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方的越野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差点让后面两辆毫无防备的越野车撞在一起。
米勇被弄得七晕八素,头狠狠在车顶上撞了一下。他原力浑厚,撞击之下车顶鼓了起来,脑袋却没有事。人没受伤,可这下羞辱非同小可,他当即大怒,向前望去,却见一艘浮空战舰正落在前方道路上,舰身一横,将道路封得死死的。最前方的越野车险些就撞了上去。
米勇下车,脸色阴沉,喝道:“何人大胆拦路!?你等可知我的身份?老实告诉你们,耽误了重要军机,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从浮空舰上走下几个人,听了米勇的话,都是面有冷笑。最前一人向着舰身上醒目的赵阀徽章一指,道:“眼睛瞎了吗?这么大的标记看不见?”
上校这时也下了车,急忙打圆场,“误会,误会。舰上现在由哪位大人主事,说不定我们还认识。”
米勇却不愿服软,冷道:“你们拦浮空艇也就算了,我不说什么。现在我们是乘车前往军部驻地,你们也要拦?这算什么?莫非军部就是好欺的吗?”
说道最后一句,米勇已是声色俱厉。
这时赵阀人中走出一个英俊无畴的年轻人,淡淡地道:“你身上有紧急军情?什么军情,拿来看看。”
“紧急军情,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的你!!”米勇一句没说完,忽然间眼前一花,随即怀中一空,装着军情的文件袋不知怎么的已经到了那年轻人手中。
他大惊失色,就欲扑过去夺回。可是身上如被无数锁链牢牢锁住,任他如何催运原力,都是纹丝不动。
此刻那年轻人随手撕开了封条,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文件,开始阅读。
米勇只觉全身阵阵刺骨的冰冷,又惊又怒,大叫道:“你敢擅拆军部文件,罪当诛族!!”
那年轻人阅罢文件,脸上掠过一层阴霾,瞟了一眼米勇,冷笑道:“我就知道从中立之地来的军情定无好事,这么久了,你们居然还追着这件事不放,哼!”
一人就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年轻人淡淡地道:“他们从来都没出现过。”
赵阀众人顿时面有杀气,道:“属下明白。”
米勇大惊,道:“你敢劫杀军部要员?”
那年轻人淡淡一笑,道:“你算什么要员,我赵君度想杀就杀了,又能如何?”
第十四章 公子请留步
米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战技在赵阀诸将面前,竟然连抵抗一阵都做不到,仅仅三两下就被对方那招式简单,却力量奇大的战法击倒在地。直到倒下之前,他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
作为军部内部上了重点观察名单的新锐,米勇有资格学习帝室秘法。虽然是经过删减的版本,但也威力巨大。在军部内部演武中,米勇亦有多次击败同级对手的纪录,因此潜力被看好,得到了认可。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败在如此简单粗野的战技之下?赵阀这些战将简直就是粗暴的野蛮人,招式毫无美感可言,也不复杂,简单粗暴,几乎就是拳打脚踢,可是够快够重够狠。
原本米勇惊怒之余,还想着击败赵阀诸将,然后再挑战赵君度。那时力战败北,也不算名声受损。他倒没狂妄到自以为能够击败赵君度的地步。
可是赵阀随便出了个人,就把已方所有人悉数放倒,米勇甚至还有好几式绝招没来得及用。
此刻赵君度已然转身远去,根本就没向这边看上一眼,明显也没有和米勇说话的打算,这让他一肚子义正辞严的斥责又没了去处,只好咽进肚里。
那赵阀战将拔出一把短刀。看着那锋利刀锋,米勇顿时心生寒意,忽然明白,自己命运将在今日终结。
一切幻想破灭,米勇忽然放声狂笑,叫道:“赵君度!你以为劫了这一道军令就行了吗?不怕告诉你,卢将军同时发了两道急件,一件现在已经在去往帝都的路上了!”
赵君度脚下不停,瞬息远去,就似没听到他的话。
留下来善后的赵阀战将一声冷笑,道:“你以为我家公子是吃素的?实话跟你说,飞向帝都的那艘船现在已经变成虚空里的垃圾了!”
米勇心中一凉,这才真切感觉到赵阀的恐怖。这时他咽喉一凉,已被割开!
