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晴好, 苏府内外忙成一团。
苏阮头戴龙凤喜帕, 被宫娥搀扶着往外去。
“王妃小心脚下。”止霜轻声提醒, 带着苏阮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大堂。
堂内, 苏钦顺和王姚玉端坐上首, 看到迎面而来的苏阮时眸色微红。
喜乐声声, 唢呐悦耳, 苏钦顺拢着宽袖轻咳,声音沉哑道:“尔往王府,应夙夜勤慎, 孝敬毋违。”
王姚玉用绣帕抹了眼泪珠子,声音哽咽的接道:“尔父有训,尔当敬承。”
“是。”苏阮由止霜搀扶着, 朝着苏钦顺与王姚玉各拜四拜。
苏府的朱色大门大敞, 显出府外一眼看不到边的迎亲仪仗。随侍官舍官军绵延不绝,从摄政王府至苏府, 整整堵了一条街。
陆朝宗身穿大红喜服, 骑于高头大马之上, 身姿挺拔, 面容俊美, 目光幽暗的盯住那被搀扶着从苏府大门口跨出的苏阮。
穿着嫁衣的苏阮身姿纤细窈窕,腰间束带系紧, 显出一截杨柳腰,只缓走几步, 便显出软骨媚态。所以即便看不到脸, 但只看那勾人身姿,众人也能想象到喜帕之下是何等狐媚之物。
女官上前引苏阮入喜轿,苏阮小心翼翼的踩着脚上的喜鞋进八抬大轿。
喜轿内宽敞舒适,喜帘一遮,外头的人根本就瞧不出里头在做什么。
苏阮撩开脸上的喜帕,从嫁衣水袖内掏出王姚玉给她的红鸡蛋和苏惠苒给她的糕点。
饿了一早上的苏阮吃的有些急,好在喜轿抬得极稳,她端坐其内,剥皮轻咬,一个红鸡蛋下肚,总算是压下了一点饿意。
锦衣卫开道,陈郡军队垫后,中间是宋宫里的女官随侍,浩浩荡荡的绕着宋陵城走了一圈,十里红妆,规格宏达,喜乐之声直传宋陵城内外,久久不绝。
礼官在宫婢候在摄政王府门口,将喜轿迎进门。
摄政王府极大,喜轿入内后,便换乘了辇,苏阮在女官的跪迎下出喜轿,上红辇。陆朝宗坐在苏阮身旁,与她一道上了辇。
苏阮垂眸,从喜帕下头的漏缝里瞧着陆朝宗,“你坐什么辇呀?”
“同辇同心。”陆朝宗慢条斯理的胡乱绉出这四个字。
苏阮伸手,掐住陆朝宗的指尖。
陆朝宗反手把苏阮的手握在掌心里,然后突然低笑道:“这手怎的还黏糊糊的?”
苏阮掩在喜帕下的脸面色羞红,她声音呐呐道:“就是,吃了块糕食。”
那糕食是糯米做的,里面夹着软馅,一口咬下去可不就淌了一手,苏阮用帕子擦了也擦不干净。
陆朝宗脸上笑意更甚,他勾着苏阮的指尖,语气沉哑道:“肚子饿了?”
“不饿,我偷偷吃了。”
苏阮的话刚刚说完,辇便到了中堂门口。
“来。”伸手将苏阮从辇上抱下,陆朝宗直接就搂着人进了中堂。
苏阮有些紧张的环抱着陆朝宗的脖子,觉得周边都是那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小心翼翼的将苏阮放到地上,陆朝宗拢袖,朝着一旁的礼官抬手。
礼官赶紧上前,高宣道:“一拜天地!”
