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之情,柳乘风自然不好说什么,欣然答应了朱月洛的请求。随后道:“等回了家,我们一家人吃晚饭。”
他说的一家人,自然包括了温晨曦,不过心里不免想,但愿晨若小姨子不要来,这家伙就是个挑拨离间的主儿,哪里有她,哪里就有血雨腥风。
见柳乘风答应,朱月洛顿时喜笑颜开,忙穿了衣裙,伺候着柳乘风把衣冠穿上,碧儿便端来了茶点,柳乘风和朱月洛一起坐下用早点,碧儿则是乖乖的站到朱月洛身后。
柳乘风见了,喝了口茶一边道:“碧儿也一起坐下来吃吧,这里没有外人,也没什么规矩不规矩。”
碧儿小心翼翼看了朱月洛一眼,征求朱月洛的意思,朱月洛不禁莞尔笑道:“平时也不见你这般谨慎,今曰倒是这般乖巧了,驸马让你坐,你坐下来陪着吃就是。”
碧儿飞快的点头答应,喜滋滋的给自己加了个小凳子,一面道:“想不到驸马就是刘太医……,不,奴婢说错了,反正……”
柳乘风接过他的话茬道:“反正大家是老相识,大家以后要相互照拂对不对?”
碧儿忙咋舌,道:“碧儿可没这般没大没小,不过,嘻嘻……将来自然承蒙驸马爷照拂。”
柳乘风摇摇头,不禁道:“照拂的话也轮不到我来,自有公主照拂你。”
他这一句无心之言,却是明里暗里的透露出了朱月洛在府里的地位,往后朱月洛就是侯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之一了。
朱月洛从前,身份虽然高贵,可是一直寄人篱下,而在这里,她才真正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心中一暖,道:“时候不早了,只怕再耽误,宫里就要来催问了。”
柳乘风便停止胡说八道,匆匆忙的吃了几个糕点,随即坐在椅上慢悠悠的迟了一盏茶,站起来,道:“碧儿,你叫个人去马房那边叫他们备好车马,说我们随后就来。”
柳乘风携着新妇在巳时从午门入宫,先是一起拜了朱佑樘和张皇后,张皇后便拉着朱月洛说话,柳乘风则是随着朱佑樘到正心殿里去议事。
正心殿里,如今焕然一新,想是年关要到了,宫里已经提早做了布置,朱佑樘赐了坐,柳乘风坐在锦墩上,享受着炭火带来的温热,朱佑樘朝柳乘风笑了笑,道:“连朕都只有一个皇后,你倒是好,如今竟有两个妻子了。”
柳乘风眼睛瞪大,做皇帝也不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啊,这婚是你赐的,现在倒是怪起我来,不过如今柳乘风的心境改变了而已,似乎已经渐渐接受了两个妻子的事实,他强忍着自己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呵呵一笑,道:“陛下乃是楷模,也一直是微臣的榜样,只是可惜,苍生社稷着想,微臣只能……”柳乘风双手一摊,一副很是无耻的样子道:“将错就错了。”
朱佑樘摇摇头,他哪里听不出柳乘风话里的火药味。话说这个家伙,竟像匹野马一样,时不时,总会顶撞你一下,偏偏又能力出众,忠心耿耿,现在算是他朱佑樘的半个女婿,朱佑樘能把他怎么样?
朱佑樘只好移开话题,道:“昨曰那定弦和尚搅得朕一夜睡不好,他临死时说姓刘的是他的同谋,柳乘风,这个姓刘的,定是朝中的人,朕万万想不到,朝中居然有人勾结乱党,图谋大事。”
说实在话,朱佑樘自诩自己对那些文武官员还算不错,朱佑樘走的是以德服人的治国方策,只是他这个德,却是好心当作了驴肝肺,居然有人勾结乱党头上,这不但让整个问题更加严重,也让朱佑樘很是痛心疾首。
柳乘风道:“陛下何必难过,这世上总是少不了吃里爬外之人,连藩王都可以谋反,更何况是朝廷中有人居心叵测了。”
柳乘风的话说到了点子上,藩王可是朱佑樘的同宗,同宗兄弟尚且不能相容,更不必说大臣中有几个心怀不轨的了。朱佑樘深吸口气,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姓刘的人揪出来,这件事,还得你去办。”
柳乘风正色道:“陛下,要查办也容易,可是假若牵涉到了内阁六部,又当如何?”
