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堂义诊的消息,从清明节时就已经散播出去,由静安县主亲自主持坐诊,所以,第二日顾若离卯时去时,就惊讶的发现门前的马路上被人分成一格一格的,许多商贩昨晚就打着地铺睡在这里,占着地方。
她惊讶不已,顾掌柜笑着道:“……这让我想到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每回义诊也有人早早来占地方排队,可也没有这一回这么拥挤热闹。”
“我第一次见到。”顾若离失笑,满脸的惊讶,“以前我来时都近午时了,只知道人很多,却没有想到大家都来的这么早。”
顾掌柜想到了以前,他很久没有看到庆阳这么热闹了,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了,行脚商人,来看病的人,陪同的人,纯粹赶集游逛的人,挤挤攘攘的将小小的庆阳塞满了,据说连隔壁的合水都热闹了几分,在这个夏天里,真的是让人心头舒畅。
“在大堂里摆两盆冰,一会儿人多了肯定热的厉害。”顾若离进里面,毛顺义和岑琛都在,杨文治说是稍微晚点。
“我昨晚就将手术室准备好了。”岑琛有些兴奋,以前他在庆阳时也来了许多次的同安堂义诊,但多是在一边听顾老爷子诊断,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坐在这里,和顾氏的后人一起,为庆阳为西北的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
“我估计今儿还是以中医为主,所以把药柜的药都准备充足了,崔树和二妮要忙一点,大家吃的饱饱的,别饿着了。”顾若离换了衣服,大堂里摆了桌子,大家去后院吃了早饭,等再回到前堂时外面已经开始排队了。
“县主。”瑞珠和欢颜在前头忙着,一人捧着号,给排队的人发号,喊着,“大家都别站着,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候着,一会儿我们会叫号,喊到号了你再来,免得在日头底下晒着人难受。”
“这个法子好。”众人高兴不已,“那我们就在屋檐下坐着,一会儿就等姑娘喊我们了。”
欢颜点头,挥着手,“去吧,本来就生着病,别亏着身子。”
顾若离站在门口笑看着,众人纷纷和她打招呼,一会儿工夫,门外已经站不下脚了,小贩的叫卖声,病人的交谈声,熟人的打招呼声不绝于耳,忽然,人群外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有人喝道:“都听着顾大夫安排,谁若捣乱刀剑无情!”
呼啦一下场上安静下来,就看到赵勋带着一队几十人穿过人群大步而来,气势威武震的众人大气不敢喘,定定的站在原地。
这……顾若离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他,他走过来低声道:“没有人捣乱吧?”他还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同安堂义诊,能让整个庆阳热闹成这样,比上元节的灯会还要热闹。
“都是普通百姓。”顾若离低声道:“你让兄弟们远远守着就好了,若是有闹事他们也来得及,要不然你吓着大家,他们就不敢来看病了。”
“我来走个过场,震慑一番,一会儿就走。”他低声道:“你忙你的,我四处看看。”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那你一会儿早点回去,儿子在家里我怕他们见不着我要闹腾。”
他颔首。
一声锣鼓响,欢颜喊道:“一号,二号,三号进来!”
