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你想死？”小寰宇瞪圆了眼，恶狠狠地看他，手中的魄力凝结成了针尖，刺得他额头阵阵疼痛。
古玉书没想到自己把话说出来了，望着小寰宇突然炸起的毛，莫名的……笑了。
小寰宇眨巴眼，看着肩膀抽搐的小孩：“你干吗？”
“我想……”古玉书辛苦忍笑，说，“无论是从体形还是属性亦或者是大小来看，你生气倒也正常……”
“什……”小寰宇想了两秒才回过味来，脸一下就红了，怒的！
就连小爪子的温度都高了些许，耳珠甚至能凝出血来。
“找死！”
小爪屈指，挠！
古玉书看着恼羞成怒的小豆芽，那种心脏酸涩的感觉又再次浮现，自然地抬手亲昵地弹上光洁的脑门。
吃了大亏的小寰宇怎么能让他碰？没有张嘴去咬就够意思了！
他身形一闪，没有魄力的小爪子啪啪啪地扇在了古玉书的脸上，怒道：“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本尊若不是魂飞魄散，肉身失踪，哪轮得着你这般侮辱？”
古玉书笑道：“若不是我因某人而误食驻颜丹，也不会保持童子身材，无处不受他人侮辱，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呃……”小寰宇被噎了一下，讷讷半晌，有气无力地说：“你何苦……哎，总之我会想办法的。”
“这些日子就见你躲着我，原来真是为了这事……”古玉书看着耷拉下耳朵的小豆芽，抬手将人捧在手心，移到面前，浅浅柔柔地笑道：“办法可以一起想，我方才也只是斗个嘴，若你不喜，我以后不说就是。”
小寰宇神情复杂地看着古玉书，突然翻了个白眼，大度地摆了下手：“本尊说到就会做到，你不需要小心翼翼，这点祸事本尊还承担的起。”
“那是自然。”古玉书顺着说完，转口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这话似乎又刺激小寰宇回忆起了那段非常不好的想象画面，他指着自己胸口说到：“本尊是元婴！元婴就，就是小，内啥都小……反正就这样！莫要再说这些没有见识的话！”
古玉书忍笑：“记得。”
小寰宇哼哼可两声，心情总算恢复了些许，将腿从捧着自己的手掌从伸出，用脚代手，点了点古玉书的脑门，道：“这里，你神念比我想象中还要厚实，倒也勉强可以与我一起做阴阳循环……记着！这不是双修！就算双修本尊也不会找你！”
古玉书忍笑很辛苦，只能抿嘴点头。
小寰宇怎么能看不出来，只是确实心中不忿罢了，什么叫做从属性到身材再到大小都完败他？就算给你机会长大了，和本尊的原身站在一起，也是巨人脚下的一滩烂泥！没得比！没得比！
见小寰宇又开始走神，古玉书只能任劳任怨的将话题又扯了回来：“小祖宗，不要卖关子了，阴阳循环之后又如何？”
因为古玉书平躺在地上将人捧着，小寰宇便一直这般居高临下，又被古玉书一直服软哄劝，倒是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莫名的爽快，终于将那件事抛在了脑后，解释道：“虽然说壮大神念需要日积月累滴水穿石，但是加快神念恢复却有特殊的秘法，我如今正好记得一种秘法适合我们当前的状况。”
“你的意思是要帮我恢复神念？”古玉书蹙眉，“对你可有害处。”
“自然是有些的，不过损耗极少，你不用介意。”
“我睡上一觉也同样可以恢复。”古玉书实在不想做无故的损耗，小寰宇炼化魄力的条件与自己不同，每一丝都非常珍贵，就算小寰宇偶尔偷吃他都要管，何况是这件事了。
小寰宇瘪了瘪嘴：“放心，自然不会常用，只是我心中有疑问，所以才迫不及待，等你恢复了神念，再用大日湮丹炉炼上一炉，我便安心了。”
古玉书想了想，确定问道：“真的无碍？”
“绝对无碍。”小寰宇的心被这句话又煨热了几分，嘴角的笑容也灿烂了几分，还竖起了三根胖乎乎的手指头。
“那好吧。”古玉书犹豫了一下，将小寰宇捧到自己额前，闭上了眼。
“你这样……倒像是睡美人。”小寰宇嘻嘻笑着，突然说了一句。
“？”古玉书睁眼，这个典故他还真没听过。
小寰宇说完也不解释，只是想要找回点场子，自己暗爽就好，说到底，他还是记仇了……
接着小寰宇手捏法诀，将一指点在古玉书的眉心。
古玉书便觉得灵台流进一股清凉，舒爽无比，原本已经干涸的神念开始缓慢地增长，将小小的水坑盈满，才终于停止。
古玉书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就像是方才睡醒一般。
“你怎么样？”不过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他却是担忧地看向小寰宇。
小寰宇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就凭你的神念？比米粒还小，还能难住本尊？是高估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本尊？”
