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那人嘁了一声,却说:“跟小男友腻歪的呗?就不给你开,你在外面好好反思一下。”
项臻一愣,微微皱眉。他的行李箱和所有证件都在客房内,此时身上穿着t恤长裤,除了回房哪儿也去不了。只得沉下一口气,仍道:“帮忙开下门吧。”
“那你回答下我的问题,”里面的人显然已经到了门口,声音近在咫尺,轻笑了一下问,“你跟你的小男友什么时候在一块的?”
“去年。”
“几月?”
“12月。”项臻说,“这种问题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大可堂堂正正地问,非有必要这样吗?”
里面的人却哈哈笑了起来,“去年12月啊,这也没多久嘛。”
他说完一顿,却又道:“他哪里比我好?是比我好看还是比我有钱?还是勾引人的手段高明,你一唐僧进了盘丝洞,让他给缠住了?还有,你为什么选他不选我?”
他问完之后听着外面安静,越等越觉得心里忐忑,想要开门,但怕万一项臻正在认真琢磨烦死,自己突然打断,再也听不到期盼许久的答案,可是不开门,他又担心时间太长,外面的人果真受凉感冒。
又静默片刻,他终是不忍,暗暗咬牙,握住门把猛的打开。
可是外面走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人。
——
项臻在见到熟人的时候,就想过会不会有这一茬。
跟他同屋的正是那个帽檐有飘带的帅哥,姓赵,因出生在四月份,取名清和。项臻原本和他师出同门,后者性情乖僻又有些自傲,平时乐意和他来往的人不多,也就项臻跟他还算合得来,关系也不错,实习时还一同去了省立医院。
直到后来这位师弟的家世被人暗暗传开,上赶着攀交情的同学好友越来越多,俩人见面次数渐少,关系也便也渐渐淡了下去。当然真正让俩人疏远的还是这位师弟无意中的一次表白,项臻颇觉尴尬,于是在择业时转而选择了同安。
如今俩人几年没见,安排在同一间宾馆不管是不是巧合,项臻都有意避嫌。他原本打算自己另开一间客房住,无奈抵达住处才发现这边地处风景区,山上只有这一处接待宾馆,此时正有一家公司在此举行员工拓展训练,几乎将剩余客房包圆。项臻无奈,这才琢磨着将就一晚,明天去山下走走,看有没有民宿。
如今小师弟有意为难,项臻摸不准他到底感情方面是什么状态,在听到他问梁鸿的事情时,连回去的想法都没有了,干脆转身,到了楼下敲了敲另一同事的房门。
那同事的舍友倒也好说话,主动招呼他:“不行咱把两张床并一块,这样睡三个人不成问题。”
说完又把余出的一床被子对折,塞在夹缝处。
客房内是老式装修,只有一把单人沙发,项臻见凑合一下睡沙发都没地方,只得跟人道谢,爬上床睡在夹缝那,又掏手机给梁鸿发了信息,让他早点休息云云。
他这边发着信息,同事倒是好奇的问起了他同屋的小师弟。
同事问:“听说那赵清和在他们院里很吃香,真的吗?”
那位舍友是另一家医院的,消息倒是比他们灵通的多,主动在一旁说道:“赵清和啊,是厉害,但是更厉害的是他家里。你知道你们同安要空降一位领导过去吗?”
项臻原本在看手机,听这话倒是愣了一下。他和同事对视一眼,都是一脸茫然。
那舍友道:“小道消息,据说可靠啊。原本你们同安去年就要提个副院长的,但是那位不知道怎么着,没等上任就被人给顶了,现在换成了一位姓赵的,这还只是他们家的旁亲……懂吗?”
第44章
医院高层有变动这事不是秘密, 去年年底的时候就有消息了。梁鸿还说过那个祝成朗想给新领导送礼打通关系,结果约了人没见着面。至于后续,项臻一直没留意,平时在医院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倒是都给忘了。
这次没想到会听到这种消息,同事哈哈一笑没往心里去。项臻想了一会儿, 左右自己只是个小主治,平时工作认真没有纰漏, 科室也是个四平八稳的地方,即便得罪了赵清和也不至于回到医院被穿小鞋,干脆也合衣睡下, 权当不知。
第二天一早, 项臻跟楼下要了张房卡, 等回到客房, 赵清和还在睡着, 被子被踢到了床下,只剩一角堪堪遮住条胳膊。
这天降温的确严重,项臻穿着长裤都觉得冷,他下意识地想给人拉过来盖好。可是等把地上的被子抱起来,却又忍不住多心,既怕对方会错意,又怕吵醒对方后难免要多说话,犹豫一瞬,又把棉被堆在一旁, 也不给人盖。
做完这些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末了摇一摇头,赶紧把自己的行李和钱包收拾好,拖着寄存到了前台,就等下午出去找民宿。
会议上午九点开始,两天的安排都是上午开会,下午自由活动,算下来比在医院里多出不少空闲时间,如果不是这次和梁鸿姥爷的生日撞了,项臻还挺乐意参加这种会议的,自在轻松,还能看看书补补课。昨天收留他的同事就打算周五结束后,干脆连着周末在这边休息一下,逛逛风景区放松放松,也就项臻回家心切。
项臻没事早早入场,挑了后排的一个空座坐下,拿着手机看夏至分享给他的英语学习的app,又想着周五怎么安排才能赶上梁鸿姥爷那一边。
不多会儿其他人陆续进来,前后左右都开始坐人,项臻一直没有抬头看,直到身边有人叹气,问他:“你怎么还看这个啊?都是中学生看的。”
语气自然且熟悉,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位小师弟。
赵清和见他不理自己,只念念有词在记语法,忍不住又道:“你以前就这样,明明是好学生,没事却偏跟我们这帮人坐最后一排。他们都说你是为了陪我才过去的,是真的?”
项臻立刻道:“假的。”
赵清和却笑了起来:“你的微表情出卖了你。你是不是自己都不知道呢,你说假话的时候眉毛会皱一下。”
他说完趴在会议桌上得意地扭头看项臻。
项臻知道他的脾气,这种话题一旦展开必定会陷入无休止的争论,敷衍道:“快开会了,今天做专题报告的专家很厉害,我想好好听一下。”
言下之意是希望赵清和不要捣乱。谁知道后者虽然听话的坐直了身体,语气却浑不在意,甚至笑道,“怕什么,你要真想跟他交流,等下午让他去我们客房里单独给你讲讲好了。”
项臻一愣,看了看介绍上的名单:“他又不姓赵?”
“姓钱啊,我知道,”赵清和笑着拍腿,最后才道,“我表姐夫。”
项臻这下是真吃了一惊,不过这种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赵清和自己不说,旁人是不太好推断的。
赵清和看他沉默下去,却误会了他的意思,顿了顿又道:“我家的人,不管是祖父这边还是外祖父那边,都是世代行医。行有行规,我们家也有家训。虽然现在有长辈在系统里有着一官半职,但我家的大小医生,不管科研还是临床,可都是个顶个的。”
项臻知道他是误会了,看他一眼,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清和垂着眼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着会议就要开始,他才嘟囔了一句:“以前你不就是因为听到那些风言风语才跟我疏远的吗?你那脾气谁不知道啊,直男癌晚期,死要强,爱面子,好在兄弟跟前争脸,兜里没钱了还惦记着帮着别人解决困难,你一怕别人说你吃软饭二怕别人笑话你高攀……”
“……这两者有区别吗?”项臻听他吐槽自己,忍不住插了一句,“吃软饭和高攀差不多一回事吧,而且我不可能直男癌啊,我弯的不能再弯了。”
赵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