有人蹑手蹑脚的从赵勋身边小心翼翼的进了门,他看着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转身在人群中走动了一圈,就带着一干衙役散开,大家踮着脚看着等他走远了,才大大的松了口气,场面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你说说自己的症状。”顾若离坐在桌案之后,手中握着笔沾了墨水,病人一边说她一边飞快的记录着,又指了指脉枕,“手放上来。”
病人说完,她号完脉开了药,“去柜台拿药。这个病例你也带着,下次有事再来就不用复述这次的病情。”
病者点头这应是,拿着方子去柜台抓药。
“四号!”欢颜喊着,顾若离在一边的药盆里洗手,拆了口罩喝了口水,又坐了下来接第二个。
来人坐了下来……
外面的街道上,有人抓着零嘴坐在地上吃着,有人聚拢在一起聊着天,有人翘首等着焦急的算着手里的号码牌还有多久等到自己。
顾若离换了十几个病人,再抬头时面前坐了一位夫人,她洗手坐下来问道:“您说说自己的症状。”
“我昨天晚上才病的,就有点肚子疼,从昨天晚上到这会儿功夫,我已经跑了十多次的腿了,人拉的没了力气。”她说着手还在抖,顾若离写完看向妇人,拨了眼帘看了看,指了指脉枕,“手放在上面。”
病人将手放在脉枕上,她手搭在脉上号了一会儿,随即皱眉,又示意对方换了一只手,她看完以后随即喊欢颜,“把她带到后院里去,让他家人去煎药,这两天哪里都不要走动。”
“顾大夫,我……我家里还有事,您给我开点止泻的药就好了。”那人心头一跳,不理解顾若离的安排,就听她道:“可能是传染性痢疾,你不要害怕跟着我们大夫去后院,会有人帮你处理。你家人来了吗。”
那人点点头。
“那就让他过来陪着你,暂时不要回去,免得传给家里的人和孩子,稍后我会让官府的来人问你的话,你要细说最近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就好了。”
那人懵懂的点着头,可看着顾若离的样子太过认真,她就不敢多问,道:“我就昨晚才开始腹泻,应该不会吧。”
没有什么不会的事,顾若离对欢颜打了颜色,欢颜立刻请她去了后院,随即崔树过来将方才用过的脉枕换掉,桌子上用药水擦了一遍,又将房间里各处都喷洒了一遍药。
顾若离洗手回来,赵勋已经来了,他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传染性痢疾,我将人留在后院了,你带着面罩去盘问一下,她最近去过什么地方,家主哪里,粪便是如何处理的。然后让黄大人派人陪着崔树去她家消毒,将她的粪便处理掉,还有和她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到同安堂来拿药。”
赵勋凝眉,点了点头,道:“好!”就接了口罩去了后院,过了一会儿知府衙门的衙役也到了,小半个时辰赵勋回来,她问道:“怎么样?”
“都问清楚了。她前两天回娘家,昨天才回来,晚上吃了点青菜和白米饭就发病了。”他问道:“要做什么。”
顾若离顿了顿,在桌子的抽屉里拿了一张纸出来,仔细写了几个要点递给赵勋,“让他家附近的人,包括她的家人都来同安堂拿药问诊,不要钱的。若是有人不愿意来就绑了人过来。”
赵勋颔首,顾若离又喊住他,“你自己注意,不要乱碰东西。”她家里有孩子,这些病菌不是开玩笑的,要是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颔首,带着人大步而去。
后院的妇人肚子待在房间里,她家里也知道了情况不敢靠近,在门外给她递了药喝,又送了个泡着药的马桶进去,“大夫说你就这里头解决,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告诉他们。”
妇人不敢不同意,应了声老老实实的待在医馆里。
外头看病的病人也嗡嗡的议论起来,不知道什么情况,大体上猜测着……
“县主。”杨文治从外面进来,顾若离笑着道:“杨大夫来了,您赶了路快休息一会儿,喝杯茶。”
杨文治就在大堂里套了外套,和顾若离一样带了口罩,含笑道:“无妨,人做事的时候是不知道累的。”他说着坐了下来对欢颜点了点头,随即就听她喊道:“六十三号。”
