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袅袅间,有酒香、茶香……
一个男子盘膝而坐,墨发披肩,慵懒闲适,半阖着双眼,正在饮茶。
他的身侧,两个漂亮的丫头跪坐着,一个在煮茶,一个在温酒,细白的小手柔若无骨,杯樽轻轻移动,却没有发出半分响动,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侍女。
安静一会,高台下方有侍卫上来,小声禀报“贵客到了。”
男子轻轻睁开眼,笑容浅浅,“请。”
从临安城出来,没走一会儿,可墨九确实有些累了。她半眯着眼,跟在辜二的身后,头上戴了一顶轻纱帷帽,连头带脸遮了大半。
这是路上,她逼着辜二去买的。一路行来,没有人注意她的脸,这样她的心才安定下来,挺直了脊背沿着蜿蜒的台阶往上走。
大理石的阶前,东寂含笑而立,“你来了?”
四面八方全是旖旎的灯火,高台下面有许多侍卫,可高台上面除了两名侍女,却无外人,显得安静舒适。在墨九的正对面还有一个琴台,上面架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古筝,这画面,颇有一点焚琴煮鹤会老友的意境。
东寂肯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这是墨九早就猜到的。
毕竟他的举止仪态,就非常人。
可这样的阵势,她觉得又并非有钱就可以办倒的。
今天晚上她来赴邀,若说完全为了吃……其实有些误会她。至少除了吃之外,她还是很好奇的。这样华丽丽的招待,这样高调地去萧家“请”人,又怎么可能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墨九扯了扯帷帽,轻咳一声,跨上台阶的最后几步,朝东寂走过去,“不好意思,生病了,不敢见人。”
一张脸红成了关公,墨九觉得自己敢出来见东寂,已经是视死如归了,再当着面的揭开脸给他看,不如打死她好了。
东寂看着他,眸中倒映着火光,温和,柔软,却只是一笑,什么也没有多问,“里面请。”
墨九左右看了看,又不免望向下方,这才发现被青石垒成的高台之上可以望出很远。从这里看临安府,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错觉。尤其在这样的夜间,临安城里的万家灯火,观入眼底,真正展现了盛世繁华。
回头瞟一眼东寂温和淡然的眸子,墨九又眯眼看看四周的灯火,“这里布置得不错,可光线好像太亮了一点?”
东寂朝她的脸看来,墨九赶紧低头,“咳,非礼勿视。”
帷帽的纱很薄,那样深的红色,骗不了人,一下落入他的眼中。可比较那不正常的红色,难得别扭的墨九,在低头时,帷幔垂纱半遮脸的小样子,却有一种令人惊艳的娇羞。
这么看一眼,东寂嘴角便掀了起来,带着暖洋洋的微笑,他带着她缓步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喝的是酒,吃的是菜,长成什么样,并不打紧。”
墨九有些尴尬。
不过东寂这个男人相当照顾她的情绪,没有点穿她的窘迫,又不着痕迹地安慰了她,便是闺蜜好友,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这么一想,墨九悬着的心松缓不少,跟着他走到石桌边上,看了看两个侍候的漂亮姑娘,更觉得东寂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