朱佑樘知道柳乘风话里有话,冷着脸道:“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柳乘风道:“能包庇的了朝廷钦犯的人,而且又能主掌那定弦和尚生死,这样的人,在这京师里头,至少是个顶尖的人物,以微臣的估计,此人大歼若忠,且身居高位,要查,只怕起来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可是每一个人的身份,想必都不简单。陛下让微臣来查,微臣若无专断之权只怕并不容易。”
朱佑樘深吸口气,道:“你是说,这姓刘的同谋,极有可能出现在内阁和六部。”
柳乘风道:“微臣也不好说。”
朱佑樘脸色凝重:“若当真如此,事情只怕就更棘手了,你说的没有错,若无专断之权,怎么能把这乱党查出来,好,朕今曰向你许诺,这京师里头,自朕以下,你都可以暗中监视,一旦查出来这乱党的身份,无论是谁,朕都决不姑息。闹出了任何事,这后果都有朕为你担着,你只管放手去查就是。”
听了柳乘风的话,朱佑樘更显得忧心忡忡,诚如柳乘风所说,这个人地位越高,将来引发的乱子就越大,他绝不可能放任一个明教的余孽,混在朝廷的中枢,所以无论柳乘风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
朱佑樘继续道;“你若是人手不够,朕可以让京卫衙门协助你,亲军各卫,你都可以暂时动用,这事儿,朕会和亲军都指挥使打个招呼。”
单纯让柳乘风单枪匹马的去查是不成的,若是真的牵涉到了内阁和六部,单靠现在的锦衣卫也不成,要知道,内阁和翰林的一些值房可都在宫里,没有亲军十二卫协助,是不可能成事的。
这等于是把整个京师的近半军马,全部交给了柳乘风,虽说只是名义上,却也看出了朱佑樘对柳乘风的信任。
这个案子,还非柳乘风来查不可,换了别人,还真未必敢动这天大的案子。
朱佑樘有了决定之后,不由吁了口气,随即又道:“上高王暂时已经圈禁,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明教,行刺于朕,朕绝不轻饶。”
柳乘风纠正朱佑樘道:“陛下,上高王不是要刺杀陛下,他还没有这个胆子,他要刺杀的目的是微臣。”
朱佑樘阴沉着脸:“勾结明教就是死罪。”
柳乘风知道朱佑樘这时候是在气头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莫非现在就有了平叛的打算。”
他一句话,把朱佑樘问的哑口无言,这时候平叛,实在不是最佳的时机,尤其是在京师里还有乱党的情况下,而明教之所以借着上高王闹出这么一幕丑剧,也正是想嫁祸宁王,让朝廷和宁王及早拔刀相向,若是自己真把宁王逼反了,岂不遂了乱党的心愿?让他们有了浑水摸鱼的机会。
朱佑樘不客气的冷哼一声,道:“这件事朕不管了,上高王的案子,你去审吧,要好好的敲打,让他长长记姓。”
柳乘风立即来了兴趣,道:“陛下,这敲打是大棒子提起来轻轻落下,还是一棒子打个半死不活?”
朱佑樘哑然,道:“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拿捏分寸就是。”
朱佑樘喝了口茶,才想起柳乘风如今刚刚新婚燕尔,自己板着个脸,未免也太不合适了一些。于是换上了一副和蔼的样子,道:“你刚刚成亲,朕原本是想让你歇一歇,可是眼下的局面你也知道,朕只能把这些事托付给你去办,你立下的功劳,朕都记着,待什么时候把朝里的乱党同谋拿住,朕一并奖赏。”
得,自己这一桩功劳,算是白立了。
柳乘风心里叫苦,原来赏赐还可以这样的,留着下次一起赏,可要是没有下次,那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不过柳乘风大致也知道了朱佑樘的心思,自己还太年轻,现在重赏确实有些不太合适,他忙大义凛然的道:“微臣不求赏赐……”心里却忍不住的在呐喊:“随便赏几十万两白银也好。”
朱佑樘赞许的点点头,道:“很好,来,坐下喝口茶,说了这么多公事,倒是显得朕太苛刻了,是了,你新搬去了侯府,可还住的惯吗?若是缺什么,尽管和朕来说。让月洛去和张皇后说也是一样。”
柳乘风笑吟吟的道:“还真缺点东西。”
朱佑樘原本只是客气一句,毕竟是长辈,他的子嗣本来就少,因此对亲情格外的看重,朱月洛好歹也是他的养女,总不能不闻不问。
他不禁打起精神,道:“不知缺什么。”
柳乘风道:“侯府的库房里空空如也的……那个……若是有点黄金白银什么的把那空荡荡的库房堆满……”
朱佑樘打了个哈哈:“朕乏了,你说的事下次再议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