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扎布日,待遇就比她惨得多了。他与他的几个高级随从一起,被薛昉关押在马棚里。
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马棚四面透风,寒冷可想而知……
最紧要的是,他与塔塔敏,总归也是见不上面的。
墨九叹息一声,想了想,让击西拿一个空碗来,亲自把饭菜盛满,又递给他。
“去,给七公主拿去。”
击西愕然的接过,“为什么?”
为什么?墨九也不太清楚。可能基于女人的同情心,可能基于塔塔敏之前给她准备的那只烤羊,也有可能她觉得塔塔敏完全是无辜的。
历史上的战争都叫女人走开,可总是与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如塔塔敏,她肯定不想让扎布日乱来,可眼看她就要与南荣联姻了,扎布日或者耐不住了,自己压不住脾气,终究是干出了这件让整个天下都津津乐道的蠢事来——
可从另一个层面上说,正如杨玉环、褒姒等背上黑锅一样,塔塔敏又何尝不是?
男人总会在自己私欲的头上,加上一个“重情重义”。
扎布日突然对萧乾发难,其私心里,难道真就没有为了那个北勐大汗之位?
毕竟北勐大汗中意他的外孙,并且有意栽培之事连丞相纳木罕都知晓,扎布日这个北勐四皇子,身为大汗之位最为有力的竞争者,就当真一无所知,当真毫不在意?
不知道塔塔敏信了没有,反正墨九不信。
从现代社会走过来的人,更能清晰的认识到人性本质。
这一场看似为了女人倒戈的战役,也许根本上,就是权力私欲。
击西不情不愿地送饭菜去了,墨九吃饱喝足,与彭欣和墨妄等人聊了一会天,说打算领着玫儿回去收拾东西。
在庆功宴之前,萧乾已经递了话过来,明日一早,他就要离开大营,去汴京城了。涧水河大营离汴京城很近,大军还得驻扎在这里,但占领一个地方最主要的标志,便是占领主城。如今汴京城里只有一个迟重,他是个武夫,无法主持大局,还得萧乾亲力亲为。
或者说,必须得坐稳汴京,才能预示着这场战争的彻底胜利。
在郊外扎营而居始终不如大城市生活条件好,墨九对此举双手赞成,听说萧乾明日一早就过去,巴巴地要尾随。
可她刚准备提脚,人还没有走出帐篷,彭欣却喊住了她。
“墨九,等一下。”
墨九慢悠悠转头,看彭欣面色苍白,不解地皱眉,“怎么了?舍不得我啊?与我一起去汴京城好了!”
彭欣不是一个面部表情很多的人,但端坐在小杌子上,她今儿的神色看上去却不太正常,像是犹豫,又像是欲言又止,“墨九,我想离开了,耽搁这么久,不好再麻烦你。”
这些日子,彭欣吃了萧乾开的药,身子已是好了许多,再按着方子吃几帖药,想来就能痊愈。如今宋骜离营,音讯全无,她念及他的安危,又着实相信还在兴隆山的小儿子,离开儿子这么久,与其坐立不安的跟着大军辗转,不如先回兴隆山看看儿子,再一起等待宋骜的消息好了。
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心情如何,墨九可以想象。
她不便干涉彭欣,也理解她的想法,可是却不太放心她这样拖着病体离去。想一想,她与墨妄商量了一下,他们离开这么久,也不知兴隆山的墨家,被乔占平管理得怎样了。于是三个人约定好,由墨妄领墨家弟子护送彭欣回兴隆山,等打点好那边的事,这边汴京城应当也安顿好了,到时候,宋骜班师回来,彭欣也把儿子带过来,一家人就可以团聚。
“好了,那我先去收拾东西!”墨九想到汴京城,有些兴冲冲的,“明儿一早我送你们启程。”
“墨九!”说完了自己的正事,彭欣脸上郁气却没有消去,那密集的阴沉似乎还越来越重,“还有一个事。”
看她这样神神鬼鬼的样子,墨九眸子一荡,也严肃了脸,“有什么事,你直说便好。”
彭欣目光凉凉的看向她,“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又来预感?一听她说预感,墨九就想到了艮墓她的预言。
心里凉飕飕的,她瞪了彭欣一眼,“我的圣女,咱别装神弄鬼了,到底有什么感受,你快说!”
彭欣微微阖上眼睛,凝重的表情似有敬畏,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
“若能说得清楚,我早就说了。正是因为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我才不知如何说。从昨日起,我一见到你,便心慌意乱,每次这样,总会不好的事情发生……总归,墨九,你一定要小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