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很厚,沃伦看的很慢,可是越看,捏着信纸的手就颤抖的越厉害,身上就越觉得冷,直到看到最后,沃伦手一松,任由那些信纸飘落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不知道在看向哪里,身体微微颤抖,双手紧握成拳。
杰夫看着这样的沃伦,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真相的确不如你想象的那样,所以不要把错误的怨恨投注到城主身上。”说完便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杰夫离开时关门的声音将沃伦惊醒,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眼睛怔怔地望着那散落在地上的信,忽然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便低了下去,到后来变成了哽咽,捏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离自己最近的信纸上,一下,两下,直到信纸染上殷红,沃伦的动作仍旧没有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沃伦无力地平躺在了地上,双眼出声地望着房顶,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喃喃地念着两个字,“弃子……”
克劳德看着一杯接一杯喝酒的沃伦,想劝却又不知道该劝些什么,在他准备去夺下沃伦手中的杯子的时候,沃伦忽地转过头,双目通红地望向克劳德,满嘴酒气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弃子吗?”
“什么?”注意力一直在沃伦酒杯上的克劳德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沃伦没有在意克劳德的反问,只是自顾自地解释道,“弃子,弃子就是两个家世显赫的人心中各有所爱,但却为了利益与政治结合在一起,他们生下的孩子就是弃子,因为他们不是因为相爱才生下那孩子,只是因为情势的需要。那个傻瓜还以为他的爸爸辜负了他的daddy,让他的daddy郁郁寡欢过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怨恨,所以他不停的给他爸爸捅娄子,那个傻瓜用这种方法给自己的daddy讨回他以为他爸爸欠他daddy的。所以当他的爸爸离开这个世界后要求和他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埋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傻瓜更是深深地为自己的daddy不值,甚至去质问那个永远不会醒来的人。一直到最后……一直到最后……”说到这里,沃伦的嗓子哑了起来,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一直到最后,他才知道,他是最大的傻瓜。他的父亲们结合不是因为爱,爸爸有爱着的人,daddy也有。甚至到现在才知道,每年他的daddy忌日的时候他前去看望的地方,也没有躺着他的daddy,那只不过是一座衣冠冢,可笑他还这么多年一有不开心的时候就去那里坐坐,去那里跟自以为爱着自己的daddy说话。他的daddy早已经和那个相爱却不得相守的人在某个地方长眠许久了,所以,”沃伦转过头冲克劳德咧嘴一笑,指了指克劳德,“你,才是最幸福的,而我,”沃伦又指指自己,“才是弃子,一个自以为拥有全世界其实一无所有的弃子,弃子你懂吗?就是像我这样自以为是的傻瓜,傻瓜……”说到后来,沃伦转过头将手掌覆在眼睛上,不再说话,一旁的克劳德看着液体从他的指缝渗了出来,顺着流到了沃伦的嘴里。
那透明的液体滑入沃伦的嘴中,让他觉得苦涩难当,苦到眼泪都止不住,他不知道在这一场利益促成的婚姻中,自己究竟算个什么呢?一个是爱侣为了他的前程而避走他乡而不得不接受现状,一个因为爱人死于贵族那看不见的手下而心如死灰,不爱地结为伴侣,不爱地生下自己,临了两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挚爱身边,而自己,却像个笑话一般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而曾被自己看低到泥里的克劳德,才是那个有意义的存在……
克劳德看着沃伦捂住双眼无声哭泣到双肩抽动,默默地将手放在沃伦的手臂上,轻声道,“你不是一无所有的,你还有我,我们是……兄弟啊……”
第二天一大早,沃伦与珀西离开,克劳德携程驰相送。
沃伦看着陪了自己一夜的克劳德,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上前抱住了他,“谢谢。”
第一次被自己的弟弟拥抱,克劳德有些反应不过来,好一会儿才咧嘴笑着拍了拍沃伦的背,“我们是兄弟么!”
松开怀抱,沃伦又看向程驰,低头想了想,开口道,“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程驰笑笑,“都忘了吧,一切都是误会。”
沃伦也笑了笑,再次伸手拍了拍克劳德的手臂,“我真的嫉妒你,有个真心爱你的人。”
克劳德瞥了一眼珀西,挤眉弄眼道,“珀西也很好啊。”
沃伦听了,没继续这个话题,“那我走了,再见。”
“嗯,再见,一路顺风。”克劳德点点头,叮嘱道。
“一路顺风。”程驰也跟着说道,并上前拥抱了自沃伦对克劳德的话无反应就脸色有些苍白的珀西一下,“如果累了,就到这里来住一阵子。”
“嗯,我知道。”珀西紧紧抱了程驰一下,“谢谢。”
克劳德与程驰看着两人带着侍从离开后才转身回屋,克劳德扶着程驰,“昨天和珀西聊到很晚吗?累了吧?”
程驰单手撑着腰由着克劳德将自己往屋内扶去,“还好,你呢,昨天聊了很久?”
“也没多久,”克劳德摇摇头,“就在那里坐着,偶尔听沃伦说几句,其实他……心里也挺苦的。”
“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烦恼,只看怎么去解决了。”程驰听后说了一句。
克劳德点点头,但是脸上还是带着些忧虑的神情,因为从昨天喝醉的沃伦的只言片语中,克劳德明白如今城中的局势并不是那么好,思及当初奥布里对他最后的请求,克劳德心里有了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