苏阮刚刚站稳就听到那高昂而尖锐的声音,然后她被陆朝宗带着开始拜堂,她觉得昏头昏脑的有些快。
“二拜高堂!”高堂上坐着一严肃妇人,穿着喜色的袄子,金玉翠环,头梳高髻,袖摆宽大的遮在膝盖处,做的端端正正的十足有规矩。
一旁有宫娥拿来软垫,苏阮被陆朝宗用手里的红绫扯着转了个圈,然后扶着腰肢跪在了软垫上。
妇人突然皱眉,但却什么话都没说,只端起手边的热茶饮了一口。站在妇人身后的女子上前,抬手接过妇人手中的茶碗。
高堂拜毕,礼官继续高唱道:“夫妻对拜!”
苏阮扯着手里的红绫昏头昏脑的起身,低头时厚重的凤冠打上陆朝宗的脑袋,被他抬手给扶住了。
“送入洞房!”
“呀。”苏阮低呼一声,手里的红绫被陆朝宗一扯,直接就往他怀里冲了进去。
单手搂住苏阮,陆朝宗低笑,一把将人抱起出了中堂,完全不给人闹酒的机会,亦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人敢来闹酒。
坐上轿撵来到南阳殿,苏阮被陆朝宗放置在喜塌上。厚实的被褥下藏着喜果,咯在身上,让苏阮有些坐立难安。
陆朝宗站在苏阮面前,苏阮只能瞧见他穿着黑色皂靴的脚和那细滑的后裾衣料,她揪着手里的喜帕,愈发紧张。
“主子。”止霜上前,将手里的系着红绫的玉如意递给陆朝宗。
陆朝宗站在苏阮面前,用手里的玉如意挑开喜帕。
喜帕下,是苏阮那张抹着胭脂水粉的脸。所谓淡妆浓抹总相宜,苏阮脸上并未施多少脂粉,只一点朱唇尤其明显,名艳艳的抿着唇角,就像是在亟待他人来品尝。
苏阮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
这是苏阮头一次见陆朝宗穿这样大色的宽袍。但这样的陆朝宗看上去却更为俊美了几分,那正红色将他衬得肤色更白,身形俊朗的站在那处,貌若潘安都不为过。
“夫人。”陆朝宗垂眸,细薄的唇瓣抿起,声音哑哑的开口。
苏阮颤着眼睫,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羞涩,“老,老爷。”
“傻阿阮,唤夫君。”陆朝宗伸手,将苏阮头上厚重的凤冠取下。
苏阮臊红着一张脸,良久后才道:“夫君。”
糯绵的声音勾着尾音,将“夫君”二字说的旎侬婉啭,颤巍巍的点在心尖上。
止霜端来红绿同心结绾盏底的合卺酒,恭请陆朝宗和苏阮。
陆朝宗伸手接过,将苏阮从喜塌上拉起之后,把其中一杯合卺酒递给苏阮。
端着那合卺酒,苏阮脑子浑噩噩的只知道跟着陆朝宗动作。
合卺酒入腹,温暖暖的带着热意,苏阮舔了舔唇上沾着的酒渍,后知后觉的有些头脑发胀。
止霜接过两人手里的酒盏,以一仰一覆置于喜塌之下,取大吉大利之意。
龙凤烛烧的正旺,止霜躬身退下,独留陆朝宗与苏阮二人。
喜塌上罩着正红色的大喜鸳鸯被,苏阮看着陆朝宗伸手,将她腰间的大带取下。
“热吗?”抬手轻抚了抚苏阮的面颊,说话时的陆朝宗带着一抹酒意,温热的喷洒在苏阮的鼻息间。
苏阮细喘着气,觉得手脚发颤的厉害。她咽着口水,声音呐呐道:“有,有些热。”
今日天色不冷,苏阮的嫁衣里一层外一层的裹得严实,再加上她心中紧张,更是浸出一层热汗。
“天色尚早,先沐浴。”
侧殿净房内置着热汤,陆朝宗领着苏阮进去,那里早已有宫娥在等候。
脱下厚重的嫁衣,苏阮沐浴过后换上常服,孙妈妈站在一旁,偷偷的给苏阮塞了一个东西。
苏阮低头一看,只见那东西不是别物,就是王姚玉吩咐她要涂抹的药膏。
面色臊红的攥着手里的东西,苏阮被孙妈妈推了出去。
