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她自己也知道吧。
那她来做什么,打算死在她的同安堂,让世人觉得她见死不救,有违医德?
这让她想起来外传崔甫强奸丫鬟的事情。
崔甫虽胡闹,但是在女色上二夫人管的很严,他身边不是小厮就是婆子……而且,他年纪也小,若没有人做手脚,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出格的事。
看来,她是为了断二夫人想要夺爵的野心,所以她毁掉了崔甫,让他名声扫地,无脸肖想爵位。
她打量着崔婧文,就看见她扶着胸口,很痛苦的,一点一点的倒在了地上。
至始至终她都没说话,但样子已经让所有人都揪了心,相信她不是无事生非,而是真的来看病的。
那就看顾若离救不救了。
顾若离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柔声道:“颜大奶奶,您这是来同安堂求诊的?”
“是!”崔婧文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容貌精致的脸,恨不得撕了才好。可是这是最后了,她再没有别的力气。
“你是杨大夫的病人。”顾若离犹豫了一下,回头吩咐张丙中,“去请先生来吧,就算今天接了病者,也要和他说一声才好。”
张丙中应是,崔婧文忽然抓住了顾若离的手,摇了摇头:“不用,伯祖父已经同意了。”
“县主,求求您救救我们奶奶吧。”连翘没有别的话,一个劲儿的磕头,韩苗苗看不下去,上前喝道,“你脑子有病吧,我们县主还没说话呢,你在这里拜祖宗呢。”
连翘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顾若离:“县主,若您不给我们奶奶医治,奴婢今儿就……”她说着,忽然起身,猛然就朝门上撞去,顾若离伸手去抓,韩苗苗已经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抬脚一踢,将连翘踹在了门外,人摔了一跤可却没有撞到头。
旁边的人一片哗然,越发闹不明白这对主仆是来做什么的。
“你就是这个打算?”顾若离挑眉看着崔婧文。
若是可以,她当然不会这么做,可是她被逼到了绝路,她无人可用也没有人相信她,唯有的就是这最后的一口气,就死在这里,死在同安堂里,化作鬼她也要夜夜盯着她。
顾若离手腕一翻,扶了崔婧文的脉,随即眉头略簇了簇,正如杨文治所言,崔婧文的病情确实已是药石无医了。
只是这脉……
她放了手,和韩苗苗道:“去请兵马司的人来,就说我这里有歹人讹诈。”
众人一愣,旁边就有病者问道:“县主,她……她看上去不像啊,确实是病了。”崔婧文脸浮肿的厉害,人也憔悴不已,单看外表就知道病的不轻。
“病了的人也可以讹诈。”顾若离含笑道,“等兵马司的人来了再说。”
那人就点了点头,道:“县主既然这么说,那一定有您的道理。”
“顾若离。”崔婧文怒道,“我来看病,你有违医德见死不救,居然还说我讹诈,你居心何在。”
顾若离摆了摆手,道:“东城兵马司离这里不远,很快就来了,你和他们说吧。”
崔婧文撑着站起来,回头去看连翘,她正被韩苗苗看着坐在门外。
果然如同顾若离所言,兵马司的人来的很快,一进门就朝顾若离抱拳,道:“县主,听说有人来捣乱,把人交给我们就好了,您忙您的。”
“周大人。”顾若离笑了笑,就指着崔婧文道,“就是这位夫人,她来捣乱的。”
在兵马司做官的,大多是京中勋贵的公子。这位周大人本名周云,表字天青,是忠勤伯周广洋的次子,和颜显等人也是认识的,所以他一回头就认出了崔婧文:“……这……这不是颜大奶奶吗。”
“周大人。”崔婧文微微颔首,道,“还请周大人评理,我来治病,县主却说我讹诈,不知我此时此刻能讹诈县主什么。”
周云也而觉得奇怪,呵呵笑了起来,准备当和事佬。
顾若离就看着崔婧文道:“你讹命啊。来前服毒,是打算死在我这里吗。”
“服毒?”崔婧文一怔,面色大变,“我没有!”
顾若离就抱臂望着她,道:“是不是你自己知道就好了。”话落,看向周云,“还请周大人主持公道,由颜大奶奶开了先河,往后谁得病活不了了,就服毒到医馆来自杀讹钱,往后我们这医馆也开不得了。”
“颜大奶奶,这事可不是小事,您跟我走一趟吧。”周云说着做出请的手势,旁边的人也开始嗡嗡的指责,崔婧文大怒,“你根本就是见死不救,所以才说这些废话。顾若离,我高看你了。”
顾若离不置可否。
“自称神医,你也有脸得这个称号吗。便是路边的游医都比你有医德。”崔婧文往凳子上一座,“我便不走了,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话落,她忽然觉得喉间一甜,有什么涌了上来。
她捂着胸口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腹中翻腾着,崔婧文看着顾若离,又缓缓朝门外看去,就看到连翘静静的坐在门口,看着她。
她忽然明白了,连翘刚刚在车上和她说的,最后服侍她一次是什么意思。
原来,那茶里有毒。
连翘没有这个胆子,是谁,谁让她给她下毒的。
谁?
谁想让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