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饶反问:“你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认为的?” 许绍儒重重点头,“我当然确定!相信我,饶饶,我们一定可以的!”
纪饶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何必要离开这里?我们为什么不把你妈当作一个难题来攻克?这么急着走,是不是说明你其实对我们的未来并不确定?”
许绍儒一顿,垂下头来不再说话。
纪饶轻轻捧起他的脸颊,笃定地说:“我们不走!伯母现在没办法接受我,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做到位。请给我时间,让我和伯母慢慢磨合,我相信假以时日,伯母一定可以看到我的真心,一定会愿意接受我做她的儿媳妇的!绍儒,我知道你看到这一切会很难过,可是再难过也请忍忍吧。从现在开始,请你视而不见吧!”
许绍儒痛苦地抱头,“对不起,我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不如这段时间你出国呆着吧!离我们的婚期只半个月不到了,时间也不算长,这样可以吗?”纪饶温柔地说。
“我不舍得!”许绍儒紧紧抱住了纪饶。
“总要有取舍的。”纪饶轻叹,“你如果真的想我安安心心地嫁给你,就一定要做出选择。”
许绍儒颓然放开,双手掩住了脸,整个人都沉默下来。
纪饶也不催他,知道得给他时间想清楚。
这时,一对夫妇从她身边走过,女的挺着大肚子,一脸快乐而满足的笑容,而男人则紧张兮兮地扶着她,不停地提醒她注意脚下。
女人有些忘我地挥舞着手里的单子,兴奋地说:“老公你看到了吗?医生都说咱们的孩子发育得比普通小孩都好呢!他啊,以后生出来一定又高又大,还很聪明。我妈这几天一直翻书想着要给他娶个好名字呢!我跟你说这名字里的学问可大了,取好了,以后一辈子飞黄腾达地做人上人,没取好,且得吃苦了呢!所以我妈比我们还紧张呢!”
“是吗?那咱们回去得给妈好好补补!别让妈太辛苦了。”
“可不吗?”
“……”
听着他们小俩口的絮絮叨叨,放在从前,纪饶一定会不耐烦,更会对他们说话的内容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她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他们的孩子是幸福的,还没出生便被所有人期待着祝福的。
而她的孩子,却是不幸的,见不得光的,除了她自己,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公布之后,不仅没法得到祝福,反而可能会带来一场可怕的劫难。
许绍儒再大度再爱她,只怕也是没办法容许她的肚子里留有其它男人的吧?
就算他愿意,也不过给世人留下一个有机会嘲笑他们的把柄,或许一开始他可以不理会,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理的防线终将崩溃,那时,他对她的爱和容忍都将统统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指责、是咒骂,甚至是残忍的殴打。
她就时常在uc新闻里看到各种继父殴打孩子致死的残酷新闻。
她不舍得让自己的骨肉受到这种残酷的对待。
光是想一想那种可能性,她就痛得受不了。
所以,她得抓紧时间了。
趁着孩子还未成型,那她的罪孽也就轻一点……
“我同意。”许绍儒突然张了口。
纪饶正痛苦地想着心事,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一时没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我同意离开一段时间。要我留在你身边,却假装视而不见,实在太难为我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我愿意离开一段时间。反正我也正好有事去一趟国外。还有你的婚纱也差不多该做好了,索性就顺便去取一趟。哪里不合适,也好立即修改一下。”许绍儒哑声说道。
纪饶暗松一口气,“这就太好了。那就这样决定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许绍儒走了,可以让她轻松一点。
而且她可以不用找借口回避他,可以将她要做的事很顺利而又悄然地完成了。
“明天一早吧。”
“既然明天要走,那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早我送你去机场。”纪饶起身站起,“我们走吧!”
许绍儒用力将她搂入怀,“我舍不得你。”
“你明天才走,我们今天还有大把时间呆在一起。”纪饶温柔地说。
“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许绍儒低声问。
纪饶身子一僵,沉默着没说话。
许绍儒心一冷,便轻轻地推开了她,淡笑道:“别害怕。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
“这几天天气不错,或许今天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出海看看星星。”纪饶到底有些不忍心。
“出海看星星?好啊!那就这样决定了!”许绍儒眼睛一亮,原本有些漠然的脸瞬间光芒万丈。
“嗯。就这样决定了。”纪饶用力点头,拳头却悄悄攥紧,尖锐的指节刺得本就满是伤口的掌心隐隐作痛。
她和许绍儒重新遇到之后,他们虽然独处的时间不算少,但从未单独地在一起过过夜。
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可怕的挑战。
还未开始,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是抗拒的、退缩的。
可是她不能再给自己机会逃避了。
再有半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
以后的每个夜晚,他都将与她同床共枕。
如果连单独地坐着聊一个晚上的勇气都不会有,她又怎么可能忍受日夜与他的同床共枕呢?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正值年轻气壮血气方钢的男人呢?
以后他不仅会和她同床共枕,而且还得和她做许多言语不可描述的事情。
那都是她不可避免的。
那是她现在就必须时刻提醒着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的。
她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做一个令亲人痛苦世人唾骂嘲讽的落跑新娘!
时间,就如爱情,有时候让人觉得美妙觉得留念,恨不得它走得越慢越好。
可有时候,却又让人觉得痛苦觉得煎熬,恨不得它转眼即逝。
现在的纪饶就觉得时间慢得让她备受煎熬。
尽管今天的夜晚如此美丽,繁星又亮又迷人,夜风凉爽而轻柔,一切的一切是那般的浪漫那般的美好,可坐在甲板上躺椅的纪饶却如坐针毡,无心欣赏这一切的美好。
不远处,许绍儒正将调上来的海鱼清理腌制,然后放到炭火上烧烤,孜然的美味随着夜风一阵阵地飘到她的鼻子里,却无法诱惑她。
今天上游艇之后,她进房间换衣服,无意中发现床上丢着几只崭新未开封的避孕套。
床的尾端还叠放着一件黑底白花的蕾丝睡衣,抖开一看,这边可以看到那边,可以想见她若穿上,几乎和没穿一样。
而显然这些东西都是他故意放下的。
他这是在暗示她,他们今晚一定会发生什么。
这一天,他一定等了许久吧?
可是,她真的真的还没有作好任何准备。
她没有办法想像他们赤祼相对,更没办法想像他的身体深深地进入她……
那种画面,光是想想,她就恶心反感得想吐!
可是她该怎么才能做到不动声色地拒绝,既不伤害他,也不伤害自己,而且还让他心甘情愿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很发愁。
想到这里,她烦躁地站了起来,咬着手指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最后眼睛停在了一旁小桌上的那瓶红酒上。
只有这样了!
只能哄他喝酒了。
尽管这着实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可是只要她肯舍弃一些,一定还是可以办到的。
毕竟他是一个酒量浅,而且还绝不能喝混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