陆朝宗换下喜服,正坐在喜桌旁用膳,瞧见苏阮,朝着她招了招手。
苏阮刚刚沐浴完,浑身带着水汽,她慢吞吞的往陆朝宗的方向挪过去,松垮的头发斜斜的搭在肩膀上,显出一抹娇媚。
“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放下手里的酒杯,陆朝宗将面前的一盘樱桃肉推到苏阮面前。
苏阮提着裙裾坐下来,突然低头瞧见手里头还攥着的药膏,赶紧手忙脚乱的把手里的药膏塞到了宽袖暗袋内。
喜桌上摆着一对铜鎏金白玉箸,苏阮上手,小心翼翼的把它拿了起来。
方才在喜轿内苏阮已然吃了不少,但刚才这一通又是拜堂又是沐浴的一折腾,她也有些小饿,就没客气的夹了一个樱桃肉入口。
一盘子樱桃肉,不多不少,苏阮一口一个,没几口就没了。
陆朝宗单手撑在圆桌上,看着这副模样的苏阮,细薄唇角轻勾,显出一抹隐暗深意,“多食些,过会子可要用气力。”
“咳咳……”一口樱桃肉滑下肚,呛得苏阮愈发紧张。她赶紧放下手里的铜鎏金白玉箸,端了一碗茶水轻押了一口茶。
孙妈妈嘱咐她的事还历历在耳,苏阮捧着手里的茶碗,面色臊红的犹豫不决。
“怎么,有事?”陆朝宗伸手,拉住苏阮腰间的丝绦缓慢勾缠,一双眼漆黑的吓人。
“没,没有。”苏阮坐在那处,紧张不安的偷看了陆朝宗一眼,但脑子里头想起大姐和母亲说的话,还是咬牙从喜凳上起了身。
南阳殿内早已摆置了不少苏阮的东西,她走到梳妆台前,把放置在上面的小木盒子拿过来,然后颤着眼睫递给陆朝宗。
陆朝宗低笑,似乎猜到了这木盒子里头的是什么东西。
“母亲说,让你看看。”把手里的木盒子塞给陆朝宗,苏阮就准备要走,却是被那厮给一把拉住了腰间丝绦硬拽了回来。
“此等好物,怎能为夫一人独赏。”箍着怀中的苏阮,陆朝宗一手搭在她的身上,一手打开那小木盒。
只见木盒内置着那些明晃晃的物事,书籍图册被摆置在最上面,一眼便能瞧出里头的端倪。
“这扇子做的倒是精巧。”陆朝宗伸手把一折扇从木盒内拿出来,然后举到苏阮面前,缓慢将其打开。
折扇上用彩墨画着精美的图样,十几对男女搂在一处,皆未穿衣物。
苏阮看的面红耳赤,转头去看陆朝宗时,却是发现这厮饶有兴致的看着,甚至还欲拿着其扇风。
“哎呀,你别看了。”苏阮伸手一把压下陆朝宗手里的折扇,整个人从头臊到尾。
陆朝宗把手里的折扇扔到木箱子里头,搂着苏阮低笑,那笑声沉沉荡荡的传入苏阮耳中,就像是那时他们坐舟游湖,水波敲击在船身上的声音,震撼却好听,静谧而美好。
绮窗半开,显出外头渐皎的月色,那银霜似得的月光倾洒下来,带着暖意。
陆朝宗将苏阮抱到梳妆台前,然后伸手拿下她双耳上的一对玉兔耳坠子。
除去了那一对玉兔耳坠子,苏阮的身上便再无其余饰品,她双手搂在陆朝宗的脖颈处,一双眼媚波流转,透着羞意,恨不得把头都埋进陆朝宗怀里。
把苏阮放到喜塌上,陆朝宗起身去将绮窗关上,然后又慢条斯理的点上熏香炉。
袅袅白烟自熏香炉内升起,飘飘荡荡的带着暖腻的味道,呼在口中,渐觉温热。
坐在喜塌上,苏阮低头瞧着自己的绣鞋。这双绣鞋是母亲特意叮嘱她在换下喜服后要穿的,看着绯红艳艳的大致是要讨个好彩头。
陆朝宗上前,站在木施前将外衣宽袍褪下,然后蹲身在苏阮面前,抬起她的小脚帮她脱下绣鞋。
绣鞋小巧,做工精细,陆朝宗捧着那被褪下的绣鞋,突然低低的笑出了声。
听到陆朝宗的笑声,苏阮探头一看,只见那绣鞋内绣着一副画,与折扇上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阮原本便绯红的面色瞬时涨红,她缩着小脚,赶紧钻进了被褥里。