人流又动了起来,日头正热的很,顾解兴和顾解福远远站在人群外,顾解兴道:“看这架势比以前还要热闹,我们进不去。”
“进不去就不进,我们也不看病去了也是添乱。”他看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那个小丫头,真的一个人将顾氏撑起来了。”
现在的顾氏比以前还要名头响,他们出去做生意,不知道他们分家了的,一听他们姓顾就会问他们是不是庆阳顾氏,和顾若离是什么关系。
一个叔祖父的身份,就让他们在外头行走的更加方便。
谁有能想得到,现如今,整个顾家的人都要靠着她的名头吃饭了。
“走吧。”顾解福道:“这丫头虽对我们还算客气,可却是记仇的,如今朝阳郡主又在这里,我们还是松宽些的不好,免得惹了她们母女的嫌,事情越办越糟糕。”
顾解兴点头应是,兄弟二人慢慢的挤着出了人群。
天色渐渐暗下来,今天发出来的两百号都看完了,余下的就留着到明天了。
“病人就子啊后院?”杨文治指了指后院,顾若离点头,“除了这里被的地方也不合适,一会儿大家回去前记得把衣服换了,手脸都要仔细清洗。”
众人点头应是,顾若离和杨文治一起去了后院,妇人下午睡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好了许多,听到她的声音立刻道:“县主……我今天吃了三次药,下午就跑了两次的腿,人也精神了不少。”
“嗯。”顾若离道:“再吃一天的药观察一下。你不要害怕,在医馆里反而会保证你的安全。”
妇人点着头,道:“下午我男人和我说过严重性了,我不晓得这么可怕,也不知道我两个娃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我传染到。”
“官府的人去了,等排查后会将他们带来一起吃药。”顾若离隔着给妇人号了脉,杨文治也扶了诊了一刻,道:“你想没有错,这个宁可错过不能放过。”
是的,这大夏天的,要是传染出来,难以想象庆阳甚至整个西北这一片会成为什么样子的景象。
“赵将军和黄大人来了。”说着话,赵勋穿过前堂到了后院,顾若离回头看着他,问道:“怎么样,他家里的人带来了吗。”
赵勋颔首,道:“都在前面,毛大夫在看。”又道:“仔细盘查过了,今天一早她就出来门,不曾和邻居接触,但昨晚的排泄已经倾倒,崔树和里长去消了毒,将那一条巷子的排泄都清理出城掩埋了。”
赵勋想的比她还要周到,顾若离道:“那就好,就希望这病就在这里断了根。”
“得亏县主要不然这一次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情景。”黄章想想有些后怕,他没有见识过痢疾肆虐是什么样子的场景,可以往记录在案的案例他都翻看过,其情形难以想象。
“希望是我的小题大做。”她笑着道:“如果真的阻断了传染,那也是我们运气好,庆阳的百姓运气好。”
因为没有办法化验粪便,她的判断多是靠经验推测的,所以,到底是不是,她不敢一百分的肯定的,但是,宁可信其有。
“你先送你回去。”赵勋看着她道:“事情都办完了吗。”
她一天没看到儿子,也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了,她颔首道:“你和黄大人还有事要谈是吧,那你们去忙,我一会儿将前面的病人看完,就和岑大夫杨大夫一起走,你放心好了。”
他颔首,和众人抱拳与黄章一起出了门。
负手走着,外面安静下来,但还是有许多人将自己的空铺子留在原地,先占着地方。
他们绕过这里,黄章问道:“将军,您对这件事怎么看?”同安堂义诊他们早就知道,也都做了安排,可是查出痢疾却是事先没有想到的,所以,这一下午的时间,他一直忙着心惊肉跳的,还没有细细想过后面的事。
“是不是巧合再去查证。”赵勋沉声说完,黄章停下来看着他,问道:“您觉得,这事儿要上报吗?”
如今从延州开始一路开始,到巩昌直往背面的开平卫,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汇报两面,一面奏疏往京城去,一面就送到赵勋这里来。
京城毕竟远,所以,等奏疏到京城再批复重重关卡下放了决议,这里的事赵勋都已经处理完了。
所以,说赵勋是西北的皇帝一点都不夸张。
没有人敢有异议。
“报!”赵勋负手慢慢走着,眉梢微扬,“就当同安堂不曾诊断出来,让朝廷派人来,若没有人来就放款赈灾!”
