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氏连忙应道:“是。”又和朱氏一左一右安抚着淑惠大长公主,生怕她气过了头。
淑惠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平复下来,沉声道:“罢了,这些事情往后再说,先去招呼前头的客人吧,省得怠慢了。”
韦氏和朱氏这才扶着她往前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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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之前出了那样的事情,但并未影响到宴席,顾清宁随着姐姐们一同入席,却分心听着旁人八卦着杜凌扬打人的事情。
因为乐平长公主介入其中,现在大伙讨论的都是陈敏是否真的将许家小姐给拉出来挡灾,不管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陈敏的名声少不得会受到影响,别的不说,至少太子妃是当不成了。而少了陈敏这个劲敌,余下的贵女们希望便大了,一时之间,这宴席的气氛越发地火热了。
顾家姐妹和孙兰沁都没有这样的心思,因此坐在一旁当看戏一般。
顾清姝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听说陈敏一出大长公主府就晕了,陈家这一次丢了大脸,也不知回家以后会怎么教训她?依着荣安伯那谨小慎微的性子,少不得要带她去宫里和皇后娘娘请罪呢!”
顾清芷无奈道:“不让你说,你还说得更起劲了!”
“大姐,长着嘴不就是拿来说话的嘛,不说话,那不是哑巴了?”
“反正你总有道理。”
顾清姝得意洋洋的,正准备同顾清宁接着八卦,转过头才发现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拍了一下顾清宁:“你在想什么呢?”
顾清宁回过神,也没隐瞒:“我只是觉得,乐平长公主这么做未免有些太没脑子了,虽说的确是打了陈家的脸,可她本人却也跟这几家结仇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顾清芷之前还说顾清姝说的过分,没想到转个头,四妹妹更加惊世骇俗,竟直接说长公主没脑子,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不好了。
顾清姝却不在乎,说道:“乐平长公主不是一向如此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是的,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顾清宁摇摇头,“你不觉得这几年,乐平长公主做事越发疯狂了吗?”
顾清芷听得都快晕过去了,连忙打断她们:“不许再说了,赶紧吃东西,吃完咱们就回府了。”
顾清姝撅了噘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顾清芷真的严肃起来,也就只能乖乖闭嘴了。
待到吃完宴席,众人准备打道回府。
顾清宁想着乐平的事情,准备去找一下元嘉,谁知道刚刚走到元嘉身边,竟和另外一队人撞了个正着。
萧恒对着元嘉拱手道:“姑姑安好。”四皇子等人也跟着给元嘉行礼。
元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萧恒这才看到站在元嘉身边的顾清宁,顿时好奇道:“这位姑娘是?”
元嘉还未说话,顾泽慕已经走了出来:“殿下,这是舍妹。”
萧恒睁大了眼睛,打量了一下顾清宁,又看向顾泽慕,表情很震惊:“你妹妹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一点都不冷冰冰的。”
顾泽慕的脸顿时就黑了。
顾清宁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位太子殿下初见的时候还能维持着高贵冷艳的样子,但这么一句话出来,顿时就感觉有些蠢萌了。
元嘉看着父皇那满腹怨气的模样,也觉得十分好笑,但担心这傻侄儿事后被父皇打击报复,还是出言圆场道:“长乐也与你长得不像啊,难道她就不是你妹妹了?”
