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出现在这里, 太宰治心中有郁闷,倒不见得有多意外。
或者说,中原中也如果真是一个合格的首领, 他必然会听赤松流的话,而不是自己这个过去搭档的。
显然中原中也在接了自己的电话后,直接联系了赤松流, 而赤松流对中原中也摊牌了, 于是中原中也听了赤松流的建议, 跑来兜底了。
太宰治在心中琢磨起来。
他那通电话除了打算让中原中也拦住赤松流外, 还是一种警告。
如果中原中也不出手, 看在这通电话的份上, 他也应该联系别的可靠的人盯着赤松流才对, 所以赤松流那边的安全问题也不需要担心。
最大的可能是……织田作之助吧?
太宰治大脑飞速转动起来,面上不动声色,他无视旁边打得天崩地裂,继续对辻村女士说:“我有福地樱痴和费奥多尔的通话记录, 如果你认为这是伪造的, 那么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
辻村女士:“什么证据?”
“费奥多尔将一张书页交给了福地樱痴。”
太宰治的唇角溢出一丝冷笑:“福地队长,那张书页,就在你身上吧。”
有森鸥外在军警内, 福地樱痴绝对不敢将书页留在军警驻地, 他只能带在身上。
辻村女士一愣, 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实验室那张书页被魔人偷走了!怪不得深月会被污蔑成为凶手!原来是书页的修正作用!”
她大声道:“如果找回书页, 确定上面写了关于深月谋害种田长官的语句, 就证明这一切都是魔人利用书页在搞鬼, 深月是被冤枉的!!”
太宰治轻轻鼓掌:“是哦, 所以只要能从福地队长手中拿回书页,一切就结束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突兀出现,像是从虚幻的空间中探出的幽冷毒蛇,直接去抓赤松流的手腕,下一秒,伪装成绫辻行人的赤松流手臂一痛,装着书的袋子咔嚓掉地。
而在那个袋子掉下来的瞬间,又是一只手拿走了那个袋子。
整个过程中,隐藏在暗中的人根本不曾露面。
辻村女士大惊失色:“糟糕!【书】被偷走了!?”
赤松流神色严峻起来:“是谁?我需要确定凶手是谁才能发动能力!”
就在此时,一道亮光在天空中绽放。
时刻注意着高空的赤松流第一时间抬头,费奥多尔那个狗比死了吗?
太宰治发现不对劲也看向高空,天空赌城内似乎出现了战斗,太宰治的心提了起来,赤松流八成在那边,因为魔人在赌城里!
但紧接着,一个戴着高帽的小丑出现在众人眼前。
果戈里的突然出现让福地樱痴心生不详之感,他挥刀迫使中原中也后退,中原中也一个倒飞,轻巧地落在太宰治身前三步距离。
果戈里伸手摘下自己的高檐帽,他微微欠身,像是登台的小丑,下一秒,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费佳死啦~”
他笑着,画着星星和月亮的脸上却划过了泪水,果戈里的声音悲痛而难过:“他死了,这太过分了,他居然就这么去往了极度自由的世界,实在是令人妒忌啊。”
紧接着牛皮纸袋子咔嚓落地,那是果戈里之前从赤松流手里抢走的书。
“费佳知道这是个陷阱,但他判断失误了,这不是针对他的陷阱,而是针对福地樱痴的陷阱,这本书也是假的。”
牛皮纸袋被撕破了,露出了里面的书籍。
那是一本刚出版没几天的书,太宰治很熟悉那个封面,是织田作之助新出版的小说《白与黑》。
太宰治怔了怔,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去瞪站在辻村女士身边的【绫辻行人】。
赤松流却顾不上太宰治,他大声道:“小心!!”
果戈里深深鞠躬,当张开的斗篷落下时,他原本挡在斗篷后的手张开,握住了一张几乎被鲜血染满的书页和破碎的心脏组织。
而站在另一侧的福地樱痴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自己的胸口,下一秒他口吐鲜血,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破了一个洞的心口。
“你居然!!”
“干嘛这么看着我?”
果戈里笑吟吟地说:“你的队员在赌城内杀了费佳,身为我的挚友,他只能死在我手里,此刻却被你抢先了,我只能送你去陪他啦。”
随即果戈里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沾满鲜血的书页,露出了陶醉的神情:“既然【书】被藏起来了,那书页就收回啦~”
随即果戈里一甩斗篷,消失了。
场中一时寂静无声。
中原中也震惊地看着刚才还强悍到不可一世的猎犬队长,此刻居然重伤将死。
辻村女士喃喃地说:“书页真的在他身上,那个家伙用异能力,连书页带心脏,一起抓走了吗?”