陆朝宗起身,坐到喜床边褪下自己脚上的皂靴。
厚实的红帐帘被打开,金钩相触,发出清脆的金玉碰触之声。
苏阮躺在厚实的被褥里,呼吸之间除了陆朝宗身上那熟悉的檀香味,还有那正从熏香炉内散发出来的甜香味。
“那熏香炉里头装着什么东西?”苏阮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朝宗,声音糯糯道。
“好东西。”陆朝宗的眼底浸满笑意,更深处是那不可见的欲念。
抬手抚上苏阮的面颊,陆朝宗指尖轻动,抵上她散开的眼尾。那里浸着桃花粉瓣,氤氲媚色,鸦羽似得的睫毛细笼下来,几乎要将人淹在里头。
俯身凑到苏阮的耳畔处,陆朝宗低声开口唤道:“夫人。”
“相,相公。”苏阮抓着陆朝宗的衣襟,整个人害怕的忍不住开始轻颤。
陆朝宗抬手握住苏阮的手,将她手里的药膏拿出来道:“若是为夫猜的没错,这应该就是那好物了。”
“这,这是母亲……”苏阮结结巴巴的开口,话还未说完,就被陆朝宗轻抵住了唇瓣,“此等好物,莫浪费了,为夫来帮夫人。”
绮窗紧闭,窗外月色朦胧,院中有一池塘,冬至冷冽,塘中已无青葱绿植,只剩下几杆枯萎残荷。轻灵小巧的鱼儿摆着散开的大尾,摇曳在青幽的水草内,鱼儿游得太急,宽大的尾被水草缠住,它使劲挣扎着,惹得那水草激烈震颤,晕开一圈又一圈的粘腻淤泥。鱼儿终于挣脱开水草的束缚,就着那一圈浊水,“呲溜”一下钻进水草中,然后快速游曳而出,宽大的摆尾轻柔的打在水草上,进进出出的玩乐的不亦说乎。水草飘飘荡荡的摇曳着身姿,经受不住鱼儿的戏弄,显出一抹如女子般的妩媚,漾出更多淤泥水渍。
喜房外,刑修炜拎着手里的宫灯垂眸站在那处,纤瘦的身影被拉长,照在贴着双“囍”红纸的绮窗上。
清脆的金钩碰触声从屋内传出,叮叮当当的就像是急促的鼓点。
不远处宾客的欢语声渐次传来,若有似无的带着酒酣醉意。
月牙被乌云笼罩,皎洁的月色隐隐绰绰的自散开的乌云内显出。繁密的星点渐起,围在月牙周围。天际处突然蹦出一股流星,照亮了黑夜,那带着白尾的流星细细缀缀的落下来,就像是突然散开在黑幕里的白心点,粘稠的粘在黑幕上,显示着自己的成功。
刑修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暗灭的宫灯,弯腰将其放到地上,然后重新点燃。
喜房内金钩声响蹭蹭,再起渐重,犹如珠玉翠环相碰,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天色明,早起鸟语,叽叽喳喳的惹的人不安生。
南阳殿内,弥散着一股浓郁的麝香味,伴随着一股尚未消逝的暖香。龙凤喜烛已然燃尽,烛泪点点,落在金盘上,颗颗滚圆。
止霜进门,伸手推开紧闭的绮窗,将熏香炉内早已燃烧殆尽的香料拨走,然后领着宫娥将南阳殿内的物事收拾了一番,这才上前撩开帐帘道:“王妃,起身了。”
苏阮躺在喜塌上,浑身懒怠,根本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动弹。
昨夜的事浑浑噩噩的苏阮根本就记不全了,她只知道自个儿飘在那船上,荡悠悠的一直在晃,她哭喊着让那厮别晃了,他却不听她的话。
昨晚的陆朝宗,就像是出匣的猛兽,毫无保留。
