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克斯是被腹部的一阵刺痛给疼醒的,他悠悠的睁开酸涩的双眼,脑子像是被揍过一拳似的,后脑勺锥心的疼。
他摸了摸后脑勺,拿出搁着他脑袋的石子放在眼前观察着。
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弄得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不过......
香克斯环顾四周,发现他正躺在一个废弃满是灰尘的山洞,说是山洞也不确切。
山洞的顶端是镂空的,阳光顺着那不规则的洞照亮洞穴,一条条光束如棍子般插入坚硬的石地。
这里的灰尘的乐园,香克斯呼吸一口都感觉像是吃了一口黄沙,呛的慌。
他想起身,可刚一动浑身像是开了闸般剧烈的疼痛,这阵痛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你的内脏,密密麻麻的痛瞬间遍布全身,香克斯差点被疼得两眼一白又昏了过去。
他咬着口腔里的软肉,强迫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因为忍耐头上不停的冒出冷汗,浸湿了额前的红发黏在脸颊旁。
他缓缓的低头,就见自己的腹部有叁道伤痕,他穿着的白色上衣像是被利器给撕碎,混着血水黏在爆开的伤口上。
他已经多久没有受伤了?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怀念又无奈般的轻笑出声。
香克斯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褪去自己的上衣,撕成一条条的白布简单的包扎了几圈,用手臂撑着上身,巍巍战战的从铺满灰尘的地上爬起来。
他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一瘸一拐的向那洞口外走去。
每走一步,那洞外的阳光就愈加的强烈,香克斯的双眼被刺的生疼。
地上的灰尘印上了他虚晃的脚步混着滴落的血水,他走进那刺眼的白光之中,闭着双目,待缓和了些许才睁开眼睛。
那......那是什么?
香克斯震惊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了一条浑身漆黑发亮的庞大巨龙,正背对着他趴在悬崖上眺望遥远的天际线。
说是悬崖,但也不同于平常见过的悬崖,那龙所在的地方就像是游泳池的跳板一样。
他环顾四周,他所在的地方是岛屿的最顶端,俯视着整个小岛,天上的云层压的极低,他伸手似乎就可以触碰到云彩落日。
岛屿极其的安静,或许用死寂来形容更加贴切。普通的岛屿空中有飞翔的小鸟,而这个岛屿什么也没有,就像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而在这份令人胆寒的寂静中,香克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算的上是一种喧闹。
他将视线放到那龙身上,破碎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他揉了揉有些疼痛的额角。
他想起来了,他什么都想起了。
他本该是在船上开宴会的,喝醉了被这条龙给绑架到了这座岛上,然后......
香克斯捂住自己半张脸,脸上浮出一丝红晕,他懊恼的在心里骂着自己,脸上甚至缓缓的浮现出绝望的表情。
他竟然......竟然在关键时刻吐了。
就是她吗?她就是那条龙吗?
香克斯被她抓在爪子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狂风暴雨如同刀子般砸下,巨龙闪动翅膀呼啸的风声,狂风卷起的海浪有几十米高,不停的拍打在他的脸上,他的鼻子口腔里呛了许多的海水。
他本就喝醉了难受,被她如同做过山车一般漂移的飞法带着,难免会忍不住吐出来。
不过......香克斯在昏过去之前,看见了她漂亮的眼睛一闪而过的受伤和眼泪。
既然都看过她的身体了......
香克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忍住腹部的剧痛,走上前说道:
“真是......抱歉呀,昨、昨天我实在是忍不住吐了。”
他不说还好,他说到昨晚那一茬,安托瓦妮特就感觉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她猛地回头怒视香克斯,但见到他光着的上半身时,漂亮的金瞳剧烈收缩。
这...这男人好大胆,竟然不穿衣服!
安托瓦妮特瞬间转回龙头,不去看他,但香克斯发现她漆黑的龙鳞竟然浮现出了诡异的淡淡的绯色。
奇怪....五彩斑斓的黑?
对于女人,还是像安托瓦妮特这样漂亮到绝无仅有的美女,即使是香克斯不好女色,那还是会稍微在意在她心里的形象。
所以为了挽回形象,也是为了道歉,香克斯小心翼翼的踩着有些不堪重负脆弱的突岩,离安托瓦妮特更近了些。
而她注意到香克斯的接近后,就像是炸了毛的猫咪一样,弓起腰身,对着他獠牙尽露,金瞳内满是冰冷的警告,身后的尾巴甩的啪啪响。
这个山外的男人想干嘛?
