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听辜二念圣旨时的释然,突然间就变成了无奈。
原来那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东寂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东寂。
可这个世间,又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了皇图霸业的诱惑?
她轻轻的叹息,与辜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竟无人听见。
显然,辜二没有料到萧乾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眉头皱了一下,又抱拳道:“萧使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旦临安真正的消息传入军中,这汴京城的南荣大军,有多少人会听令于你?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吧!”
萧乾阖了阖眼,像是思考了一会儿,终是摆手。
“我心已决,辜将军,这次的人情,萧某牢记在心,来日自当重报,可……如今,辜将军何处去得?”
那一通圣旨念出来,辜二已经公然与朝廷为敌了,哪里还能在南荣待得下去?
萧乾顿了顿,看辜二没有什么表示,又道:“若辜将军不嫌,可随了萧某左右,但凡萧某有饭一口,就不会让将军挨饿!”
这句话的情分,足够重了。
能得判官六这样的许诺,世人都会引以为幸。
辜二亦是愣了愣,抱拳一拜,“我孤身一人,无家无口,哪里都去得,到是萧使君……唉!”
孤身一人,无家无口?墨九以为自己耳朵听岔了。
辜二的家不就在楚州萧家的隔壁吗?除了辜二,他们家不是还有辜大和辜家老小吗?怎么他变成就孤身一人,无家无口了?
太多的疑惑,让她脑子不好使了。
她眼巴巴望向萧乾,希望得到解惑。可他却轻轻抬了抬袖子,让辜二先下去休息,辜二也没有与他客套,这一路狂奔过来,他着实有些累了,拱手告辞一番,他就下去了。
他走了,可萧乾却没有放松,面上严肃、冷峻,眉间硬生生挤出了一道“川”字纹来。墨九几次张口想问他,可看他在沉思,又不好打断他的思绪,只得乖乖坐在火炉边上,把一双手伸出去,一边烤火,一边看已经化成一片焦黑的圣旨,猜测着东寂会在上面写什么,让辜二不得不违抗圣旨,也让萧乾陷入了这般的艰难思考之中?
“阿九!”萧乾忽地抬头,凝重地看向墨九,“你怕不怕?”
“怕?哼!九爷天不怕,地不怕!”墨九嘴唇动了动,看着红彤彤的炉火,搓着双手,又道:“……就怕没吃的。”
萧乾唇角抽搐一下,慢慢转头望向支摘窗外的雪景,轻声道:“薛昉,派人把塔塔敏公主送往北勐大营……”
这是又要做什么?薛昉没有问究竟,领命离去。
墨九却奇怪了,“为什么只放她一个人?”
萧乾淡淡道:“她一个妇人,又是一个公主,留在此地着实不便。”
这叫什么理由?歧视女人吗?
墨九哼了哼,也不深问,思维完全被先前的好奇心占去了。
“萧六郎,辜二也是你的人?”想到在汴京城宰杀了完颜叙,并为古璃阳大军大开城外的乌之术,墨九嗫嚅一下唇,惊道:“难道他也是……在你面前,不得不惧怕的人?”
“非也!”萧乾摇头,失笑,“你男人没那么坏。”
“……”这不叫坏好吗?
墨九翻个白眼儿,“不要乱认亲戚啊?我到汴京什么都没吃上,还不想跟你和好呢。”
萧乾带笑的面孔微微一僵,又无奈的抿了抿嘴巴,“什么时候才能和好?”
墨九仰了仰着头,似笑非笑道:“看你表现!”
“好。”萧乾突地越过桌案,也不管那一撂公文了,一把拉住墨九的手,笑吟吟地道:“我这便带阿九去吃好的……”
我去!墨九心里大呼,这不完全乱套了。
风声这么紧,他竟然还有心情带她去吃?
汴京离临安并不是地球和月球的距离,这边的情况哪里能瞒得住人?一旦传到临安,东寂必然会采取行动,到时候正如辜二所说,如今这些汴京的禁军,到底有几个是忠于萧乾的人,他们哪里还有命离开?
“我们,不会是跑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