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爹爹又在亲娘了,大白天的,怎么不回屋里啊!”纳兰长逸歪着头,饶有兴趣的说着。
身后的梁玉燕看的脸一红,连忙拉他:“别看,长逸你年纪小,这些不该你看的……”
说话声惊动了洛青鸾,她面红耳赤的和纳兰夜分开,一看是儿子和梁玉燕在面前,更是狠狠瞪了纳兰夜一眼,意思给他说,这下好了,给儿子抓个正着,丢不丢人。
也不顾的收拾纳兰夜,洛青鸾故作镇定走了过去:“长逸饿了吗,娘让厨房开饭了?”
“哇,可以吃饭了!”
纳兰长逸欢呼一声,冲着纳兰夜跑过去,后者温和的摸摸他的头,对于刚才的事半点不脸红。
又是一团和气的景象,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饭桌上欢声笑语,没有主仆尊卑,没有森严的规矩,没有迫在眉睫的急事……
一顿饭洛青鸾吃的心满意足,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第二日,换了梁玉燕送纳兰长逸去天星馆。
昨日发生的事,洛青鸾已经给她说了,梁玉燕脾气却没这么好,临走时叮嘱纳兰长逸:“长逸,要是那夫子还刁难你,你就回来给姑姑说,姑姑帮你教训他。”
纳兰长逸摇摇头,却不同意:“谢谢梁姑姑不用了,夫子教训我,也是我有些地方没做对,只要我好好听课,夫子不会骂人的。”
“还骂人?”梁玉燕听得偏了,心思转到夫子骂人上面去了,“简直是可恶,谁敢骂长逸,姑奶奶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骂小世子?长逸他心疼的跟自己儿子似的,从小看到大的,她都舍不得重话一句,旁人还敢打骂,她绝对十倍奉还。
知道洛青鸾这段时间在写话本子,但写的什么内容,连梁玉燕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忙。平时大部分时间负责接送纳兰长逸的事,就落在了她身上,对于长逸在天星馆的事,梁玉燕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照例在辰时前将纳兰长逸送到了天星馆门口,梁玉燕不舍的叮嘱他,生怕再因为自己的疏忽,小世子受到其他不公平的待遇。
快到上课时间,别的孩子也差不多都到了。
有的见到纳兰长逸,一副亲热的来打招呼,有的却是不屑一顾,冷冷看一眼就走了,完全和年纪不符,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还有的小女童也刚好被家里人下人送来,见了纳兰长逸也在门口,顿时跑过来打招呼。
“长逸,你也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这说话的小女童约莫六岁,梳着个丸子头,一身杏色的衣衫,配上素面布鞋,圆脸大眼睛,倒是一副可爱的样子。
梁玉燕问道:“长逸,你同学?”
一旁的下人立即道:“我们东家是桂枝楼的老板,这是我们小姐。”
纳兰长逸也道:“梁姑姑,这是我同学玉儿。”
叫玉儿的女童张大了眼睛,盯着梁玉燕打量,笑眯眯的可爱极了:“你是长逸的姑姑啊,我叫玉儿,姑姑好。”
摸了摸玉儿的头,梁玉燕还蛮喜欢这小女童的:“玉儿真乖,快上课了,你们进去吧,下学了,我再来接你们。”
玉儿刚要点头,一旁的她家下人就不干了,盯着梁玉燕一脸警觉:“小姐只有我们来接,管好你家里的就行了,不劳大驾。”
哟,这些人还真有脾气呢!
梁玉燕转身就想动手,却猛然想起不是以前了,眼前是天星馆,是小少主读书上课的地方。而她也不再过的是危机重重的生活,需要时刻注意周围了。
懒得给这些普通人一般见识,梁玉燕淡淡一笑,朝纳兰长逸挥挥手,看着他进去才离开了。
天星馆中,每天是辰时上课,一众夫子也是这个时候来,绝对不会提前,也不会延后。
纳兰长逸和玉儿进了青竹班的课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旁边其他二十张课桌基本已经坐满人了。和他年纪差不多,有男有女,最大的也不过才九岁,最小的四岁,算起来,他年纪也算不得大,但却因为个头高,被夫子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排。
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纳兰长逸放下书包,就听旁边一个半大的团子凑了过来:“长逸,你昨天没挨打?”
这人是他同桌,叫做张小宝,是城中最大的米行老板张龙的独子。
张小宝今年五岁,和纳兰长逸同年,平时和他话最多。昨天就是张小宝和他上课说话,差点被夫子抓住。
“没有,我娘亲很少打我。”纳兰长逸道。
“哦,那也就是说,你挨过打了?”张小宝好奇起来。
“没有,反正我不记得了。”
两人正说着,一个牛高马大的小胖子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纳兰长逸的桌子上:“纳兰长逸,我、我的功课呢?”