杀了她吗?就像是杀了叔叔一样砍掉她的脖子吗?
香克斯微微一惊,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伸出仅有的一只手,露出善意的笑容安慰道: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安托瓦妮特半眯着金瞳,狐疑的打量着他,最终视线定格到了他腰间的西洋剑上。
“你是害怕这个吗?”
香克斯的手按着格里芬,安托瓦妮特以为他要拔剑,尖利的爪牙尽显,虎视眈眈的怒视着他。
“别怕。”香克斯勾起嘴角,将格里芬取下放在地上,“我把它放在这里,怎么样?”
安托瓦妮特眼里的警戒缓缓退散,浮现出淡淡的疑惑,她眨巴眨巴着眼睛,将爪子收了回去。
干嘛?这是要投降的意思吗?
“我只是想对你说声抱歉。”
香克斯见她放下了戒心,才放心大胆的接近她,可他每靠近一步,安托瓦妮特的身体便僵硬一分。
她的视线停留在香克斯小麦色的胸膛上,饱满结实的肌肉就像是她曾今在岛屿上的商店里见过的面包。
安托瓦妮特吸了一口快要流出来的口水。
......她饿了。
‘咕噜噜——’
香克斯与安托瓦妮特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她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身后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烦躁的甩在岩石上,扬起一阵阵灰尘。
可恶,本龙竟然在弱小的人类面前饿肚子了!
不过......安托瓦妮特回头望着捧腹大笑的香克斯,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这个男人身上有她喜欢的金子味道,为了维护她威武霸气的形象,要不——
吃了他吧!
安托瓦妮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注意真棒,正准备张嘴咬他的时候,香克斯停止了大笑,说道:
“为了弥补我昨晚做的错事,要不...我给你烤鱼吃吧?”
安托瓦妮特张大的嘴巴一顿,明亮的金瞳满是懵懂的疑惑。
烤鱼?那是什么?
她不解的歪头,香克斯咧嘴一笑道:
“你肯定饿了吧,我估计这里也没有其他的动物,所以只能给你做烤鱼了。”
烤鱼好吃吗?
安托瓦妮特盯着香克斯,眨巴着湿漉漉的双眼。
香克斯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郑重的点头道:
“很好吃的,我虽然不会做料理,但是烤肉还是会的。”
他说烤鱼很好吃!
安托瓦妮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激动的扇动着翅膀,催促着他快点去做。
“但是......”香克斯望着脚下见不到底的悬崖,又道:“我没办法下去。”
况且他的身上的伤口极其的奇怪,按照往常他的恢复情况来说,这点小伤不足挂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伤口不仅没有愈合的迹象,还时不时往外流血。不仅如此,他每走一步就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一样,疼得他脸色发白,冷汗不停的冒。
只能拜托这条龙把他送下去。
这有什么难的。
安托瓦妮特扇动巨大如船帆般大的龙翼,尖利的龙爪抓上香克斯的腰,就从云端之上俯冲下去。
香克斯算是知道他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他痛的咬着后槽牙,呼啸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刮在脸上生疼,他望着自己腰上的爪子,感到一阵的无奈。
伤口就是这条龙的爪子抓伤的,肯定是在把他带回山洞的途中抓伤的。
安托瓦妮特的飞行速度如流星一样,速度极快的便到达了岛屿的海滩上空,然后爪子一松,香克斯便吧唧一声脸着地的摔在沙滩上。
她扇了几下龙翼,缓冲降落的速度,落在香克斯的旁边,望着一动不动的他满头问号。
她用翅膀尖戳了戳香克斯。
这男人不会死了吧?
香克斯几乎都要认为这条龙在故意报复他,他右手撑着快摔成散架的身体,吐出嘴里的沙子,望着安托瓦妮特清澈的目光,顿时心里的火熄灭了。
他强忍着疼痛,在沙滩上找了个木棍,就往海边走去。
“你就这此等我,我去去就回。”
安托瓦妮特乖巧的趴在沙滩上,长长的尾巴放在身旁,收紧龙翼踹手手。
那动作让香克斯想起了年幼时,曾在田野上见过的一只猫咪,是只漂亮的叁花猫,也是这样的动作眯着眼睛悠哉的晒着太阳。
香克斯捕了四五条鱼,应该够龙吃的了吧。
他捂着早已被血水和海水浸湿的白布,那伤口被海水洗后更加的疼。
他还是强忍着剧痛,走到安托瓦妮特身前道:
“你是龙的话,你会喷火吗?”