古玉书扬了扬眉，浅浅地笑了。
再回到地火阵前，按照小寰宇的要求，古玉书依旧一炉炼制了五颗丹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神念完全干涸的原因，所以再盈满时有所增长，这一次古玉书就觉得得心应手了很多。
或许也和大日湮丹炉有直接的关系，毕竟是天地至宝，使用起来的感觉完全不同，古玉书无法详述，但是确实顺手很多。
这一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大日湮丹炉内的绿丝更多地融入了他的身体，引导着他的第十四个穴位加入循环，又在悄无声息的时候为他壮大了一丝神念。
不过，当丹炉开启，五颗丹药中依旧出现了一颗废丹。
对于持有大日湮丹炉无数岁月的古寰宇而言，这颗废丹的出现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他捏着这颗废丹久久不语。
“小祖宗？”好一会，古玉书开了口。
小寰宇抬头，难得正色道：“看来丹炉内那玄妙的力量并没有作用在丹药上……”
古玉书挑眉，正襟危坐。
小寰宇飞到面前，将废丹丢在他手里：“你看看，在没解决这个问题前，你怕是很难炼出天丹。”
古玉书点头，他并不介意这个，就像他曾经说的，若是他可以凭借普通的丹炉炼出天丹，那么使用大日湮丹炉是不是就可以炼出圣丹呢？
即便到现在，他还是在坚定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前进的想法。
小寰宇分辨了一下古玉书的脸色，见他依旧淡然从容不骄不躁，于是满意笑道：“但是我觉得这未必是坏事，那股玄妙的力量在我持有期间从未消失，甚至你拿到之后也依旧存在，直到出现这种变化，是在……”
“是在我亲自炼丹的时候。”古玉书已经明白了，接着说道，“那么根据大日仙抄和大日湮丹炉同出一脉看来，那玄妙的力量正在我身体里做着一些我们暂时不知道的事情。”
小寰宇点头，若说才智，古玉书确实让他称赞，无论怎么想，这都不像一个十二岁，不，十五岁孩子的机智。
不过修仙界能人辈出，千奇百怪，古玉书这脑袋也不过就是稍微出彩罢了，要让小寰宇在意，还是很难的。
两人谈完，便又捧着那大日湮丹炉研究了许久，再一回神，玉牌便从戒中跳出来，浮在眼前一闪一闪，如同催促。
这是租用丹室的时间到了，所以今日执事便用玉牌通知。
古玉书非常诧异，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其实小寰宇在帮他恢复神念的时候还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而他就像是在睡觉般，闭眼再睁眼，时间就过去了。
出到门外，已经换了一个执事，而且还是古玉书认识的人，正卿。
正卿见他，惊讶挑眉：“原来真是你昨夜租用的丹室，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同门呢。”
“师兄。”古玉书恭敬喊着，并不意外，看守丹室的执事最低要求都是一级丹师，早在两年前，正卿就通过阁内考核，在肩膀上绣上了一片树叶。
正卿盯着古玉书看了两秒，问道：“你是真进去炼丹了？”
“自然。”古玉书笑道。
“炼出来了吗？”正卿问着。
“嗯。”古玉书翻手，手心出现了两颗养精丹，一颗废丹，一颗下品。
“真炼出来？”
正卿看着古玉书手中的丹药，神情复杂，既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他的了解中，进门三年就能炼丹的弟子不是没有，但是几率极低，可以称其为天才，一旦发现就会被仙门重点培养。
可是古玉书家学渊源，从小耳濡目染，若说早就在学，也是可能的，这便不是天才了。
所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他倒是相信古玉书的为人，绝不会用门内发放下来的丹药充数。
古玉书抬手揉了揉眉心，笑道：“极限了，第一炉就好运地炼出了下品，一夜休息，待到神念足够又炼了一炉，却是废丹，直到你催促，我才知道时间到了。”
“莫非是我打扰了师弟炼丹？”
“怎么会？”古玉书失笑，“那时我早就练完，正额头剧痛着呢，就算师兄不催促，我也得快快出来，好好休息才是。”
正卿点了下头，握拳道：“恭喜师弟，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只需多多练习，你必然晋升一级丹师。”
“承师兄贵言。”古玉书笑着又寒暄了几句，便以身体不适告辞离开了。
正卿看着古玉书的背影，神情复杂，最终坐回原处。
当天下午，古玉书毫不意外柳师叔会因为炼丹的事找上自己。