米勇口中嗬嗬作声,想要说话,血泡却大量涌出,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徒劳地用手捂着脖颈,本来心有怨恨,想要留两句狠话,可是最后时刻脑中灵光一现,忽然就明白了卢扫北的安排。
卢扫北先后安排了三路信使,恐怕早就预料到赵阀会出手拦截。而且以赵阀行事的狠辣,劫了军部信使,为求干净,一定会杀人灭口。
换句话说,米勇和前往帝都的信使就是卢扫北派出来送死的,也是他想除掉的对象。只有前往越陆的那一条线,才是真正的信使。
想通了这一点,米勇心中骤然对卢扫北充满了恨意,他即刻就想大呼“还有一封送往越陆!”,可是这时他已全身无力,眼前渐渐黑暗,最终倒了下去。
赵阀那战将看着他断气,便将几具尸体都放上了越野车,然后连人带车搬入浮空艇。军部信使和接应之人就此于这个世界消失,无影无踪。
虽然失踪区域是在不坠之城的后方,可是战争时期,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失踪几个人更是再正常不过。就如人族高手可以潜入对方阵线,黑暗种族的潜行强者在人族后方活动也十分频繁。
赵君度没有登上为自己准备的越野车,而是步行向着不坠之城走去。几名赵阀悍将跟在赵君度身边,陪着他一起走。众将都知道,这是赵四公子心中另有所思。
众人行得极快,但是赶到防区还得走一个小时。片刻之后,有个性子急的就忍不住问:“公子,这封军情上写的是什么东西?值得如此大费周折?”
赵君度忽然停步,出乎众将意料之外,他竟将军情递了过来,淡淡地道:“你们自己看吧。”
那名悍将心中疑惑,赶紧接了过来,一眼扫过,就失声惊呼:“千夜将军在中立之地?”
“千夜将军?”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契地延用了将军的称呼。千夜乃是赵巍煌之子这层身份罕有人知,在场众将就没有一个知道。然而长久以来并肩战斗过的经历,使千夜在赵阀军中积累起浑厚人望,早已得到上下的一致认可。
即使在最后时刻,千夜自揭血族的真实身份,可是在这些日日在战场厮杀的军人心中,依旧把千夜视为可以在战场上托付后背、为之效死的真正兄弟。
军人的想法很质朴,也很实际,在战场上多次力挽狂澜的千夜,要说他是血族卧底,他们是死也不信的。所有人接受的是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军部与永夜勾结,抓了千夜的女人,这才逼反了千夜。
众将将军令传看一遍,彼此望望,都有所决断。当下那悍将踏出一步,当先道:“四公子,我等心中一直认为千夜还是我们赵阀的大将!至于千夜将军是何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军部那些鸟人从中搞鬼,千夜将军何至于反出帝国!四公子,需要我们怎么做,您只要说一句话,刀山火海,我庞大海,和这几位兄弟都绝不会皱一皱眉!”
赵君度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道:“你们都跟了我多年,所以这件事我也不瞒你们。我需要几个人去中立之地,找到千夜,看看他现在的境况如何。等找到他之后,就留在那里吧,在中立之地打出一块基业。等这边战局一定,我就会去接应你们。”
庞大海即道:“这事好办!不过……”
赵君度双眉微扬。
庞大海小声道:“这个这边战局也很吃紧。我,我担心我们几个走了后,公子的安全。有我们这些粗人在,关键时刻至少可以帮公子挡挡刀。”
赵君度失笑,摇头道:“想胜我容易,可是想要杀我赵君度,不是公爵,那是休想。”
“可是”庞大海还想争取。
赵君度道:“你们放心去吧,我在这边另有帮手,那个人很厉害。”
众将面面相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人现在闲着,却又当得起赵君度一句很厉害的评价。众将也不便多问,可是几双眼睛瞪得滚圆,都直直盯着赵君度,显然要是得不到答案,他们几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君度也拿这些骄兵悍将没有办法,无奈道:“让你们这些家伙做点事还真不容易,那人是宋阀七少。”
众将大惊:“七少?!”
宋子宁亦是近来帝国最耀眼天才之一,仅略逊于赵君度,和千夜齐名。他最出众之处不在武力,而是临阵指挥的谋略。现在军中已有传言,认为宋阀七少将来有望接过林熙棠衣钵,成为新一代军神。
宋子宁原本在张伯谦帐下效力,只是在千夜出事那晚,他颇为活跃,随后就销声匿迹,不再出现在军阵之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浮陆上。
如果赵君度说的是别人,众将还愿意相信,这人若是宋子宁,可就不一样了。即使是赵君度,现在似乎也没有收服宋子宁的资格。
“七少还在浮陆上?”庞大海一头雾水。在他看来,宋子宁天纵之才,如果在浮陆上却不出战,完全是不可想象之事。
赵君度淡淡地道:“别人找不到他,可是想要瞒过我,却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赵君度神色微微一动,浮上冷笑,道:“这不就送上门来了?你们先行回营吧。”
众将忙问:“公子往哪里去?”
