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他掌心干燥敷着薄茧,胸膛温暖厚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跟着他的脚步,随着他转动,一声声刀剑入骨肉发出的噗噗声,彻响在耳边!
顾若离紧张的手都不敢动,生怕给他带来了拖累,被动的立着,连呼吸都卡在喉间缓了又缓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身体一轻,整个人被赵勋夹了起来,等她再被放下来时,人已经在木屋外。
顾若离忍不住回头,随即脸色煞白。
他们方才待的木屋,屋顶被掀翻在地,屋内的火堆凌乱的散了一地,羸弱的火星跳动着,映衬着一地的尸首和蜿蜒流动着的鲜血。
“不是让你不要看。”赵勋的手落在她的头顶,轻轻一掰将她的脸转过来,似笑非笑道,“好看?”
顾若离无力的摇着头,看向他问道:“你……你没有受伤吧。”她估摸着,屋子里至少躺了十几二十具的尸体!
“无妨。”赵勋淡淡应了一句,颇有些遗憾的样子,“恐怕屋里不能待了,你还能走吗。”
顾若离点头,还是打量了他的全身,见他身上真的完好才放了心:“我没事,我们往哪边走?”
“西面。”赵勋将剑收好,依旧用剑鞘挥着前面的灌木,顾若离看着他的背影,眼前忽然就浮现出,那天在合水城外,以一对八的那人。
也是长剑,也是从容不迫,也是这样的身高和气度……
她微微一怔,抿着唇跟在他身后。
“他们还会再来吗。”顾若离声音微有些嘶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赵勋停下来看着她,娴熟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淡淡的道,“也许!”
烧退了,应该就没事了。
他一副淡然的样子,顾若离却是一惊,从额头上将他的手拽下来:“你的手怎么这么热。”她话落,顺势便拿住他的手腕号脉。
赵勋微微一怔,看着她。
“你受伤了?”顾若离面色郑重,“在哪里?”他手心很热,显然也发烧了。
剑眉高高的扬起来,赵勋不以为然的道:“肩膀上,小伤,不必大惊小怪的。”话落,转身往前继续走。
顾若离就看到他右肩上那块被划破已浸染了血的地方,便紧追了几步:“他们一时不会来,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赵勋停下来看她,小姑娘也正昂着头倔强的望着他,一副我是大夫你必须听我的的架势。
“好!”赵勋忽然觉得有趣,点了点头原地坐了下来,指了指肩膀,“这里!”
顾若离凝眉过去,毫不犹豫的解开他的衣领,拨开外衣和中衣,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麦色的皮肤上,裸露着一寸多长不平整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从稀薄的伤药里如珠般不停的往外渗。
应该是受伤后,赵勋自己倒的伤药。
“是跳崖时划破的吗?”顾若离看着那个伤口,想到他这一整天背着她,照顾她,方才还那么激烈的打了一架,不由心生愧疚,“你怎么不早说,伤药还有吗?”
赵勋淡淡然坐着,那几只凉凉的手指就落在滚热的伤口附近,清凉的竟然很舒服,原来大夫的手还有这样的功用,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病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