黄章听着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好,好!”还是赵将军有办法,小题大做一方,还能得一笔钱。
隔了千里,除非他们派人来查,否则,谁知道具体的情况。
“下官回去就写奏疏。”黄章笑了起来,赵勋又道:“收到消息,额森内部闹了点事,明日怕是要到边市去闹,你连上两封,写的细致一些。”
黄章愕然,“额森他还不消停吗,不是……不是已经归降了吗。”
“他若全心归降也就不是他了。”赵勋神情严肃,“记吃不记打的人太多。”
黄章赞同不已,从这里回去就仔细起草了一封奏疏让人连夜送走,第二日同安堂还在义诊的时候,边市果然传来消息,额森在边市上杀了七八个行脚商,说他们用劣质的棉花骗他们。
黄章又夸大其词的写了一封奏疏送去朝廷。
赵凌先看到的是痢疾的奏疏,立刻喊了太医院的郑太医来,“此病当真严重?”
“若真是痢疾,那确实很严重,死人不在少数不提,而且传染特别的快,稍微接触病者就能被传染。”郑太医心有余悸的样子,“早年苏州曾有一次小范围的,一个村绝了半村人,现如今那边的百姓听到了痢疾犹如谈虎色变。”
赵凌微蹙着眉头,颔首道:“那可有治病的法子?”
“此病难在防和断,治并不难。听说静安县主在庆阳,想必是有办法的。”郑太医回道。
赵凌摆了摆手,道:“她再能耐总归是个女人,又才生了孩子,也难以支撑。”话落,道:“你去忙吧,此事朕再想想。”
郑太医应是退了下去。
成一在一边回道:“圣上,阙郡王在外面。”
赵凌还没有说话,赵梁阙就已经进了门,问道:“听说庆阳发了痢疾,奏疏来了?我看看。”
赵凌皱了皱眉,赵梁阙已经将奏疏拿走了,就站在龙椅旁边看着,看完摔在桌案上,看着赵凌道:“这奏疏是开头,不出三日还会有第二封来,一定是让你拨款赈灾。”
赵凌也想到了,回道:“若真如黄章所言,震灾也不是不可,西北贫瘠,如今他们大小事都从赵远山手中过,朕若是拨款也是告诉他们,朕才是他们的天,是大好的机会。”
“可国库没有银子了。”赵梁阙道:“圣上,他开口不会是一两百万两就能打发的,你现在送银子百姓拿不到一分一钱,都要落到赵远山的手中,他再用这些钱来买粮草屯兵马,不出三年他就能从西北一路蚕食到京城来,到时候这天下就不是您的天下了。”
赵凌一怔,紧蹙了眉头,他和赵远山的争执一直都是在权力分配上,他不想被对方支配做个傀儡,更多的是,他做了许多事让他寒了心,可却没有想过赵远山会来抢他的龙椅,毕竟他曾经是有大好的机会的。
“这事您不能管。”赵梁阙道:“他不是能耐吗,就让他去处理好了。”
他处理不好,就是他的能力不够,天下人看着呢。处理好了朝廷再下一封嘉奖的圣旨去,功劳还是朝廷的。
“皇叔此举不大妥当。”赵凌还是想做好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若他控制不了,到时候还是百姓遭殃,朕……会成为千古罪人的。”
赵梁阙摆着手,“此等小灾不足挂齿,无人记载自然就不存在后世的骂名,您想多了。”
“皇叔。”赵凌还要再说,赵梁阙已经摆了摆手,“此事不要再提,您听我没有错。”
赵凌被噎住,心里顿时窝了怒,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朕记得去年秋粮后,户部还有八百万两,何以此时就拿不出两百万两了,朝中并无大的支出。”
“我放给岭南了。”赵梁阙回道:“海防线起了一半,银钱不够自然要再追加。”
赵凌一愣,问道:“何时的事,为何朕不知道?”
“您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微臣愿意替你分忧。”赵梁阙话落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来,成一泡茶来,是存在御书房里他专门爱喝的金骏眉,“海防线太重要了,自从起建,福建广东一带少了多少水患。”
赵凌气的直抖,就愠怒的道:“此事是小事,那你告诉朕,什么才是大事。你拨了多少银子去?”
