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回首望来路,却那里还看得到,四周早已被葱郁药田环绕,接到天角。
君兮转回身来,面朝药庐方向,瞳孔微缩。缓缓抬腿,向前迈了一步……两步……三步刚满,顿了一顿又向后退了三步,往复三次后于原地站定,抬头看向头顶太阳。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幻阵之中。
幻阵,是一种以困住阵中人为目的的大阵,需在晴日里施展。以太阳为眼,寻一标志物吸引阵中人朝着其所在方向行进。再在四周配以曜石对光线进行回折,使得标志物的光影重叠,且虚影映向八方。
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四面八方每一个方位都有它的虚影在。而站在阵中的一个位置,只能看到正对的影像,其余影像皆因光线回折而隐匿无形。
君兮在药田里走了那么久,远处的草堂看似未动,然而随着她渐渐前行,草堂的位置或者确切来说是草堂的虚影也在一点点的往一侧偏挪。
方才君兮往复前进后退就是在测验自己心中所想,果然在她第二次后退的时候,她捕捉到了草堂虚影迁移迹像。
正是因为幻阵这种独特的惑人方式,所以才会出现君兮看起来一直在朝前走,但却一直走不到尽头的现象。因为她根本就是一直在药田里绕圈子。
因为草堂光影的偏移,使得一直在绕圈子的君兮以为自己一直在朝着草堂方向前进。
幻阵不过是由虚像布阵迷惑人眼,使入阵之人迷失方向而已,根本伤不了人,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白殷若是不想有人来此,五毒之阵才是首选,为何会在药田里布下幻阵?君兮眉头微皱,有些想不通。
然而不管白殷心中是怎么想的,君兮今天都一定要见到她。
只有她能救宫澧。
至于这幻阵,虽看似无破解之法,然其最大的漏洞便是幻阵以太阳为阵眼。因此只要阳光一消,此阵不攻自破。
君兮敛了心神,开始盘算时辰。
她是申时一刻从山洞里出来的,一路快马加鞭,药庐距药庐不过十几里,一刻钟足以。刚刚自己又在药田里耽搁了一阵子,那么现在应是申时三刻左右。
君兮抬头看向头顶的太阳,看来无须她出手破阵了,只需再等上一阵子,太阳彻底落山,幻阵即破。
君兮的伤刚好了个七七八八,今日一番奔波,整个人像被拆了一般,趁着等太阳下山的功夫。君兮哪里也不去,就在原地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夕阳西下,最后一程总是快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空气中余温渐退,直到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君兮睁开眼,掸掸身上浮灰起身向草堂走去。
君兮面像草堂,步步走近,然而还未到门前便被一人截了下来。
那人红衣,白发——赫连峥。
“你怎么在(来)这(了)?”二人看到对方的同时,一齐开口问道。
“你是女人,本王允你先说。”赫连峥扬了扬下巴,示意君兮先说。
“我找白殷。”君兮直言,“她在里面吗?”君兮瞥了草堂一眼。
“在。”赫连峥也如实道。
“谢了。”君兮道了句谢,便要进去,却被赫连峥又一次拦了下来。
“不行,你现在不能进去。”赫连峥挡在君兮身前,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为什么?”君兮问,看着赫连峥那张紧张的脸,随即了然,“公子硕在里面?”君兮试探性的问。
赫连峥本还一脸严肃的盯着君兮,生怕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趁他一个不注意生闯了进去,却没想到她竟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不禁一怔,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他体内王蛊噬体,命不久矣,你这个时候带他来中原肯定不只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中原能吸引你把他带来的,应该只有这位药王谷的神医了吧。”君兮斜睨了草堂一眼。
“你和宫澧合作,让宫澧拖延你们启程回国的日期也是为了他能接受白殷的治疗。难怪前几天突然就传出议和的消息来了,原来是三王子是时间够用了。”
“都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为什么就可以即貌美又聪颖呢,真是羡煞好多人。”赫连峥闻言赞赏的看着君兮。“如果不是有宫澧挡着,本王还真想把你娶回西域去作王妃。”赫连峥看着君兮,邪魅一笑。“对了,宫澧怎么样了,可别死了,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他没事。”君兮轻描淡写的回了句,不想继续和他说宫澧的事,转而将目光转向草堂,又瞥了一眼,“公子硕进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动静?”君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