“抓人。”扔下这么一句,赵君度即冲天而起,如疾风一般,瞬息远去。
不坠之城外,要塞如天上繁星,错落有致,零星点点环布周围。这段时间以来,各家势力一边顶着黑暗大军的强烈攻势,一边都在拼命修建更多的要塞。要塞群一方面可以彰显实力,吓阻对手。若是黑暗大军不受恐吓,坚持进攻,那么要塞群就会变成恐怖的绞肉机,一点点给黑暗种族放血。
防线最外围,战火已经犁平了要塞周围的土地,所及之地,尽数焚为焦土。而在靠近不坠之城的后方,在要塞之间还建起了成片的军营。这些军营可以用来屯兵,同时可以防止黑暗种族斥候的渗入。
军营有大有小,星罗棋布,大多是各个门阀世家自设的营地,一时之间,就连赵阀也不知道究竟建了多少军营,又有多少战士在里面驻扎。但只要在战时,从这些军营里能够源源不绝地有战士冲上前线,赵阀对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算是各世家的私事,就是帝室都不好干涉,赵阀本身为四阀之一,怎会率先破坏规矩?
在一个下品世家的小营地中,还有营帐在闪烁着点点灯火。其中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营帐内,一名战士正在将衣物和日用品塞入背包,看上去就要远行。
这座营帐很是普通,要说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也不过是里面只有一个人住。按帝国军制,战时上校级别的军官就有资格独居一帐。
那名上校收拾得很是细心,所有东西都弄得整整齐齐,一一放入背包,看上去颇为从容,很是细致。
就在这时,营帐忽然被人掀开,赵君度步入营帐,似笑非笑,道:“七少请留步。”
第十五章 带在路上慢慢花
“你认错人了。”那名战士头也不抬地道,然后缓缓起身,向帐口望去。看到赵君度,他明显错愕,惊讶道:“怎么会是你?”
赵君度负手而立,淡定道:“为什么不是我?自你消失那天起,我就在等着你用三千飘叶诀来算我。大道殊途同归,你既然算了我,我也就能知道你在哪里。”
那战士一怔,皱眉道:“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你那三千飘叶诀离圆满还差得远呢!”
那战士叹了口气,挺直了身体,虽然相貌普通,但是气势却油然而生。他上下打量着赵君度,说:“没想到赵四公子还有这等本事,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赵君度淡淡一笑,道:“这也没办法,我这人没什么心机,总要有点手段对付你们这些喜欢测算天机的。”
宋子宁不再掩饰,取下面具,叹道:“真没想到,你表现出来的居然还不是你的极限。帝国第一天才,果然名不虚传。”
“在你七少面前,我可不敢枉称第一。不过,七少,你这是要往哪去啊?”赵君度盯着宋子宁,似笑非笑。
宋子宁苦笑,“四公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赵君度也不客气,“好,我现在手下正缺人手,你别走了,过来帮我打仗。”
宋子宁又是一怔,“你们赵阀兵多将广,战将多如牛毛,哪里会缺我一个?”
“本来不缺的,但是现在缺了。”
宋子宁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说不呢?”
赵君度冷笑,“那说不得要用强了。在这个地方可由不得你,你喊破天都没有用。”
宋子宁脸色变幻,片刻之后方一咬牙,道:“我非走不可。四公子要是一定要强留,那就打一场试试吧!”
赵君度哈哈一笑,道:“你犹豫了这么久,气势早无,就算动手也是必输无疑,何必费事?老实跟我走,我肯定不会太为难你,哈哈!”
宋子宁摇了摇头。
这次轮到赵君度有些惊讶了,他向快要收拾完的行李望了望,问:“七少一定要走的话,能不能让我知道是要去哪?”
“中立之地。”
“中立之地?!”这个答案让赵君度十分意外,他沉吟片刻,试探着问:“为何而去?”
“赚钱。”宋子宁答得痛快。
赵君度一口气闷在胸口,“你们宋阀还缺钱?”
“宋阀是宋阀,我是我。宋阀有钱,不代表我宋子宁有钱。再者说,我现在和宋阀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宁远重工才是我将来养老的基业,当然要尽心尽力!”一番瞎话,被宋子宁说得义正辞严,理直气壮。
赵君度反应也很直接,一道青气立刻隐隐自头顶升起,道:“我说不过你,但是打得过你。”