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岩将军……”她顺着她离开的方向回望过去,女将军的话似有别样的暗示之意,可语气中的真诚也是她难以忽视的,难不成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谎言吗?顾临渊内心不禁揪起一块,正想跟上前去问个清楚,一阵劲风迎面袭来,她还未躲闪,隐藏在暗处的獠牙已伸手接住那支飞矢。“王后,”他低下头,将箭身折断取出信纸,“是道修的风灵根。”
风灵根…道修…是沉初茶那边的人?他怎么可能深入魔域内部?
顾临渊的眉头越拧越紧,也就刚才一晃神的时间里,畸岩和夜戮已然走远,只留下她和獠牙在空荡的房间里。刚才的风裹挟着箭矢来势汹汹,而且风势中好像存在着某股阴气,如果不是他及时停住箭,也许现在就该叫夜弼过来处理伤口了。
“…卫卿告知我此传国玉玺为假,因而无法解除魔王身中之毒,临渊,我如今身陷龃龉,来往通信皆受沉初茶监视,只能遣符腾峰心腹将信送来,切记切记!勿要让魔王使用玉玺!……”
晚了。晚了。
顾临渊没有继续读下去,一瞬间什么都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可这时的领悟为时已晚,缚杀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他微薄的气息在王都徘徊逡巡,可他真的还活着吗?她甚至没办法确定。
她身子一软,几乎要瘫坐在地上,幸好獠牙眼疾手快搂住了她的手臂,“王后——”他的面容由于唐突剧烈的动作而暴露在她的视线下,横七竖八的疤痕令她不由得怔神片刻,而借着这个空档,獠牙一抬手臂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男人似乎早已习惯面对他人惊愕的目光,他淡然地拉起面罩和兜帽,这才弯腰捡起那封信,交给顾临渊,后者连忙手忙脚乱地展开皱巴巴的信纸,可心乱如麻又如何能读得进去呢?
秦夜来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似乎在此处的笔迹开始变得潦草,再之后的末尾,她留下了一串勉强能看清的字:我从濮瑾那里得知了破解毒性的方法,十二日后边境荒河,我在主街的冬辽客栈二楼等你。
荒河…铁城荒河?
她当即看向身旁的獠牙:“从王都到荒河最少几日?”
“五日。”獠牙答。
“从千华宗到荒河呢?”她又问。
“两日。”
坏了,送信的人花了七日才到这里,她再赶过去就要五日,恰好十二日满,完全不给她留有余地来喘息。
如此步步紧逼,似乎是刻意想要她没有机会去思考,可这确确实实是秦夜来的字迹不假,那么到底是如她信中所说要给她提供信息,还是她已经跟沉初茶同流合污要来个擒贼先擒王?
“獠牙。”她低着头,不知所措得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我应该去吗?”
獠牙没有回答,她也明白他不会回答自己,作为獠牙,他们是没有独立思考的权利的,只能顺从主人的命令,哪怕前路是死亡。
可下一秒,又是一支飞矢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考。
血淋淋的红字,甚至还有零星已经干涸的血滴,直到看清署名是沉灼槐的一瞬间,顾临渊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看过沉灼槐写字,她完全没有注意过他的一切细节。
他说…秦夜来背叛沉初茶,带着孩子逃离千华宗,他奉命抓她,却也念及她和她的友情没有下狠手,如今他正在边境荒河旁的土犁村等她,如果她没有如约而至,他就会杀了秦夜来。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我真的好想你。”沉灼槐书道。
顾临渊只觉得一阵恶寒,什么想不想,他从最开始心里就只有他自己,如今恐怕是小日子过好了就开始念叨她了,自私自利又装作一往深情,他不累她还觉得痛苦呢!
可如果真的按照他这样写…恐怕秦夜来那封信也早就被他拦截下来了,既然如此还特地派人送来让她看到,看来沉灼槐是铁了心要让她去。
她深吸一口气,却没办法轻松地呼出来。沉灼槐步步紧逼,他们不了解他的实力、对他的计划也知之甚少,自然没办法代替她去,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直面他的阴谋,搞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知己知彼,她才有机会反制他。
“獠牙,”她招呼立在原地的男人,“传信给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件事,然后我们马上前往荒河,速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