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对纳兰长逸指指指点点。
“哈哈哈,背的乱七八糟,这哪儿是声律启蒙?根本是乱背嘛。”
“不会就好好学,偏要捣乱,这样还死不悔改的小孩子,可别将我们家志飞带坏了。”
‘夫子,开除的好!’
“什么人啊,如此胆大包天,在天星馆来捣乱了,难道仗着家里是皇亲国戚?”有人打量了洛青鸾一眼,鄙夷道:“我看也不像嘛。”
洛青鸾却明白了什么,看着王夫子道:“长逸背的很好啊,哪里错了?王夫子,不是你让他倒背如流的吗,现在长逸背了,你又说不对……是你的问题好吧?”
“老夫的问题?”王夫子惊愕一声,讥笑道:“你这无知妇人,不懂就算了,还说老夫的问题?简直是……算了,算了,老夫不与你一个妇人计较……”
“你不与我计较,我却要与你说清楚。”
洛青鸾见他还没明白,索性说个清楚:“声律启蒙上卷,八,齐,末尾几句是‘杨柳和烟彭泽县,桃花流水武陵溪。公子追欢,闲骤玉骢游绮陌;佳人倦绣,闷欹珊枕掩香闺。’我儿倒过来背,不正是‘闺香掩枕珊欹闷绣倦人佳,陌绮游骢玉骤闲欢追子公,溪陵武水流花桃县泽彭烟和柳杨’吗?夫子,你是记不住上卷八的内容了,还是根本听不清我儿背的什么?”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狠狠的敲在王夫子头上。
“呃……”倒背如流,当真是倒着背的?王夫子真的惊了。
听纳兰长逸说自己倒背如流了,他只当这孩子吹牛说大话,谁知,一个小小的五岁孩童不但背出来了,而且还是倒背。
关键是,他根本没在意,没听出来啊!
这下丢人丢大了!
“王夫子,你还没想起来?”洛青鸾看他愣在那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故意道:“要不要我去找这书来,翻开让大家看看,长逸是不是真的倒着背对了。”
众人终于听明白了!
纳兰长逸非但背出来了,而且还是倒背。但偏偏王夫子好像没听出来,所以误会他没有背对,才认为他是捣乱。若真是如此,岂不是……教书的夫子连学生都不如?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和震撼。
偏偏洛青鸾在这个时候还补了一句:“长逸,你的课本呢,拿出来给王夫子看看。”
“嗯,娘亲,我带着呢。”
说着,纳兰长逸就去翻书包,三两下拿出一本书来。王夫子见状,慌忙道:“哎,是,是,老夫想起来了,还有点事呢,来不及了,要赶紧去处理……”
说着,他掉头就跑,连吴德义也不顾了。
“王夫子!王夫子!长逸还没给你看呢……别跑啊!”洛青鸾在后面抬高声音,故意喊着,心里却笑得不行了。
见此情形,众人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之前的讥笑和嘲讽,顿时变成惊讶和不可置信,众人看着纳兰长逸,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心里却是羡慕,如果自己孩子如此,那该多好。
“我就说长逸哥哥厉害嘛!娘亲,长逸哥哥会背的……”那胖胖的女童又嚷起来,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旁边的贵妇人似信非信,拉着她上马车走了。
洛青鸾走到吴德义面前,淡淡道:“如何,吴夫子,还要开除我儿子吗?他可没捣乱,是夫子误会他了,至于上课吃东西,这点我代他给夫子赔礼,回去我会好好管教他的,下次不会了。”
先说硬的,再来软的,给足了吴德义面子。
站在那里,吴德义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里还有之前的傲气?
干咳了几声,他勉强道:“好,既然这样,那就再观察观察,以后不要这样了。”说完,他转身就朝天星馆里走,多呆一会都不愿意了。
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那什么王夫子,他要去好好说说这些人才行。
连吴德义都没说什么了,围观者更是议论纷纷,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连夫子和吴大儒都哑口无言。莫非这小孩子竟是个天才?他又是哪一家的,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过?