……正是因为那人是正卿，他才故意将炼出丹药的事情说出来，作为千山苑有名的八卦男，正卿倒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本来，若按他的意思，等到筑基有成之后，便先学习了炼魂之法，然后设计将古天成抓来，将受过的痛苦十倍奉还，最后再寻个由头脱离了千山苑，去逍遥山也好，圣都也罢，哪里都行，天高海阔，还不任由自己自由驰骋！
可是实际上却问题颇多，他若不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就连千山苑都留不下，何提报仇？再加上自己的外表一直没有变化的事实，风言风语的也不利于修炼的心境，于是他迫不得已到了必须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了……
从柳师叔那里离开，古玉书的嘴角微勾，心情倒也不错。
柳师叔询问了他的炼丹进境，在他说出对正卿同样的话后，柳师叔让他三日后在丹室门口等她。
这么安排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柳师叔要先证实此事的真实性，然后根据他的能力，安排下一步了。
这三年，正是柳师叔妥善的安排，他才能够在每个加工室学到足够的知识，然后又恰到好处的进行下一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师叔也算是他炼丹方面的半个师傅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小寰宇在回去的路上问他。
古玉书的神念比同期弟子要多的多，虽然不像筑基修士那样可以蔓延三、五、七丈，但是三尺还是可以的，在这个范围内，古玉书勉强可以利用神念与小寰宇交谈，只是有时候传递不清，小寰宇要猜上一二。
“竭尽全力。”古玉书用神念这般说道。
“为什么？”小寰宇睁大了眼。
古玉书浅笑：“那么……小祖宗你回答我，当年为何只听说丹尊古寰宇的名字，却从未听过剑尊古寰宇呢？”
“因为剑尊太酷炫了嘛，拉仇恨呀。”
“……”
“哈哈哈！”小寰宇笑了，摆摆手，“行行，我知道了，这选择倒也不错，我支持你。”
古玉书嘴角的笑容浓郁了十分：“谢谢小祖宗。”
回到弟子住处，远远便看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挺拔地站在他的房门门口，见他出现，便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古玉书快走一步，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师叔。”
在修仙界，想要悄悄看透他人的修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除非彼此的差距真的很大，否则以他的修为，金丹初期的修士都很难看透。
所以要想在不使用神念的情况下看透一个人的修为，主要还是看容貌，看法衣，看法器，以及高手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气息。
一言以蔽之，就是不同生命形态的等级压制。
千山苑内门的玄衣本就衬得人高贵挺拔，再加上内门弟子的天赋，只要不是同期的弟子，叫师叔总是没有错的。
那人说道：“我叫齐才英，你可以叫我齐师叔，是洪长老的新收入门下的弟子，四师兄是古天龙古师兄……”
古玉书点头，表示明白。
齐才英面无表情地将古玉书从头扫到脚，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漠然道：“跟我走，古师兄要见你。”说完，齐才英已经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语气冷漠不说，行事作为还少了几分耐心。
古玉书眉心微蹙，跟了上去。
两年前二哥突然出现，并对外宣布了他们兄弟的关系，可实际上他们来往的并不多。
二哥经常闭关修炼，古天成也不喜他们见面，而他更是不想站在风口浪尖上，所以在这样多方阻力的情况下，这两年的时间，他见到二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小寰宇在头上感慨万千地说道：“若是在八卦上面有天才和庸才之分，那正卿是当之无愧天才中的天才啊，这不过半天的时间，千山苑的人几乎都快知道了。”
虽然小寰宇的关注点错了，古玉书还是答道：“你忘记了？正卿本来就是二哥那一脉的？一旦有事，第一个通知的必然是二哥，他会知道……也不奇怪。”
“你担心吗？”小寰宇问。
“担心什么？为什么担心？”
“……”小寰宇想了想，说，“总觉的你对任何人都心存疑虑，就连古天龙也是……”
