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铜镜一照,她撩眉。
看惯了醉红颜,也不那么难看了。
可如果没有醉红颜,这本是何等仙姿?她都快要忘了。
叹一口气,她慢悠悠出了卧室,刚迈入客堂,便被萧乾抬眼时那一瞬的寒冷给冻住了。
客堂里没有侍候的宫娥侍婢,只有宋熹与萧乾二人在座。一个着一袭墨色长袍,眉清目朗,英气勃勃,却又艳美至极,高冷风华。一个明黄的衣袍上绣四爪蟒纹,带着皇家的体面,沉稳庄肃,儒雅俊气,不急不躁。二人中间隔了一张楠木茶几,铁观音的茶香味儿纯正浓郁,却映衬得这一室的冰冷,如隆冬到来。
“你们在谈什么?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一个比一个脸更黑。”墨九扫视二人一眼,步履生风的坐在了堂上的第三张椅子,随意地笑问,“萧六郎,你又出来吓人了?”
萧乾没有答话,宋熹不方便答话,只有鸳鸯垂着眸子,小心翼翼捧上一盏茶给墨九,又福身退了出去,健步如飞,如同奔命地走远一些。
如此,室内再次剩下三人了。
俗话说:三人行,必有奸情……而且大多属于复杂纠结的奸情。但两个英俊尊贵的男子加上一个脸比桃花更艳红的女子,就有那么一点违和感了。都说三角型是最稳定的图形,可三个人这样暧昧的组合在一起,却最容易引发矛盾。
“噫!怪了。怎么都不说话,不欢迎我来?”墨九再次开口,说罢却不等他们回答,又道:“不对啊,这分明是我住的地方?哪里轮不上你们不欢迎哩?是吧,太子殿下?”
为什么问宋熹,因为她语气“不敬”。
可旁人看来,却是她与宋熹关系显得很亲密。于是萧乾眉头皱皱,抿唇不语。宋熹对她的不敬不以为意,目光柔和的笑了笑,“我与萧使君随意叙了几句,并无什么正经的事,九儿不必在意……”
他一个人说着话,想要缓解凝滞的情绪,可等说完,却没有一个人应答他。萧乾与墨九互相对视着,一个漠然不语,一个怒目而视。但不管是怎样的表情,他们二人的目光交汇着,似乎都只有对方,忽略了他这个太子殿下的存在,也似隔了一堵墙,让旁人插不进去。
一只手托起茶盏,宋熹低头饮一口茶,等抬头时,四周仍然没有动静儿,那两个人像有生仇死敌一般,互相盯视着,谁也不挪眼。他抿了抿唇角的茶渍,黑眸徐徐一眯,唇角并勾出一抹笑容。
“本宫刚刚想起,还有要事待办,先行一步。”
萧乾转头看他,“殿下自便。”
他这姿态,太过“上位”,对太子的恭而不顺实在太明显。
宋熹含笑点头,又看了一眼墨九。
她也正看过来,见他要走,心头竟古怪地松了一口气,“慢走,要我送你吗?”嘴里说着送他,可她娇憨推拒的样子,又哪里是想要诚心送人的?
东寂笑着摆手,自去了。
三人行终于变成了二人行,萧乾仍然如先前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楠木椅上,墨一般的双眸,幽光深深,面色淡若流水,看墨九时的表情,却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