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那个监视我的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程驰喝了口热茶问向已经变成人形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克劳德。
克劳德沉默了一会儿,望向壁炉中燃烧的柴火,“我……我不能确定,但是我觉得事情不会就此结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是关于兰斯的过去的,那段关于曾经有人在露丹城看到他的传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提及的话,可以拒绝。”程驰想了想另外问道。
克劳德抬头看向程驰线条柔和的侧脸,抿着嘴点了点头。
得到克劳德同意的程驰顿了一下,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兰斯在主城都经历了些什么?”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顺着程驰的问题掀开回忆的克劳德还是在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一丝茫然。
程驰也不急克劳德,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用勺子搅着杯中的水,顿时整个房间除了长勺偶尔碰在杯壁上清脆的撞击声之外便只剩下木柴燃烧时啪啪地响声。
“那个时候,我听说兰斯出现在了主城,于是我便去了那里寻找他,而我也真的找到了他,那个时候的他神采飞扬,衣着光鲜,和在托帕镇时一点都不一样,那时我才知道他已经跟一个……一个贵族青年在一起了。我求他跟我回去,但是他拒绝了,他说托帕镇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不会再回到这里。他要求与我解除契约,当时我很生气,我拒绝了,并且就那样离开了,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兰斯,再再后来,你就出现了……”克劳德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醇厚,但是程驰能够听出那声音中所蕴含的心伤,与其说克劳德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倒不如说他在诉说着自己心中那段埋的最深的心事。
“那么,你觉得,兰斯还活着吗?”程驰问出了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却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克劳德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的神情又变得沉静起来,说出了那个自己在心中想过千百回却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的话,“兰斯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程驰虽然觉得兰斯十有八九已经上天堂了,但是他对那个信佩的效力实在有些怀疑。
克劳德看了一眼程驰,答道,“还记得那枚信佩吗?我跟你说过的,除非双方自愿或是拥有人死亡,否则都取不下来的。”
程驰摇摇头,“我不太能理解这个,这只是一枚配饰不是吗?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力量?你们真的有尝试过去把它取下来吗?”
“与其说有力量的是信佩倒不如说有力量的是当初我和兰斯共同签下的契约,那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具体的我也说不明白,但是如果你不相信,下次看到艾尔的时候你可以看看他的信佩是不是真的是拿不下来的。”克劳德说道。
程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克劳德如此笃定,他也就不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综合了一下刚刚克劳德说的情况,程驰在心中做了个梳理总结,然后抬起头看向克劳德,“我说说我的猜测,你听听看,可以吗?”
“当然。”克劳德点头应道。
“假设兰斯不在了这件事情那个贵族青年是知道的,那么明显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他才会派人来查看。但是至于为什么要派人来监视我,或许,我可以猜测兰斯知道那个贵族青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那个贵族青年动手除去的兰斯,而我的出现让他恐慌了?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他的下一步动作就是——”程驰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杀了我。”
“不,我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的。”克劳德沉声说道。
“可不是该你负起这个责任来么,”程驰没来由地就想挤兑克劳德一下,“我这可是代兰斯受过。”
没想到程驰会这么说的克劳德愣了一下,抿了抿嘴,“这些与你都无关,你不该背负这些,我要去找沃伦,告诉他你不是兰斯。”
“沃伦?谁?”程驰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随即又反应了过来,“那个贵族青年?你知道他的名字。”
克劳德点了点头,随即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望向程驰,“他,是我的弟弟。”
“诶?”程驰以为他幻听了。
“沃伦,沃伦是我的弟弟,”开了那句口之后,克劳德觉得接下来的话都变得容易说出口了,“我们虽然是不同daddy的孩子,但是我们拥有同一个爸爸——奥布里。”
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搁现代就是最高领导人秘辛的程驰简直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自己的伴侣和自己弟弟搅到一块儿去了,后来这弟弟还可能杀了那位倒霉的兰斯,这事情还可以更狗血些么?!
程驰仰头靠在沙发上,用手覆住了自己的眼睛,呻吟道,“我的老天爷,这太乱了。”
“我明天就去找沃伦,和他好好谈谈。”克劳德认真地说。
“当然不可以。”程驰想也不想地反对道。
“为什么?”克劳德不明白程驰为什么反对。
“你确定来监视我的人是沃伦派来的吗?你确定杀兰斯的就是沃伦吗?就算是,你怎么跟沃伦说?兰斯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人不是兰斯,你别再瞎费劲了?就我和兰斯相似的这张脸,你觉得沃伦能信么?”程驰的一句句话将克劳德反问的无法给出答案,克劳德的眼中浮上了挫败的神色。
这个时候,程驰才确切的感觉到,克劳德只是一个在普通小镇长大,生活,没有经历过任何勾心斗角的想法直接的青年。
虽然生活让他早熟,但是这个简单的镇子实在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克劳德长那么多关于人心莫测这个认知的心眼,除了他身份比较苦逼狗血一些以外。连程驰这个虽然家庭背景普通但是经历了网络资讯大爆炸与办公室文化双重洗礼的现代普通人在玩心眼上都能把克劳德甩出十条大街。
程驰起身为克劳德的杯子中添了一些热水,温声道,“现在什么都不明了,一动不如一静,看以后事情会如何发展吧。对方在暗我们在明,任何鲁莽的行动都是不可取的。”
克劳德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对现在这个现状有了些模模糊糊了解的程驰站起身,“太晚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太担心,前路虽然未明,但是还没来我们就静下心来等待,来了我们就冷静上前面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克劳德也站起身,“晚安。”
程驰点点头,“晚安。”
目送着程驰上楼后,克劳德又变为了兽形,趴伏在程驰为他准备的褥子上,眼神清明。
“爸爸,我们还需要等多久?”珀西又一次问向了自己的父亲,兰斯没有死的这个事实对珀西来说犹如跗骨之蛆,搅得他日夜难安,他无法想象兰斯如果再次来到露丹城会对自己造成怎样毁灭性的打击,他输不起。
菲利克斯看着表情明显有些焦躁的珀西心中感叹自己引以为傲的孩子还是太过年轻,他走上前将珀西带到椅子上坐下,“我的孩子,请相信你的爸爸,你的爸爸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你要学会忍耐与等待。”
珀西皱着眉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手下的一把金汤匙,然后抬起头望向自己的爸爸,“您选的兽人绝对可靠吗?”
“当然,”听到珀西的提问的菲利克斯脸上浮现一丝得意的笑,“那可是一群下流胚,强盗,恶徒组成的疯子,只要有足够的钱,他们敢杀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说着菲利克斯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包括那一位。”
听出了菲利克斯话中的寒意,珀西心中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发凉。
菲利克斯似是无所觉,他将双手搭在自己儿子的肩膀上,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要做好准备,顺便,叫沃伦不要再荒唐下去了!”最后的这一句话菲利克斯带上了明显的不满。
珀西抿着嘴,点了点头。
半夜,露丹城的另一座奢华的府邸内,一个身着白色绣金线花纹锦服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正一脸漫不经心表情地听着一个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兽人的汇报,虽神态惫懒,可是却也难掩这个男子华贵之气。
半晌他慵懒地甩了甩他那条黑白相间的长尾巴,嗤笑一声,“老菲利克斯现在做事越来越上不了台面了,这可真是丢贵族的脸。”
那名兽人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男子想了想,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接下来的动作,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帮一把,但是不要让菲利克斯犯规太过,过早地结束游戏是一件无趣地事情。”
“是的,主人。”那名男子嗡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