“王妃。”止霜再唤,苏阮依旧缩在被褥中未动弹,一只莹玉藕臂搭在香缎红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红痕。
“王妃,要早起敬茶了。”止霜伸手接过一旁宫娥递过来的湿帕,小心翼翼的贴在苏阮的面颊上。
苏阮被那湿帕惊醒,推拒着道:“不要了。”细软软的声音带着轻微的沙哑,勾勾颤颤的抖着音,似乎真是害怕的紧了。
止霜凑上前,继续唤道:“王妃,要早起敬茶了。”
苏阮颤了颤眼睫,终于是睁开了一双眼。那眼中蕴着媚色,波光流转之间显出一股属于女子的初媚。
若说之前的苏阮的柔媚在外,那这会子的苏阮便是柔媚入骨了。那从骨子里头浸出的媚意,散开在她身上,连带着一根头发丝都能勾的人眼馋。
瞧着面前的苏阮,整日里严肃规矩的止霜微愣,难得的显出一抹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道:“王妃,您要早起给老夫人敬茶了。”
“老夫人?”苏阮就着止霜的手起身,搂着厚被搂在胸前,半掩春.色。
“是,奴婢扶您起来沐浴洗身。”止霜将苏阮从喜塌上扶起。
苏阮颤巍巍的下地,腿软的直打颤,就跟那初生的小鹿似得。
净室内早已备好热汤,苏阮被宫娥扶着去了。止霜站在喜床前收拾被褥,她将厚实的被褥掀开,然后拿出里头的一方白帕。
白帕上干干净净的并无东西,只多了一些干涸水渍。
止霜微蹙眉,将白帕收入宽袖暗袋之中。
苏阮沐浴完毕,被平梅按了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回过气来,她穿戴好常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娥梳发。
这是苏阮头一次梳妇人头,垂顺的青丝被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莹玉的玉兔耳坠子轻晃在白玉耳坠上,晃晃悠悠的时打在肌肤上。
“王妃真好看。”平梅给苏阮端上一碗温奶,声音轻细道:“王妃,孙妈妈说这敬茶时要恭谨,不管老夫人说什么,都得要应着。”
“嗯。”苏阮点头,伸手接过平梅手里的温奶吃了一口。
暖烘烘香甜甜的温奶下肚,把折腾了一晚上早就饥肠辘辘的苏阮安抚不少。
压下紧张的心绪,苏阮用绣帕擦了擦嘴道:“他人呢?”
“一大早上的就去了书房。”平梅垂着眉眼站在那处,瞧见苏阮那一身痕迹,面色微红道:“还吩咐奴婢不要打扰。”
“一大早上的,不上朝去书房做什么?”苏阮歪头,神色困惑。
“奴婢也不知。”平梅摇头,“大致是去看奏折了,怕扰了王妃便挪去书房。”
苏阮的秀眉皱的更紧,她放下手里的温奶,抬手推开止霜递过来的口脂道:“不用抹了。”
模糊的花棱镜内,梳着妇人头的苏阮就像是初沾雨露的晨花,颤巍巍的绽开,饱满而鲜美,雪肤红唇,粉雕玉啄,比之前尤甚。
平梅呆愣愣的瞧着面前的苏阮,终于是忍不住的开了口道:“王妃,奴婢觉得,今日是您尤其不一样。”
“嗯?哪里不一样了?”苏阮软着声音,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发髻。
“就是,就是更好看了。”平梅红着脸道。
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初尝雨露的苏阮显出一股女子风情,举手投足,更为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