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
墨九听见了自己抽气似的反问。
寂静的庭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出声。
剩下三个人,都静静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看彭欣越发苍白的面孔还有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墨九就晓得以她倔强的牛脾气,宁肯死也不可能接受宋骜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
而且,对于一个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的母亲来说,让她亲自打掉自己的孩子,肯定比要命更为艰难。
“王爷——”
彭欣终于开口。
可简单两个字,却如有千斤。
她慢慢转头,盯着宋骜英俊的面孔,慢吞吞道:“在临云山庄的腊梅园里,我曾找过你。那一日的情形,不知王爷可曾记得?”
嚓!
墨九心跳骤然加快。
这个谜团盘在她心里好久了。一直都是她想问彭欣,又总是忘记问的事。尤其是从宋骜的样子来看,他之前分明就不认识彭欣,那么,彭欣为何又独独要找他私谈?如今两个人还发生了关系,莫非另有隐情?
她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彭欣很淡然,就像在述说一个旁人的故事,漠视了同样带着倾听神态的宋骜,淡声道:“当时我找王爷时曾说过,你与我的一个故人长得……”考虑片刻,她终是复述了那日的话,也用了那日用过的词,“很是神似。”
墨九再次惊住。
怪不得彭欣找他……
可与宋骜长得像的人,会是谁啊?
莫非也是皇室的那个龙子龙孙?
彭欣又道:“可还有一件事,我未曾与小王爷明言。”
停顿片刻,她似乎很难启齿。
对一个未婚的姑娘来说,这样的事也确实也很难。
望向院墙的一角,她沉吟半晌儿道:“那个故人不仅仅只是故人,我与他相爱过,很相爱,很相爱。他离开我的寨子时曾答应过我,等他回临安把事情办好,一定会回来娶我,带我去临安看他的故地,见他的亲人……
他走后,我怀上了他的孩子,可左等右等,不见他来。一年,两年,三年,孩儿会走路了,会叫娘了,他也没有回来。我们的孩子也因病……故去了。”
说到“故去”两个字,她眼角有些闪烁。
看似镇定,仔细观之,分明有泪。
墨九没有做过母亲,却做过母亲的女儿。
这个世上最疼爱孩子的人,就是母亲,而失去孩子对一个母亲来说,那简直就是致命的打击……彭欣心底揪心般的疼痛,也就可想而知了。
彭欣的泪水没有掉下来,她也没有去擦拭眼眶,只依旧盯着墙角,不温不火地道:“我来临安,原是想寻他,可找了数月,却杳无音讯……我不知他为何要背弃诺言,也不知他到底是生是死,但今生恐已无缘得见了。而这个孩子……”
她突地抚住肚皮。
用一种祈求的目光望向宋骜。
“王爷就当可怜一个失去稚子的母亲,把他赏给我如何?”
墨九从来没有在彭欣眼里看见过这样的眼神儿。
卑微的、渺小的、愿意用全世界去交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