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儿用手按着画纸的另一侧,她没有真的想跟周玉广闲聊,直接看着画纸道:“用笔的力道,还有皴擦的技巧都很好,点枝叶,染淡墨,这幅画很完整,只是在线条上缺少了点变化,周公子觉得我说的可对?”玄妙儿抬头看着周玉广。
听了玄妙儿的话,周玉广呆了,这说的全是重点,全是技巧,自己画了几年,也还是没琢磨明白这线条该如何变化好,他是带着读书人的傲气不假,可是他更尊重有实力的人。
这下周玉广也不敢小看玄妙儿:“玄二小姐,可否指点小生一下,这线条如何变化?”
玄妙儿笑了:“不觉得我是小孩子了?”
周玉广双手抱拳施礼:“是小生有眼无珠了,还请玄二小姐不要见怪,只是小姐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画工真是预料之外了。”
“我也是对画画喜欢,看的一些大师的画作所以得了些心得,你这个地方用圆柔线条,这个地方用行云流水线,你觉得会不会更好?”玄妙儿没说太多,也没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能力。
不过这两句足够让周玉广受益匪浅了:“玄二小姐说的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以后还请玄二小姐多多指点。”
“周公子过奖了,我也是嘴上谈兵的,以后有机会再相互切磋吧,咱们现在说说你这幅画的价值?”
“好,玄二小姐给个价格吧。”
“画的很好,只是确实篇幅小了些,还有就是纸张的质量差了些,这些特别影响我出售时候的价钱,不过以后你有银子买画纸画笔了,这画的价钱也会提高很多的。”玄妙儿没说这价格,她也想听听对方的心思,毕竟这第一单生意影响以后的价格。
周玉广皱起眉头很紧张:“玄二小姐是说这画不好卖么?要是玄二小姐不收这画,那我就一直没银子买画纸了,如果小姐不嫌弃,就给我纸墨钱就好,等我凑多银子了,再画幅好的来卖成么?”
玄妙儿赶紧摆手,这可别打击了一个穷书生的自尊,还有这个周玉广画的真的不错,何况第一个顾客,心里还是有很多希望寄托的:“周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这画没有公子想的那么值钱,既然你这样说了,这幅画我出三百文吧。”
这个价钱不算多,也不少,顶上一个短工大半个月的工钱了,这也是玄妙儿仔细想过的,纸墨本身就是贵重东西,这幅画本钱也要百八十文了,给他三百文,足够下幅画的成本了。
周玉广很满意,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几天画的一幅画,就能挣了二百多文:“真的能卖这些么?那小生谢谢玄二小姐了,以后我会画得更好,希望二小姐都能收够了。”
“嗯,你只要保证这画的质量,下一幅用好点的纸墨,半两银子以上我能保证,如果画的好,也许更多,但是如果质量不过关的话,我绝对不会收购。”玄妙儿对画的要求高,所以这点她必须先说明了。
周玉广现在满心欢喜:“一定,一定,谢谢玄二小姐,你真是帮了我们这些贫寒学子的大忙了,我有几个同窗也想来,只是他们有些不相信,我是因为真的急着用银子,所以才第一个来试试的。”
“那就让他们带着字画过来,只是先说清楚,就是看画的质量,不好的绝对不要。”玄妙儿先让周玉广给那些书生打个预防针,别什么样的都来,到时候拒绝还不好说。
“这个玄二小姐放心,我们同窗里都是有些能力的,不过这镇上也有几个学堂,别的学堂的我不就不了解了。”周玉广这也是兴奋了,平时并不是话多的人,他家境不好,平时更多时间是在埋头苦读的。
玄妙儿对这个周玉广印象还不错的,这人穿着简谱,眉眼间也是真诚:“谢谢周公子提醒,我也会注意的。”
周玉广对于玄妙儿由开始的不相信到了信服,两人倒是相谈甚欢。
看着外边天色渐黑了,玄妙儿付给了周玉广画的银子,又把他送到门外两人告了别,玄妙儿才回身准备回屋。
“妙儿,你朋友么?怎么没听你说过你有这类朋友?”花继业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玄妙儿笑着送一位书生,他这莫名的酸气就出来了。
玄妙儿看了看周玉广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转向花继业:“这是来卖字画的,本就不是我朋友啊,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听玄妙儿说两人本不认识,就是卖画的,花继业终于露了笑脸:“那你也不用亲自送他出来吧,这陌生人少接触,买卖谈好就成了,说多了人家该提价了。”
花继业这个借口完全是为了让玄妙儿和男子少接触,前一阵他还矛盾自己的内心怎么这么在乎一个小村姑,可是这几天他也想清楚了,就算是自己喜欢她也没什么不可以,何况两人有那么多的共同点和秘密。
既然自己心里有了结果,那就得多看着点这个小丫头,自己现在不能跟她表白,有些事情需要了结之后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并且这丫头太小了,估计自己说了她也未必真的懂了,不过现在要看好了,免得被别人打了主意去。
玄妙儿哪里想得到这花继业这么多心思:“知道了,这几天没事你就过来陪我呗,要不然来卖字画的总是觉得我是孩子,不信任我。”
花继业就喜欢玄妙儿有什么事情来求自己呢,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作用,能力,地位:“那好啊,我跟你说,别看我花继业在这永安镇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少爷,不过我这画工也算是小有名气的。”
这点还真不是花继业吹嘘,他还真就这绘画能拿得出手,毕竟是京城第一画师墨须白的徒弟,那个画师说来也怪,这么多年就收了一个徒弟,还是这个不靠谱的花继业。
那个京城第一画师墨须白也是个怪人,一辈子无拘无束,年过花甲了还是一个人,年轻时候也是在宫里给皇上画过画的,不过他受不了宫里的规矩,这就请辞隐居在永安镇城边的山脚下一处小农家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