“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疑虑。”古玉书面无表情地说着这句话。
小寰宇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笑了。
不愧是内门弟子，出门都靠飞，一柄锃亮帅气的长剑浮在半空，齐才英先飞了上去，又将古玉书拉在了身后，长剑轻晃，扶摇直上。
第一次踩在飞剑上，古玉书眉梢扬了扬，有些新奇。其实他的乾坤袋里也有一把飞剑，是那个倒霉师叔赵安康送来的，只是他修为不够，一直无法驾驭罢了。
那飞剑怎么也算是一把下品的法器了，可他五行缺金，最终也只能当成普通的长剑用，留在手上有些可惜，日后最好换个能用的法器才好。
正这么想着，突然一股神念涌向他的丹田，古玉书面色一凛，怒道：“齐师叔，你什么意思？”
齐才英头也不回地说：“只是探查下你的修为罢了。”语气之中竟然无一丝羞愧。
在修仙界，若是彼此不熟，便贸然用神念去探查别人的修为，可以说是一种挑衅的行为，不亚于直接扒掉对方的衣服，古玉书怎能不怒？
这时，脚下飞剑减速，缓缓落在了山顶上一个宁静的院落里，院子不大，里面有栋依山而建的小屋，若按照修仙界的习惯，小屋后的山壁必然是修炼的密室了。
齐才英双眼扫过一圈，这才扭头看他：“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
古玉书面色冷凝，眼眸漆黑，定定地瞪着齐才英，真是怒不可解。
刚刚如果不是小寰宇插手，他的修为就暴露了，这人怎么能这么无耻？
齐才英面对指责，只是笑了笑，将视线傲然地移开，看向小屋，道：“师兄，我将人给你带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低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面带不愉，上了飞剑。
古玉书看着这些藏在面具下的神情变化，心底倒是有了几分了然。
四师兄吩咐小师弟去接自己的弟弟，这种安排本就让人不悦，而且古天龙也是有些霸道的人，自然有人在心中不忿，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最终将委屈转嫁到他的身上，并不奇怪。
二哥这个人……古玉书暗自叹气，正是因为过分率直霸道了，反而让他这种心思极多的人觉得不可思议，自然无法百分百的信任。
“谢谢。”抽了空，古玉书对小寰宇道了谢。
小寰宇嘻嘻地笑开牙：“那臭小子一看就居心不良，还想在本尊面前使手段，若不是不想害你惹事，本尊定让他的神念有来无回。”
古玉书抿嘴轻笑，走上前，站在门口静静等候。
不过几息的时间，门外禁制闪了闪，消失了，大门也嘎吱打开。
古玉书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内门弟子的待遇是极好的。
住在灵气最充沛的山顶，一间一人，每月的丹药比他们外门弟子多了数倍。若是拜了长老为师，归为长老名下的地盘极大，弟子们只要争得师父同意，想要多大的地方，什么地方，洞府还是小院，布个小型聚灵阵，都是几句话的事情。
古天龙的屋内倒也简洁，看不到什么多余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装饰物品。
古玉书曾听人说过，古天龙算是个修炼狂人，灵根并不算极好，但是却可以与门内顶尖弟子看齐，备受期待，可以想象他是如果疯狂修炼了。
古玉书自问也是分外刻苦的类型了，除了睡觉外，他在山中除了修炼就是学习，从未停下来过，只是他既要修炼又要炼丹，注意力未免有些分散罢了。
在这一点上，古玉书承认自己与二哥确实有着血缘牵绊的兄弟。
古天龙就坐在厅内，比起两年前，又显得英俊挺拔了几分，坐如钟，沉稳大气，俨然已经有了高阶修士的气势。
“二哥。”古玉书恭敬喊道。
古天龙点头笑，将他细细打量，开门见山地说：“听说你可以炼丹了，我心中畅快，也没多想，就吩咐人带你过来，我古家也算是终于有了传承。”
古玉书谦虚笑着：“我只是成功地炼出了一颗下品的养精丹罢了。”
“这就够了。”古天龙摆手笑道，“学习炼丹不过两年……”
“两年半。”古玉书笑着纠正。
古天龙眉梢一扬，傲气冲天：“两年半也是天才！”
顿了一下，古天龙又说道：“我知道你在山下只是认识了一些丹药，并没有真正的学习炼丹，那么修炼必然是从进了千山苑开始的……”说完，古天龙加深语气，“是不是？”
古玉书垂眉敛目：“正是。”他大概明白了古天龙的意思，正在与他统一口径，必然有什么安排的。
古天龙满意点头，这才郑重说道：“我今日找你过来，便是要与你商量正事。”
“二哥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