长乐就是陈皇后的女儿,比起长得像母亲的兄长,她浓眉大眼的样子更像是她父皇。
萧恒这才恍然,又认真对顾泽慕道:“其实你妹妹长得不像你也挺好的,若是跟你一样,只怕吓着她日后的夫君。”
顾泽慕:“……”
元嘉都不忍再看了,这侄儿她大概是救不回了。
好在顾泽慕忍耐力还是足够的,将怒气给压了下去,又介绍了萧恂和常钰等人。
不过众人也没聊几句,萧恒就要回宫了。
顾泽慕将顾清宁送到了威国公府的马车上,又往四周扫了一圈,确信没有看到霍云舟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回到马车上。
因为都是自己人,所以众人聊天也比较放松,正是在八卦之前杜凌扬打人的事情,因为顾忌着陈敏是萧恒表妹的身份,没敢说她什么,倒是萧恒并不介意,主动道:“母后以前就说过,外祖家太惯着孩子,也希望表妹这一次能吸取教训,日后不要让家里再为她操心吧。”
舒晔安与常钰对视一眼,萧恒这句话坦荡荡的,并没有丝毫暧昧,看来,就算是没有出这桩事情,这位陈小姐想要成为太子妃恐怕也没什么希望啊。
舒晔安忍不住问道:“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萧恒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才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至少要孝顺、明事理,要像我母后那样的女子。”
两人都咂舌:“殿下这要求未免太高了。”
萧恒得意地笑起来,又问道:“那你们呢?——哦,泽慕就算了,你年纪还太小了。”
顾泽慕:“……”
舒晔安和常钰都说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类型,最后只剩下萧恂。
萧恂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
“你这个年纪了,也该想想这些问题了。”萧恒循循善诱,“就是那种,让你很想和她待在一块的?”
萧恂认真地想了想,犹豫着道:“嗯,有吧……就是看着她,就觉得很温暖,很舒适。”
三人都兴奋地看着他:“是谁是谁?”
萧恂害羞一笑,露出脸颊上的酒窝,小声道:“是……泽慕妹妹。”
顾泽慕:“!!!”
第81章
东宫。
太子萧恒正与伴读们还有四皇子萧恂一起在玩四方棋, 这早年是从军队流传出来的, 四人一人代表一方,棋子代表所能掌控的士兵, 可以合作, 可以厮杀,谁能拼杀到最后,谁就赢了。
而下棋的四个人分别是萧恒、萧恂、舒晔安和顾泽慕,常钰并不擅长这个, 所以只是在萧恒身后当参谋。
此时已经到了中盘, 上面的局面已经很清晰了, 萧恒与舒晔安的棋子还剩下许多, 其次就是顾泽慕, 而萧恂已经可怜兮兮地只剩下三四颗棋子了。
这一轮轮到顾泽慕,他只是扫了一眼棋盘, 便毫不留情地控制自己的棋子, 提走了萧恂手下的三颗棋子。
如此萧恂只剩下最后一颗棋子。
萧恒和舒晔安都不忍心再吃掉那最后一颗棋子, 纷纷放他一马,然而再次轮到顾泽慕的时候,萧恂的心都提起来了, 眼巴巴地看着顾泽慕,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依然冷酷地朝萧恂的棋子进攻。
眼看那个棋子就要被顾泽慕拿走, 连萧恒都忍不住道:“泽慕, 你就放过四弟吧。”
顾泽慕淡淡道:“太子殿下, 在战场上心慈手软是不行的。”
萧恒嘀咕道:“就算在战场上,只剩下这么一个敌人,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顾泽慕:“在哪怕敌人只有一个,也有可能反扑,要完全杜绝这种可能。”
萧恒:“……”
萧恂眼看着自己所有的棋子都被顾泽慕给吃了,哪怕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顾泽慕是在针对自己,哪怕损失自己的兵力也在所不惜。
这让他不禁有一些委屈,倒不是因为输了棋,而是从之前顾泽慕将他从萧怡手上救下来之后,他就对顾泽慕充满了信赖,如今也不知自己在哪里惹到了他,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深的敌意。
于是萧恂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萧恒与舒晔安对视一眼,两人都升起了一点要为萧恂报仇的心思,而顾泽慕虽然灭掉了萧恂,但他之前损失了不少兵力,所以当萧恒与舒晔安联起手来对付他,哪怕他再有谋略,最后也只落了个惨淡收场。
而顾泽慕输了之后,也没有再关心棋局,转而去一旁看书了。最后只剩萧恒与舒晔安两人,也有些索然无味,便没有再下下去了。
萧恒看了一眼四弟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仿佛不受影响的顾泽慕,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对顾泽慕道:“泽慕,四弟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顾泽慕淡淡道:“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萧恒坐到他旁边,用手肘撞了撞他,“你当我看不出来,最近你一直暗中挤兑四弟,四弟最近很努力,他的功课已经赶上来很多了,你还罚他背书。”