太宰治皱眉:“什么叫他的队员在赌城内杀了他?”
太宰治心中一动,等等,有人伪造任务让猎犬出动了吗?是谁?或者说有谁能做到?
可恶!是森鸥外!
太宰治又忍不住去瞪辻村女士身边的赤松流。
太过分了!赤松流居然和森鸥外联手了!!
“队长!!”凄厉的声音响起,大仓烨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她扑到福地樱痴身前,慌乱地试图堵住不断流血的心口。
然而这都是无用功。
深沉的夜色中,森鸥外带着几个面无表情的部下缓步走了过来。
“当然是我们军警发现魔人入境,全队出动,干掉了魔人啊。”
森鸥外脸上的笑容异常灿烂:“只可惜书页还是丢了,好在用【书】当诱饵干掉了魔人,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大仓烨子猛地去看森鸥外,眼中的愤怒几乎化为实质:“你什么意思?”
“大仓副队长,事情到底如何,你应该心里明白,福地队长加入天人五衰,书页可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否则他怎么会死在小丑的攻击之下?”
森鸥外若无其事地说:“但你也接到了条野的报告,天空赌城内,福地队长以命换命,干掉了魔人,到底是让福地队长也魔人的身份死亡,还是以猎犬队长的身份战斗而死,就由您来决定吧。”
辻村女士被接二连三地变故弄得有些不明白:“等等,什么叫以队长身份战斗而死?”
“就是字面意思。”森鸥外看了一眼太宰治:“我想,坂口君可以给你解释。”
太宰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大仓烨子声音冰冷地说:“这不能掩盖你假传命令,伪造任务,让末广和条野去赌城!”
“如果我没有那样做,那猎犬就会彻底陷入丑闻之中。”
森鸥外慢条斯理地说:“如今有人帮忙,以福地队长的身份干掉魔人,只要特务科不追究福地队长的事,那福地队长还是会以英雄的身份安葬,副队长,还是说你乐意在他死后剥夺他的一切荣誉吗?”
大仓烨子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看着已经陷入弥留之际的福地樱痴,忍不住哭泣起来:“为什么,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
福地樱痴却已经听不到了,他恍惚间看到了很多过去的战友,他们大笑着走来,对他伸出了手,四周好像弥漫着硝烟和战火,他重新回到了过去并肩奋战的年代……
然后福地樱痴闭上了眼睛。
现场响起了大仓烨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港见丘公园稍微远一点地方,织田作之助拉着江户川乱步隐藏在公园长廊柱子后面。
江户川乱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手上拿着一个摄像器。
视频同步传输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是港黑的走私船,福泽谕吉沉默地看着自己过去的战友踏入死亡,心情复杂而茫然。
明明福地樱痴是和他有着相同理念的挚友,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伙伴,为什么福地樱痴会加入天人五衰,帮助魔人掀翻特务科,甚至漠视组合开着加载了核弹发射器的船只来横滨?
福地樱痴有考虑过全面开战的后果吗?他、他是在渴望战争吗?
尾崎红叶也在走私船上,她关注的重点是自家首领中原中也并未受伤,太宰治那厮好像也没事,至于森鸥外……呵,看他带着部下一副反派登场的样子,就知道经此一事后,猎犬将成为森鸥外的地盘。
尾崎红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身边气息沉郁的武装侦探社长:“福泽先生,现在只剩下前面那艘白鲸了。”
“组合的首领菲茨杰拉德,交给您来对付,没问题吗?”
福泽谕吉闭了闭眼。
往事不可追,既然乱步谈了侦探社和港黑的合作,并拜托他击败组合首领,那就去做吧。
至于剩下的,只要相信乱步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福泽谕吉的目光划过死去的福地樱痴,扫过一身军警制服的森鸥外,最终转身离开了这间监控室:“送我上白鲸,首领交给我吧。”
港见丘公园内。
大仓烨子抱着福地樱痴的尸体离开了,森鸥外对太宰治点点头,四目相对之间就达成了共识,随即森鸥外命人收拾四周残留血迹,将之前福地樱痴和中原中也的战斗余波打扫干净。
森鸥外看向中原中也,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
中原中也面上沉稳,甚至还主动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森鸥外轻笑起来,他喟叹道:“你成长的很好,已经是一位合格的首领了,只是……”
他收敛笑意,淡淡地说:“以后再见面,就只剩下各自身份立场了。”
说完,森鸥外转身招呼部下撤退了。
中原中也静静地看着森鸥外离去的背影,许久后,他伸手覆在左胸,微微低头。
“感谢您曾经的教导,今后……各自珍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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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我是最大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