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有手有脚,饿不死的。饶饶的表哥这半年事业发展很顺利,给了我们一笔小钱资助我开家便民超市。虽然不能像以前大富大贵,但养家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墨不肯收,“伯母,这钱我绝不能收!我和饶饶虽然可能走不到一起,但在我心内,早就视您为母亲想要孝敬着。这些钱就算我孝敬您的吧。这样我也能走得安心一些。您硬要塞给我,分明是让我接下来的日子都没办法好好重新开始。伯母,就算我求你了,一定把钱留着。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一天您和当初饶饶一样因为钱而陷入绝望!更不想看看饶饶因为钱而住不起院吃不起营养……”
说到最后,他眼睛红了,声音也嘶哑难听。
纪母含泪轻叹一声,“孩子,你太善良了。只可惜饶饶她没福气……”
萧墨摇头,“是我来得太迟了。对不起。”
他没办法再呆下去,抱着孩子冲着纪母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飞也似地离开了。
“萧墨,这钱……”纪母拿着支票要追。
吴婶却拦住了她,“夫人,别追了。您看不出来吗?他还爱着咱们饶饶呢!您如果硬将钱塞给了他,只怕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对饶饶放手呢!您想想看,饶饶这种情况且得花钱呢,您把钱全给了他,他能安心吗?”
纪母苦涩地点头,“是。我看出来了。他真傻。只是我把钱给他,也是想表示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但是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他不安心……”
吴婶点头,“嗯。这样才对。虽然吧,我也盼着他能留在饶饶身边,可是咱们都知道,饶饶爱的不是他,就算醒来,只怕这种情况也不会改变。硬让俩人在一起,我怕他们的感情反而会变质。要是有一天,他也变得和许绍儒一样就太可惜了。那样既毁了他,又给咱们家再次招来一次可怕的灾难。而现在,我们这个家啊,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纪母长叹,“你说得全对。想不到还是你看得最清楚。”
“旁观者清而已。”
这时,护士将纪饶推了出来。
吴婶和纪母急忙迎上去,一左一右地牵住纪饶的两只手往病房走。
可能失血有点多,纪饶的脸色惨白一片,让纪母万般难受,泪水再度汹涌而下。
时光荏苒,转眼间五年的时光飞逝而过。
这天晚上,纪母帮纪饶擦洗过身子之后简单收拾一下便准备关灯睡觉。
不想手刚伸到床头,纪饶突然睁开眼睛。
纪母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眼睛看错了,急忙举手用力地擦了擦眼睛。
还未放下手,就听到纪饶迷迷糊糊地问:“妈,几点了?外面天怎么黑了?我明明早上醒来觉得没睡够,所以想回个回笼觉再起来去上学,怎么现在就天黑了?我不会睡了一天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糟糕了!今天我要参加八百米赛跑啊!全班都指着我在这个项目上夺冠呢!”
她说着掀被跳下床就欲跑。
只是几年卧病在床的她肌肉早就失去了原有的活力,根本就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她还没迈出一步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纪母流着泪急忙去扶她,“你别急,饶饶,一切都要慢慢来。”
纪饶却伸手去掐自己的双腿,很用力很用力,掐得通红一片。
纪母心疼地去挡,“别掐。别掐。你躺在床上几年,一时半会当然动不了。你得给它时间来慢慢适应。”
纪饶愕然,转头四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房里,不由惊悸地一把抓住了纪母,不安地问:“妈?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明明在家睡觉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纪母泪流满面地抱住了她,轻声说:“因为你在去学校的路上遇到车祸了。然后一躺就是五年。妈以为你可能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我遇到车祸了?还一睡就是五年?”纪饶头痛得要命,有些接受无能。
“是。五年。”纪母用力点头。
“五年?怎么可能?妈,您别骗我,您告诉我现在是几几年?”纪饶不甘心地问。
“2017年。”
“2017呢?那就不只五年啊!我记得我才高二啊!算起来怎么都该是十二年啊!”纪饶皱眉,“妈,您是不是等得太久弄错时间了?还是您故意捉弄我呢?”
纪母听到这里,已经明白纪饶足足丢失了七年的记忆。
而七年前,她还没遇到季郁。
连季郁都不在,那更别谈萧墨了!
这太好了。
这一定是老天爷看她太可怜,所以做出的补偿吧?
这意味着她的宝贝女儿终于有机会真正开始了!
想到这里,激动得泣不成声。
纪饶心疼地抱住纪母,“妈,对不起,都怪我走路不小心,害得这么多年让您和爸担心了,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纪母摇头,哽咽地说:“不。饶饶,妈不怪你。妈很开心很开心。妈妈爱你!”
“妈,我也爱你!”纪饶也禁不住双眼湿润了。
俩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都舍不得松开,直到纪饶连打两个喷嚏,纪母才惊悸地伸手扶她起来,“妈扶你起来,这地太凉不能坐。你才醒来,千万不能感冒了。”
“哦!”纪饶想两只手撑在床上让自己在纪母的帮助下慢慢起来。
可是两只手却使不上劲,俩人努力了好一会儿,纪饶都没能成功从地方站起。
最后纪母不得不去叫了护士过来帮忙,才算解决了这个麻烦。
一直治疗纪饶的医生听到她醒了,连夜从家里赶了过来,给纪饶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在纪饶检查的过程中,纪子怡和吴婶也全都赶了过来。
当听到纪饶有可能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时,不由又喜又悲。
纪子怡叹道:“她忘记了就好。省得她想起那些痛苦的事又自闭起来。我可真的不想再看到她折磨自己了。”
“可不是吗?当时我听她那样说话,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不过又不敢表露出来,怕她起疑心。”纪母抹着眼泪说。
“唉。要是能一辈子忘记就好。”吴婶也叹了口气。
这话令纪子怡和纪母同时脸色一僵,对视一眼,脸上的激动和欢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担心和害怕。
吴婶急忙说道:“我乱说的。不一定准。你们别把我的话当真了!”
纪子怡叹道:“虽然不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但却不能否定有道理。饶饶现在记不起来,可能只是因为睡太久,结果记忆和思绪都有些混乱。或许过几天,她就什么都记起来了。大嫂,咱们还是得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啊!”
纪母容颜惨淡地点头。
纪饶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她身体指标一切正常,不过有块淤血压迫着她的一根极其重要的脑神经,由于它的周围都是密布的脑神经,动手术清除的话,极有可能造成大出血引起再度成植物人,甚至死亡的风险,所以只能让它自然地消除。
这也就意识着她很可能一辈子失忆,也有可能明天突然就记起了一切。
一切都在未知数。
这个结果令纪母等人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很是胆颤心惊。
而在这段日子里,纪母和吴婶等人不仅每天陪着她做肌肉康复训练,还小心翼翼地将纪父出车祸去世的消息一点点透露给了她。
她一开始不能接受,消沉了几天,直到有一天,她从梦里醒来时看到母亲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流泪,她才猛然清醒她不能就这样因父亲的死沉沦下去,因为父亲死了,那么照顾母亲的责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得迅速成长起来。
从那天起,她坚强起来,不停地给自己的康复训练增加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