害了自己的同时,也伤了关心她的人。
“蒋雪,你是认真的?”安德芬心下颤抖。
多年的交往,她自是知晓蒋雪这番话认真的。
人的一生,走走听听,看看笑笑,从小时候能够认识一大群朋友,到后来的三辆好友。走着走着,人群就散了,最后可能只剩孤零零的自己。
安德芬庆幸自己不是孤零零的,至少身边还有蒋雪这么个之心好友。
开心的时候,二人逛街,蹦迪,一起分享。
悲伤的时候,蒋雪总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极尽可能地安慰她。
安德芬只觉得天要塌下来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同一天里,王翊不要她,蒋雪也不要她,那些追求她的男人们也不再围着她转了,诺达的世界,只剩她一个人。
独自站在十字交叉口上,红灯山,绿灯停,她却是迷茫,不知该去往何处。
“哟,这不是安德芬吗?”一道讥笑的声音传来。安德芬不抬头也知道这是那个令人烦的心机女姗姗。
她立马扑上去,压在姗姗身上,不停地挠对方的脸。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和王翊怎么会分手!你这个害人精,你现在想干什么?看我落魄模样,没有人关心,是不是恨幸灾乐祸!看我不抓花你的脸!
姗姗本就抱着落井下石的想法,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的时候,脸上伤口横竖交替,鲜血淋漓。
她惨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就要去抓安德芬。
行人们被这两个彪悍的女人惊呆了!
大街之上,乱成一团。
莫语的大脑昏昏沉沉,大脑内一阵昏暗,一阵光亮,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王翊坐在等候区,双手不停来回挠头,心中甚是担忧。终见一声开门走出,焦急上前,问:“医生,怎么样?”
“还好送来的及时。伤者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腿部受到一斜伤害,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
得了医生的话,王翊这才放下心来。
他立刻拨通段天泽的电话。
“王翊,怎么了?我正在上课呢?”
“莫语出事了!”王翊的声音嘶哑哽咽,“你将孩子们照顾一下!”
“将孩子们带到我的家?”那边疑惑。
他所住的家是单身公寓,不大,根本容不下这两个小祖宗的打闹。
“带去我家。”王翊顿了顿,“你去找安心雨!”
“什么?王翊,你是看我还不够难过吗?我和心雨很久没联系了!我想信誉一见到我,就想扒了我的皮。”
作为标准的前任,安心雨和段天泽从最熟知彼此变成了陌路人。
“错在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以前太冷落了安心雨,一心沉浸在工作中,会让晏紫修有机可趁?”
长久的沉默,电话那边终是传来一声,“好!”
放下电话,王翊这才放下了心。
莫语出事,孩子们得到最好的对待,那当是最好的事情。
当段天泽看着安心雨那一张冷陈的脸色时,心下那个悔啊。
“走吧。孩子们对你比较熟悉,莫语出事了,我们要好好照顾。”
安心雨不说话,抱着向小暖率先上了车。
向小天有点懵,看一眼依旧处在尴尬状态的段天泽,无奈出声:“老师,再不走,天就黑了。”
刚进入别墅院子,便看到王婶侯在花园,左看右看,是不是地在原地打转,似是灯蛾很久的模样。
“王奶奶。”向小暖很喜欢这个送过自己新衣服的奶奶,一见后者,便扑了过去。
“王婶。”段天泽打了声招呼,“孩子们我就交给你了,明天我和心雨会来接送孩子们。”
安心雨本以为自己不会在乎段天泽对自己的称呼,这一听,整个人难受起来。
两人时大学时代的校友,段天泽是个孤儿,命运将本应两个世界的人联系在一起。
两人在青涩中,牵了手,本以为会一牵手,便是一辈子。谁能想到会分开。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再加上晏紫修的插入,安心雨内心对段天泽那仅剩的一点满园早已消失不再。
她微笑看着王婶,“你好,我是安心雨,莫语的朋友,孩子们的敢骂。这次久劳烦你们了。”
安心雨本意想带孩子们回安宅,奈何孩子们坚持要来这里,便也顺着孩子们的意,来了。
“哎,好好好,孩子们交给我,你们放心!明早来接他们吧。”作为空穴老人,最喜欢的便是孩子这种单纯的生物,只要多看孩子一眼,便觉得满心欢喜。
孩子们并没有任何不适,很开心地住了下来。‘
谁也没有猜到,这一住,便是一辈子。
车内,段天泽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将我送到那个马路口,我自己打车就好。”安心雨率先开口。
“不,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在外,我不放心。”一如以前,每次他们约完会之后,他都会亲自将她送回家门口,理由都是这般。
“好。”安心雨淡淡应了一声。
她坐在后排微商,看着男人那倒映在后视镜上的额头。
皮肤有点粗糙,毛孔也很大,比学生时代那只能的模样苍老了不少。
“段天泽!”她忽地再开口,吓得对方手下一抖,车子顿了一瞬。
“怎么了?”他问,语气是外人不曾见过的温柔。
“我听莫语说你已经有自己的公司,经济独立,想要结婚,不是难事!”
“别人都看不上一个当老师的人。”段天泽说笑道:“毕竟现在所有人对我的认识都是小学数学老师这一层身份。”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学校呢!按照你的天赋,当个厉害的律师不必当个老师好?”
“这个啊……”段天泽微微叹一口气,颇为深意道:“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我生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追强好胜的人。已经体会过在法庭上争锋相对的经历,我更喜欢对着孩子们那一张张天真的面容。”
总比好过面对那些面上微笑,内心龌龊,时不时在背后捅别人一刀的混账。
已过三十而立的年纪,他早就认清了自己内心所想。
孤儿的他,最害怕的便是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是以,从学生时代开始,他便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赚钱上。
以前,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金钱的世界。人活着,若是没有钱,那还不如死了。
和安心雨这个富家小姐在一起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
那些不眠不休的日子里,他的脑海中全是工作,全是案件,全是证据,完全忽视了一直站在她身后流泪的安心雨。
等他事业有了奠基,有所成就,当他怀揣钻戒,准备和安心雨求婚的时候。
她却说:“不好意思,我爱上了别人!”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普通的晚餐,普通的话。她的声音很淡很淡,淡到他分不清她的情绪。
那时候,他不解,别的女人分手,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都会哭上一哭,闹上一闹,怎么到了安心雨这里,就这么平静呢?
年轻的他不懂得揣度女人的心,单纯地以为对方爱自己不够深,所以才不会苦。
他有点生气,不稳理由,转身就走。丝毫不在意背后女人的表情,他相信:有了新的爱人的安心雨自是不会哭泣的。
至于怀中的钻戒,他才不会扔。
毕竟花了几十万买的,扔了多可惜。他可以在跟下一个对象求婚的时候,用上,省钱。多年后,当他接受的离婚案件越来越多,对女人的了解越来越多,他这才反省过来:自己误会了安心雨。
如果一个女人爱上一个不会说情话的穷小子,那么大部分是真爱了。
可当这个女人能够毫无情绪波动地说出分手的时候,十有八九心死了。
他有点后悔,冲回自己刚买的新房子里,拿出被所在保险箱内的钻戒,冒着雨去找安心雨,却是被晏紫修挡住。
晏紫修一脸高傲,不屑地看着他,说:“我和安心雨订婚了,麻烦你不要再来了!毕竟是你错过了,你觉得心雨的感情是大白菜,还是什么?”
段天泽的心痛急了。
那一夜,他灰尘扑扑地回了家,买了一箱啤酒,靠在沙发上,不停地喝,喝的背过气,幸亏被王翊及时送到医院,这才保住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