一见这小胖子,张小宝缩了缩脖子,躲在了纳兰长逸身后:“是梁胖子!”
话刚出口,小胖子鼓着胖胖的腮帮子看过来,小脸一伴:“张小宝,你说谁、谁是胖子?”
张小宝不敢开口了,这小胖子虽然看起来愣愣的,但却是青竹堂的一霸,没人愿意惹他。
小胖子叫梁栋,生的肥头大耳,虽然才八岁,但身高已经赶得上纳兰长逸了,远超班上其他人。虽然他脑子不太行,说话也结巴,但父亲却是北郡城前朝投降的一个亲王,被西楚帝依旧封了丰元侯,算是富养着,只要不闹事就行。
算起来,整个北郡城类似的亲王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偏生这个丰元侯在前朝的时候,就算是最有威望的,如今前朝覆灭,投降西楚成了北郡,这丰元侯依旧逍遥。
因为他最有钱,也最听话,前年还去了趟京城觐见西楚帝,回来还得了些赏赐,因此在北郡城中,算的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丰元侯的孙子梁栋被送入了最好的学府天星馆,自然就成了班上的老大,一些达官贵人和前朝的同僚相互间还有来往,子女自然也有交情。
梁栋平时被人捧着,称呼都叫梁世子,如今一听张小宝叫他梁胖子,顿时就不爽了。
在家里,人人都是世子的称呼,亲娘更是天天‘心肝宝贝’的喊,宠的不行,更加养成了他耀武扬威的脾气。
一听梁栋的话,张小宝更不敢搭腔了,瑟瑟的躲在纳兰长逸的背后:“没有,我没、没说,梁、梁世子你听、听错了。”
见对方被他吓的这样,梁栋也得意了,注意力重新落在纳兰长逸身上。
身旁一个同样七八岁的孩童站了出来,重重一拍桌子:“纳兰长逸,梁世子问你话呢,功课呢,你做好了没有?”
“功课?什么功课?”纳兰长逸呵呵一笑,翻开自己的书包,拿出几页纸摆在面前,“我的嘛,自然是完成了。”
“那我的呢?”
梁栋一愣,大声道:“不是让你帮我做的吗?昨天夫子布置的功课,抄写三字五遍,你给我写了没有。”
纳兰长逸摇头:“没有,不是我的事,我干嘛要做。”
梁栋顿时生气了:“你居然不给我写?”
张小宝在一旁小声道:“羞羞羞,明明是班上最大,居然让比自己小的同窗写作业,真是丢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张小宝顿时又怂了:“没、没,我什么都没说。”他缩缩脖子,又不开口了。
哼了一声,梁栋插着腰,板着脸道:“纳兰长逸,你没给我写功课,等会夫子问起来,我怎么办?”
怎么办?关他什么事?
纳兰长逸懒得理会,径直坐了下来,将书本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就在这时,梁栋使了个眼色,旁边的跟班懂了,一把抢走了纳兰长逸的功课,跑到一旁大笑起来:“呀呀,看看这是谁写的?哟,写的这么端正,怕是想得到夫子表扬吧?”
说着,他抓住最上面写名字的地方,快速一撕,只听哗啦一声,撕破了一个角。
“梁世子,给你。”跟班将撕去了名字的功课递给梁栋。
“啪!”
梁栋给了他一巴掌:“撕烂了,本世子、就算、就算交上去,夫子、夫子也会骂的!”
真是的,简直是个笨蛋,他怎么会和这种笨蛋一起玩?
跟班傻眼了,张小宝和旁边围观的一众孩童也拍手笑了起来:“啊哈哈,撕烂了,撕烂了……没用,没用!”
咳咳两声,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张夫子好。”众孩童顿时一窝蜂散了,随即参差不齐的童声响起,鞠了一躬。
“嗯。”
老气横秋的声音,一个头发半百的中年人点了点头,环视了青竹班的所有孩童一眼,“嗯,人都到齐了吗?现在开始点名。”
“张东儿。”
“到!”
“李秋。”
“到!”
“……”
片刻,点名完毕,中年夫子很满意,没人迟到,还不错。
“现在,将昨天的功课放在桌子上,老夫一个个来检查。”
一阵唰唰的纸张声音,一个个孩童将准备好的功课摆了出来,纳兰长逸看着自己的功课,不但被撕烂了,反而还摆在梁栋的桌子上,一时间,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