顾泽慕正色道:“殿下,臣只是对四皇子负责任而已,他的基础本就比旁人差,若再不努力,往后差距会越拉越开。”
他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倒让萧恒开始怀疑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那刚刚下棋呢?你一向谋定而后动,自从我们开始下四方棋,你还从没有输的这么惨的,刚刚若不是你为了追杀四弟的棋子,以至于露出了破绽,我和晔安也不可能会赢了你。”
“殿下,这世上没什么人能常胜不败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是很正常的,至于您说我追杀四皇子,那只是误会而已,在棋盘之上,你们都是我的对手。”
不管萧恒怎么问,顾泽慕便只是咬定他并没有特殊对待萧恂,最后萧恒都仿佛被他说服了,迷迷糊糊地回去了。
常钰见状,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他是旁观者清,当然看出来顾泽慕是在故意欺负萧恂,只是他向来情绪不外露,再加上义正言辞的话,也就难怪萧恒与萧恂都没有看出来。
他对萧恒道:“殿下,您想想看,泽慕是什么时候对四殿下态度发生改变的?”
萧恒想了想:“是了,就是从淑惠大长公主的宴会回来之后的事情。”
“那您再想想,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恒皱眉思索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又跑去找顾泽慕:“说来说去,你之所以这么对四弟,还是因为你妹妹的关系吧!”
顾泽慕身子一僵,面上却不露分毫:“殿下这话是何意?”
萧恒却已经不会被他这一套给欺骗了,他非常确定道:“因为当时四弟说喜欢你妹妹,所以你才生气,泽慕,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顾泽慕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刺耳,忍不住道:“殿下慎言,四皇子情窦未开,对这些事情还懵懵懂懂的,您可别误导了他。”
“哈!你看,我就知道。”
顾泽慕忍无可忍,问道:“若是往后有人喜欢长乐公主,想要娶她,难道殿下也能视若罔闻吗?”
长乐公主如今已经快一岁了,玉雪可爱,萧恒十分疼爱她,听了顾泽慕的话,他皱起了眉头:“我当然会在意,但如果长乐喜欢,对方对长乐也很好,父皇母后也同意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顾泽慕想不到萧恒会这么说,又追问道:“哪怕你疼爱的妹妹往后会与别人成家,与你的关系不复从前亲密,你也不会觉得难受或者不甘心吗?”
“我为什么要难受和不甘心?”萧恒奇怪地看着他,“我长大以后也会有妻子和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而就算我们都有了家庭,但也没法抹去我和长乐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之间根本就不冲突啊!”
顾泽慕的心被这番话搅了个翻天覆地,他终于意识到他和旁人的区别了。
他与顾清宁并非真正的双胞胎,而他也无法这么轻易就看着她和旁人成亲。其实萧恂懂什么呢?他可能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喜欢,自己针对他,也不过是无法改变现状因此幼稚地迁怒罢了。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顾泽慕越发郁闷了。
前有霍云舟,后有萧恂,往后等顾清宁长大了,还会有更多的人,他却得顶着这个兄长的身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简直快要呕死了。
为今之计,还是等洪松源查出了自己的身份,再做打算吧。
而且,也不知裴鱼这丫头有没有好好按照他的吩咐,把霍云舟给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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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国公府。
霍云舟将一个纸袋往裴鱼的方向一扔,裴鱼一把抓住,却没打开袋子,只是嗅了嗅:“好香!是肉包子!”
“对,还是黄记的驴肉包子。”霍云舟微笑着道,“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是先用卤料煮熟的,加入韭菜和香葱和的馅,面皮擀得薄薄的,包入了馅料之后,在中间再掺入一小块驴油,捏成了十八个褶的包子,上锅那么一蒸,面皮薄得能看见里头鲜红的肉馅,咬上那么一口,鲜美可口,滚烫入味的汤汁顺着那口子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