“五百万两。”赵梁阙回道:“事情圣上定夺就可,事情后续微臣替您办就好了,您也能轻省点。”
啪的一声,赵凌拍了桌子怒道:“你办事也要问问朕的意思吧,八百万你就拨了一多半,国库空了,就算赵远山打过来,你让朕拿什么银子去打仗?”
“圣上息怒。”赵梁阙立刻站了起来,拱手道:“霍繁篓的盐业这个月的钱就会送来。眼下已是六月,秋粮收缴在即,国库还会充盈,您大可不用为银钱烦忧。”
赵凌不想再说了,心里堵着,头晕眼花的,他扶着额头看着赵梁阙,“以后这些事还是让朕亲自处理比较好,王叔你也不要太费神,好好为两位弟弟谋个好姻缘,也能了太皇太后的惦记。”
“让圣上和太皇太后费心了。”赵梁阙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婚事我也不费心,随他们自在去就好了。”
赵凌觉得自己没话说了,起了身,道:“朕有些累了,去歇会儿,王叔自便吧。”话落,踉跄了一下要走,赵梁阙上前来扶着他,边走边道:“我已让霍繁篓拿捏了西北的咽喉,不出二月,圣上就能看到成效。”
“拿捏住什么咽喉?”赵凌一怔停下来看着他,赵梁阙神秘一笑,道:“盐!”
又是一件他不知道的事,他拧着眉道:“王叔,朕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斗不要冲着百姓,此事虽能乱赵远山的根基,可是也害苦了百姓啊。”
“那就将赵远山赶出去。”赵梁阙冷笑一声,“他们捧着哄着的赵将军给他们带来了灭顶的灾,他们当然要自己吃了这个苦果!”
赵凌忽然推开赵梁阙,怒道:“你到底听朕说话没有。”
“圣上!”赵梁阙也蹙了眉,“微臣做这些是为了谁,可都是为了你,为了赵江的江山,你要是想易主,微臣可管不着你。”话落,先赵凌一步拂袖而去。
赵凌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圣上。”成一身边的小內侍支支吾吾的站在门口,回道:“……有百姓来报,说……说太子爷刚才在街上烂醉,调戏民女。”
赵凌气的眼前一黑,怒喝道:“赵安申,他人呢,给朕找来!”
“太子爷……这会儿还醉着的。”小內侍回道:“怕是不能来回您的话。不过,郡王方才去太子府了,或许能劝一劝太子爷。”
小小年纪就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纨绔的事,往后他要是死了,怎么放心将朝廷交给他……
“愣着做什么,摆驾!”赵凌喝了一声,大步出去,坐着御辇去了太子府,当年这里是他的潜邸,他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如今住在这里的是自己儿子,他轻车熟路的进去,正院是空着的,里面他用的东西都还原封保留着的,赵安申住在侧院里,还没进去就听到里头大吼大叫的声音,赵安申烂醉如泥的砸着东西。
“圣上!”赵梁阙迎了过来,低声道:“太子爷也不是有意如此,怕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
赵凌怒道:“他有什么不痛快的,有吃有喝的太平盛世,他就是自己活的腻歪了。”话落指着赵安申对成一道:“给朕泼水,泼醒了为止。”
有內侍抬了井水,兜头泼在赵安申的头上。
他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脸的懵懂不知,“父……父皇。”
“你在做什么,你告诉朕,你不好好读书做功课,你在做什么。”赵凌的气的发抖,一个个的都不给他省心,“将他关宗人府,一天没醒,就关一天。”
赵安申就跪在原地不说话,随即二皇子和大公主牵着手出现,站在赵凌身后一看到场景两人吓的一迭声的喊了起来,冲过来护着赵安申,哭着求道:“父皇,太子他不是有意的,您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赵凌看着原配留下来的三个孩子,心头的火气更大,赵梁阙道:“宗人府不行,会吓着他们的。”
“关!”赵凌大喝,“一起关了,也好让他们做个伴!”
內侍上前去拉三兄妹,二皇子和大公主顿时吓的大哭,院子里顿时如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