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迅速地起身离开,我感觉我是在逃跑一样,逃离那令我坐立不安的环境,逃离何非墨那也许是失望和看不起的眼神,进了电梯以后,我整个人都想崩溃,看着光滑如镜的电梯门上印出我的脸,看起来苍白懦弱,充满了迟疑,如果我是周洁,我也会拒绝和这么狼狈的人合作吧。
我找到了自己的车,驾车离去,第一个就失败了,我也不想再找第二个,丢人一天丢一次,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驾着车闲逛,太阳很热烈,街上人少而店铺里热闹,我不知道能去哪里,不敢去医院面对我妈,也不想回公司面对那些我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只想暂时逃避一会儿。
我渐渐地离开了市中心,车子跑到了外环路,开始接近海城郊区了,再驱车一段旅程,就能看到海,我踩下油门,加速往前,这时何非墨来了电话,我没有接,我觉得我好像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连几句软话都不会说。
何非墨的电话再次打来,我心烦意乱,将车停在路边以后我接了他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我没有回答,只是道谢:“谢谢你刚才帮我,可是让你失望了。”
“嗯,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何非墨似乎不放在心上,他继续问。
“怎么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看着不远处的海,蔚蓝宽广,清风徐徐,从外面吹进来。
何非墨说:“我帮你搞定了周洁,难道不应该请我喝杯啤酒吗?”
我愣了,何非墨帮我搞定了周洁?他怎么做到的?由于出神我一时忘记了回答何非墨的话,何非墨只得再次出声:“在哪里,说话。”
我这才反应过来,将地址报给了何非墨,何非墨让我在原地等他,我干脆下了车,徒步走到了海边,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来,很偏僻,景色也很普通,我以前来过,偏偏喜欢这里的安静和偏僻,适合在这里思考和休息。
海水波光粼粼,在阳光下闪烁,我坐在沙滩上,拿出手机的对着大海拍照,算是纪念,不一会儿,我身后的公路上出现了何非墨的车,他朝着我走来:“怎么跑这里来了,天气那么热。”
此时正是太阳越大毒辣的时候,我却在这晒太阳,确实有点奇怪,何非墨在我旁边坐下,我好奇地问:“你搞定了周洁是什么意思?”
“她暂时不会撤股,而且如果你有麻烦,她能够解决的,也可以找她。”何非墨说得风轻云淡,他说话总是很有条不紊,语气十分沉稳,让你身边的人感到安心,比如我。
“为什么?她为什么会答应?”我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周洁那种个性分明的人,想要说服她,我觉得应该会十分困难。
“利益。”何非墨答道:“她是个生意人,你跟她谈以前的情分,还不如谈以后的利益。”
我不知道何非墨说的是什么意思,华屹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以让周洁动心了,他看着海平面,几只海鸥在海面盘旋,浪花一次次冲刷着沙滩,还差一点就可以打在我们的身上了,我忽然捡起一把沙子,扔向了再次涌来的海浪,这种幼稚无聊的动作,让何非墨侧目。
“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我问。
“为什么这么觉得?”何非墨眼里有些探究。
我再次捡起一把沙子扔向海浪,浪花“哗哗”的声音由远至近,我我不知道何非墨听没听到我的话:“在周洁那里,我表现得太差劲了。”
何非墨却笑了起来,他本来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所以笑起来才更加显得吸引人,他笑起来比面无表情要生动多了,我问笑什么。
何非墨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我点点头,真是不美好的相遇,那是我见过的比梁笙还刻薄无礼的男人,何非墨继续道:“明明是你误了时间,你却还有胆子来找我,为了我签个字,连命都不打算要了,那时候我挺震惊的。”
“看不出。”我诚实地回答。
“这么轻易就能让别人看出情绪和心思,那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商场上是很难立足的,”何非墨仿佛是在教导我:“凡事自己清楚就好,不要说太多,多说无益。”
我并不是话多的人,但是比起何非墨来说,我还不太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说:“现在觉得很难吧?把你那时候去找我的那种决心,拿出来试试,不要顾虑全局,将每个你要说服和请求帮助的人,当做个体,没有关联,一个一个地像说服我那样,去说服他们,哪怕失败了,你也不会觉得遗憾。”
我早就忘了那时的我,是有怎样的决心,怕自己做不好事情,害梁笙被议论,所以发誓一定要找到何非墨钱签下他的名字,付出多少代价都行,结果是,我成功了。
何非墨的话,让我恍然若失,我的勇气和自信仿佛缺失了一大块,我也随着他的视线,望着海平面出神,日光灿烂,我们彼此都没有再说话,只有海风微妙地在流动,带着夏天的气息。
回去前,何非墨对我说:“沈言,那个不顾一切努力的你,是很值得人佩服的,充满了魅力,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没有变过,知道吗?”
我和何非墨各自驾车在公路上,他的车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扭头再望向海面时,我忽然觉得那股压抑的情绪松了许多,一种明朗的感觉,油然而生,何非墨的鼓励让我觉得一切似乎没有那么的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