火?
安托瓦妮特眨了眨眼,然后从丹田之中运气,张开嘴就是一团滔天几乎冲破天际的大火喷向香克斯。
“......”
香克斯用手捻了捻有些烧焦的发尖,他本来是穿了裤子的,现在好了,他不仅上身光着,下半身也差不多快光着了。
安托瓦妮特的视线渐渐往下,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香克斯第二次认为,这个龙是故意捉弄自己。
不过看她被吓的一愣一愣的傻样,香克斯揉了揉疼痛的眉心。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
香克斯穿着四角内裤,就这么席地而坐,就着她刚才喷出的龙炎烤鱼。
安托瓦妮特本来是被吓得躲在岩石后面的,但闻到了一阵阵的香味,便慢慢的从岩石后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香克斯结实宽厚的背影。
好...好像有点香哦。
安托瓦妮特搓搓手,蹑手蹑脚的从岩石后出来,一点一点慢慢的挪过去。
“给你。”香克斯将烤好的鱼递给一副做贼心虚样的安托瓦妮特。
但鱼到了嘴边,她便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个人类是不是对自己太好了?
难道......
他在里面下了毒?!
安托瓦妮特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果然是发现了自己的爪子上抹毒然后抓伤他,他现在来报复自己了!
安托瓦妮特气呼呼的瞪着香克斯,偏过头,不吃。
“......”香克斯望着心思陡然变化的龙,将鱼推到她的嘴旁边,“试试嘛,很好吃的哦。”
她动了动鼻尖,确实是很香的味道哦。
但她坚决不吃,她安托瓦妮特就是算是死,就算是从悬崖上掉下来,她也绝对不会吃这个男的烤的毒鱼!
香克斯见她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自己啃上了一口鱼肉,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
“啊,这鱼也太香了吧,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啊。”
“......”
安托瓦妮特的口水都要留出来,她现在正与那烤鱼大眼瞪小眼,最终敌不过馋意,伸出舌头舔了舔。
嗯?不是苦的。
她砸吧砸吧嘴,那就是说明没有毒咯?
安托瓦妮特的金瞳瞬间一亮,一口将烤鱼吞了进去。
“好吃吗?”香克斯笑道。
安托瓦妮特幸福的眯着眼,连连点头:“真香!”
“诶?”香克斯一惊,“原来你会说话啊。”
“......”安托瓦妮特的身体一僵,机械般的偏过头,不去看他。
糟糕,本王定下的绝不给这个男人好脸色看的决定,在这一刻破碎了。
“你这里有酒吗?”香克斯问。
安托瓦妮特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心态,指了指某个方向,没有说话。
香克斯放下了烤鱼,前往她所指的地方,而安托瓦妮特则趁着他离开的这几分钟,把所有烤鱼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惬意的眯着眼睛。
真好吃呀!
待香克斯回来的时候,他提着一大桶的酒,将格里芬抽出丢在沙地山,道:
“能帮我一个忙吗?”
安托瓦妮特歪头。
“拜托你用龙炎炙烤格里芬。”
这可难不倒本龙,你就算是要把这把剑给熔了,本龙也办得到!
于是安托瓦妮特一口龙炎喷出,香克斯神情凝重的望着剑身渐渐发红,从森白变得赤红的那一刻,他又道:
“可以了。”
安托瓦妮特收回了龙炎。
香克斯捡起格里芬,拔开酒桶的盖子,将酒水浇在腹部的伤口上,他咬着牙,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头发。
他右手紧握烫到发红的格林芬,将最赤红的一端紧贴爆开的伤口,发出‘滋滋’的声音,伤口处不停的往上冒着白烟。
香克斯疼得紧咬着牙,他整个人就像是进入了火炉被活活烧死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全身发麻,头脑一片空白,他紧紧地握紧格里芬,修长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泛青,扭曲成了一团。
空气中传来了肉烧糊的焦味和他无法忍耐破碎的闷哼声。
安托瓦妮特早已震惊的失去了语言,呆呆的望着这个男人。
这人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