也不管旁人的眼光,既然解决了儿子的事,洛青鸾就领着纳兰长逸回家了。
一路走,都能听到有同龄人给纳兰长逸问候的生意。
“长逸,这是你娘亲啊?”“刚才夫子的样子真好笑,长逸,你可真厉害,居然会倒背,我可就不行了。”“长逸,下次你也给我说说,怎么倒背的吧?”“长逸,回家了,明天见哦。”
纳兰长逸一一对同学们点头回答,然后才牵着洛青鸾的手离开了。
母子儿子并没有坐车,更没有坐轿,一路走回去的。
半路,洛青鸾给儿子买了串糖葫芦,纳兰长逸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道:“娘亲,你不骂我吗?夫子好像生气了。”
“骂你什么?”
洛青鸾问他:“如果说是背书的事,娘亲不但不骂你,还要表扬你。娘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法倒背如流呢,长逸记性真好,以后背书就轻松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过,你上课吃东西的事,娘亲却是要说你的。”低下头,她看着纳兰长逸认真道:“是不是每天早上锻炼了,长逸都没吃饱就上学了?”
纳兰长逸犹豫了一下,才点点头:“是吃了早饭,当时也吃饱了,可是孩儿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快就饿了。孩儿不是故意想在课堂上吃东西,但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顿时心疼起来,洛青鸾摸摸儿子的头,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她还真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儿子每天那么辛苦,早上大清早就起来练功,饭都吃不够就去上学。小小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这个做娘的居然不知道,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夫子告状,她连儿子上课饿了偷吃东西都不知道。
长逸这么懂事的,做出这种事来,自然是忍不了了。
想到这里,洛青鸾蹲下身,平视儿子的视线,认真道:“长逸,娘亲不怪你,娘亲怪的事自己,怎么这么疏忽,连长逸没吃饱都不知道。以后娘亲会给长逸多带点吃的,早上到天星馆后,夫子来之前你可以吃点,垫垫肚子,等到中午吃饭时,中途就不会饿了。”
“嗯,谢谢娘亲,娘亲真好。”纳兰长逸笑了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一路说说笑笑,等回了家,洛青鸾让儿子去后院玩,才找到袁兴永安,训斥了一顿。
两人莫名其妙被洛青鸾训斥,还闹不懂怎么回事呢,等洛青鸾说了之后,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惊出了一头汗。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小事,可对于他们而言,纳兰长逸是小世子,是他们的少主,居然被他们训练的饭都吃不饱。若是影响了身体发育,出了问题,岂不是他们的罪过?
连连给洛青鸾请罪,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洛青鸾才道:“袁兴,永安,我也不是真怪你们,不过,长逸毕竟还小,我也不需要他以后出生入死,非要练成一身好武功。只要身体健康,我就满意了。”
对于她而言,有武功虽然好,但有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单靠武力就能解决的。动手比如动脑,用脑子能解决的事,何必那么辛苦费力呢?
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上上策!
等纳兰夜回来后,洛青鸾少不得又说到这事,纳兰夜笑笑:“让你别送儿子去了,你不听,这下受了委屈你又心疼,怎么办?”
轻轻拥着她,纳兰夜调侃道:“不如还是接回来好了?”
瞪了他一眼,洛青鸾不满道:“你就想儿子变成你这样,心里就舒服了?”
纳兰夜不懂,他怎么了?他哪点不好?
“还说呢!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什么样?还忘记了?”
洛青鸾撇撇嘴,她才不要儿子呆在家里,变成个宅男。以后脾气怪了,和纳兰夜一样,见了人就伴着个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活像全世界都欠了几百万似的,她才不要。
真要这样,说不定儿子以后连媳妇都找不到。
听了洛青鸾的话,纳兰夜哭笑不得:“哪有这么严重?我纳兰夜的儿子会找不到媳妇?笑话!”
若是他放话出去,只怕第二天门槛就被踏破了,全是上门说娃娃亲的。
整个京城,想跟他攀亲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他何曾愁过儿子的亲事?
“就你,什么破铜烂铁就看的上?我未来的儿媳妇可不能随便了……”
“儿子还小,哪这么早就担心儿媳妇的事了?”
洛青鸾怼他一句:“就你这个爹不操心,活像不是你儿子似的。你说,平时你干什么去了,可曾送过儿子去学堂一天?你这个当爹的,以前忙起来不见影子,现在辞官了,还是不见影子……纳兰夜我给你说,你要是……哎,你干嘛,我给你说话呢。你放开……”
“唔唔……别动手动脚的……”
外面,纳兰长逸蹦蹦跳跳的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