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峥微微颌首应承,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这眼下议和当前,战事已平。国公大人若定要收百里边疆作聘,这婚事着实要推迟好一阵子。”赫连峥嘴角一牵,转头看向君兮。
“万一哪天国公大人一个按捺不住,为了抱得美人归,临驾边关收百里疆土谋美人笑,我等可消受不起。”赫连峥阴阳怪气道。
“倒不如今日就由本王做个媒,唐皇陛下做主,为二位大人择个吉日良辰,将这婚约履了,也好让我等安心签下和约。诸位觉得如何?”赫连峥看向身旁坐着的他国使臣。
“是啊是啊。”其他使臣闻言纷纷出声附和。
据说现在大唐镇守在边关的将领都是这位国公大人的亲信。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君兮和宫澧二人之间真有这样的约定,保不齐这位国公大人什么时候就为了红颜一笑破了边关太平。
“这……这个……”李治看了看君兮看了看宫澧,有些为难。
宫澧身兼一品国公和大理寺卿双职,在朝堂上的分量极重,已经难摆弄的很了,若再将君兮配给他,更是如虎添翼,届时他岂不是要更嚣张。
宫澧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赫连峥当着大家的面以十城为聘请求与君兮联姻,若没个正当理由便是李治都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而他方才之所以会选择扩疆为名就是怕赫连峥联姻不成气急败坏会顺势逼婚。
宫澧知道现在各国正在议和,边关已稳,不可能会给他扩充疆域的机会,他口中这所谓的婚约有无异于无。今日一番言论不会对君兮造成什么大的影响还可为她免去和亲的尴尬身份,他才未与君兮商量便开了口,哪成想还是被赫连峥钻了空子去。
“三王子太瞧得起本公了。众位放心,只要诸位安生,边关绝对太平。至于我们的事,就不劳三王子挂记了。”
“那可不成。”赫连峥闻言连连摇头,“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佳人难再得,国公大人当要珍惜才是,您忍心将美人晾着,本王可不忍。”赫连峥笑看着宫澧。好像在和他说要么你现在就定日子把人娶了,免了大家对你那扩疆百里之诺的担心。要么我现在把人娶了,你想做什么随意。
宫澧提出扩疆百里本就是为了震慑赫连峥之用,怕的就是他会顺水推船,断没想到赫连峥竟然咬定他这个时候不敢贸然出兵而对此视若无睹,并以此作要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宫澧冷冷道,言外之意,约定不达不履婚约。
“呵,国公大人占着一份死约就想霸住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要么国公大人现在不顾情面出兵拓疆,功成抱的美人归,要么你退出,君兮随本王回西域做本王的王妃。”赫连峥耸耸肩,笑的得意。
“你以为本公不敢发兵?”宫澧瞳孔一缩,周身骤然爆出烈烈杀气。
“唐皇陛下。”赫连峥没有看宫澧,反倒转身看向李治,委屈的唤了一声,好像在说,您管管他。
李治眉毛压低,也是一脸的为难模样。
宫澧本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又有君兮相助,他现在就已经觉得难以掌控了,若是把君兮嫁给他,二人日后联起手来岂不是更名正言顺了。可是好不容易才太平了几天,他当然不可能允许宫澧这个时候临边作战,婚约不履,赫连峥便抓着不放,可他也断不可能将君兮这个军事奇才嫁到他西域去。
换言之,君兮嫁给他们两个谁他都不得安生。他之前还与武后商议想过段时间创造机会,尝试让弘儿将其收归麾下以为己用,可眼下这……
双方僵持,他也很无奈。
“君卿,此事你怎么……”
“赫连峥,你当我是什么?”李治“看”字还未出口,君兮突然开口冷声质问。
李治闻声幽幽闭上了嘴。他怎么忘了,君兮也不是个善类。这件事最无奈的不是他,而是她啊。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君兮睨着赫连峥,一脸薄怒之色。
“你马上就是本王的王妃了,你们大唐不是奉行三从四德吗?”赫连峥笑道。
“三王子慎言。第一,我不是金枝玉叶,不在你和亲挑选的名单之内。第二,我身有婚约,你也不在我的名单之内。第三,我虽为女儿身,却也是大唐一品授衔将军,你听说过哪朝哪代的那个将军嫁去他国和亲过?”君兮沉目看着赫连峥,一连三个犀利的条件摆出来,条理清晰。
赫连峥努努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与你的身份无关,与你的地位也无关。本王就是喜欢你啊,日也思夜夜念,若是看不到你嫁人这颗心就总是在骚动,忍不住的。万一本王回去了还控制不住自己,哪天不小心头脑发昏来中原抢人就不好了。”赫连峥看着君兮,把一段不正经的话说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请陛下下旨赐婚,臣愿与国公大人奉约成婚。”君兮闻言足尖一转,面向李治,双手一搭恭敬鞠礼,一句话说的干净利落,不卑不亢。
君兮的转折来的太快,话说的太轻,大殿上霎时间陷入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赫连峥眼睛瞪大,应了?李治一愣,应了?就是淡定如宫澧也不禁一怔,她……应了?
宫澧扭头看向君兮的方向,却见君兮也正望着他,眉目清冽,一副淡然模样。
“既然君卿已做了决定,朕无条件支持,今天朕便做了这个主赐婚于二位卿家。”见君兮都应了,李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应下。“来呀,传令槛天监,择吉日良辰备婚。”
相较于把君兮远嫁西域,嫁给宫澧还在李治可以接受的,毕竟他二人本来走的就很近,君兮嫁过去也不过走的更近些,再者说今日之变起于赫连峥,想宫澧提出他二人的婚约也不过是为了给君兮解围罢了,如今假戏真做,他们的关系会因此生阋也未可知。更何况,那国公府可不是什么人都嫁的进去的,那三条命案至今仍还悬着呢。
李治端起酒杯,眸中深意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